“怎么怪了?”
玛雅“。”妈呀“!他们怎么给自己取了个这么不着调的名字?”
尼雅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只听他结结巴巴地接着往下说,“这不是他们给自己取的名字,而是欧洲人发现新大陆那会儿,第一次遇见他们时,听他们反复说的一个词,后来就索性作了他们的称呼。”
“哦,原来是这样。”长官若有所思地附和道。“那这么说来,我是玛雅人的后代了?”
“可能吧……但也可能是阿兹特克人。反正这两个印第安种族都是以嗜血和崇神著称的。”
“嘿嘿,你还别说,我纹身上的这些骷髅才是我最钟意的。你别告诉我,他们这两种人信奉的图腾就是这个。”
“没错儿,他们更偏爱将战俘或牺牲的头骨垒得像山一样高,他们的神庙和石碑上也刻满了这些玩意儿!”
“那可真带劲儿!想我头半辈子杀过的人,如果拧下了脑袋,垒一垒的话,差不多也有一座山了。”
这话令尼雅不寒而栗,尤其是长官当时的口气,居然是那么的自鸣得意,好像他干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壮举一样。
“你干嘛要杀那么多人?”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杀人还需要理由嘛?有人叫你去杀就杀喽!”长官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们这支部队存在的一大目的就是为了这个,替支配我们的人去杀他想杀的人,但永远都不能去问为什么!”
“这又是为什么?”
听尼雅这样问,长官的嘴边泛起了一抹极为不屑的冷笑:“作为职业杀手,你干的很多蠢事都可以为自己找杀,而其中最蠢的一样是什么,你知道嘛?”
“是什么?”
“就是问你的老板,为什么让你去杀这个人!”
这句话又令尼雅一时哑口无言了。
今晚如果他没估计错的话,长官带领他们也是要杀人的。
就是劫走楚凡的那个冒失鬼,可眼下却连他人在哪儿都不知道,所以啊,长官此刻是怎样的懊恼和心焦,不用问,尼雅也想象得出。
离开孤儿院后,长官就再没说过话。
尼雅既然开的是领头的一辆车,他自然也是有点儿本事的。路边被撞倒的那片玉米田为他指引了第一段路,可一头扎进这片荒野之后,他就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总裁为司机订制的那辆越野车,就连轮胎都是被精心设计过的,行驶过的道路上几乎留不下什么明显的痕迹。
所以想通过车辙来确认那辆车开向了何方,根本没门儿。
尼雅在荒野里行驶得越久,深入得越多,就越感到心里发慌。可他又不敢在长官面前表现出来……火上浇油的傻事他还从没干过……这会儿,更无人能够求助。随着时间飞也似的流逝,尼雅开始体会到了“绝望”的真正意味。
现在,他跟长官最怕的就是总裁会突然打来电话询问,接到了楚凡没有。
一想到这儿,尼雅又飞快扫了一眼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一刻了,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向总裁汇报过任何消息,这本身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如果半小时之内还找不到劫匪的任何踪迹,他们就只能动用空中特种部队了,到那时,侦察机一上天,再想瞒着总裁也是绝无可能的了。
尼雅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始终是汗泠泠的,这让他几次都差点儿打了滑,把装甲车开到相去不远的一座座土堆上去。
也真是邪了门儿了,这儿的土堆怎么那么多,没完没了的,又互不相连,就仿佛造物主设下的一处处并不算阴毒的陷阱。
尼雅正盯着不远处的一个土堆看得出神,车前的灯光还没完全打到那里,他也只能隐约看出,那里好像被什么人踩过……上帝保佑,好歹有了点儿线索。
就在这时,长官忽然在他的身旁大叫了一声,“停车!”
尼雅的脚下意识地踩到了刹车上,装甲车猛然停下来,他的上半身却往前一扑,重重撞在了方向盘上,哦,一时间痛得好像两排肋骨都断掉了。
长官根本没理睬他,打开车门跳下去,自顾自大步走到车前,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东西。
尼雅咬牙忍着痛,皱紧眉头去瞧长官手上拿着什么……车灯将那个透明的东西照得闪亮而又晶莹,倒很像件珍宝似的。可很快的,尼雅就辨认出了,那不过是一瓶水……装在一个无标无识的塑料瓶里。
长官迎着车灯举起瓶子,打量了片刻,之后又倒过来,看瓶子里的水突然下落后冒起的气泡。
他脸上越来越疑惑的神色让尼雅也跟着紧张起来,但那疑惑之中,又透着一股子隐隐的兴奋,就像恶狼嗅到了搜寻已久的血腥味儿。
等瓶子里的气泡逐渐消失了,长官再次将瓶身倒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拧开了瓶盖。
拿下瓶盖后,又稍等了片刻,长官才将鼻子一点点凑上去。那一刻,尼雅的身子紧靠着方向盘,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闻了第一下后,长官先是一愣,他举起瓶子又把里面的水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把瓶口送到鼻子底下,深吸了一下里面的气味。
“我的天哪,这是谁拿出来的?”
尼雅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摇下手边的车窗,探出头,大声问道:“长官,到底怎么了?你的脸色很不妙啊!”
长官抬起头,目光稍显呆滞地看着尼雅,那是因为他实在难以置信到了极点,“有人把关着狼灵生母的疯人院里的”基因水“偷出来了。”
“你说什么?”尼雅声嘶力竭地大叫道。
这种“基因水”是“狼灵”被制造出来后,总裁又命令他的科研团队费尽心思研制出来的,为的就是在“狼灵”生长到一定阶段,出现不受控或无法自控的意外状况时,用来扼制他们的“狼性基因”快速变异的一种秘密武器。
也就是说,“狼灵”体内的“狼性基因”在到达一定年纪后,会不时出现突然变异的状况……楚凡他们五个小“狼灵”毕竟是总裁制造出的“第一代产品”,就是处在所谓的“试验阶段”,所以“人类”的基因和“狼”的基因结合的并不是十分完美,这也为很多可怕的意外埋下了伏笔……那时的“狼灵”很可能会毫无征兆地变身,局部或全身都有可能,或是出奇不意地兽性大发,伤及无辜。
碰到这种危急关头,为了既不伤害“狼灵”,又能有效制止他们。这种“基因水”就会被装进注射器里,然后用特制的机枪射到“狼灵”的身上,让他们尽快恢复正常。
然而,当“狼灵”处在正常状态下,如果服下了这种“基因水”,那么他们就会急速变身为猛兽,并从“基因水”的主要成分里获得一种爆发般的蛮力,到那时……他们就将施展出毁灭般的破坏力,无人能够阻挡!
“这群疯子,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长官飞快地将瓶盖拧紧,大步走回车上,重重关上车门的同时,又狠狠将那瓶水摔到了后座上。
基因水“不是一直被严密看管着嘛,除了总裁派去的人,谁都休想拿到!”
“一定是疯人院里的某个疯女人逃出来了,她这么干,存心是为了报复总裁!”说着,长官一把扯下挂在仪表盘上的对讲机,冲里面大声喊道,“给我接通疯人院院长的电话,这个废物,找死也不挑个时候!”
尼雅也明白过来了,偷出这瓶水的人就是为了亲手毁掉总裁的“杰作”啊!
对讲机里传出十余次“嘟嘟”的呼叫声,在这个过程中,长官几次用拳头狠狠去砸窗玻璃,他的不耐烦已恶化到了极点。终于,一个懒洋洋的,显然是刚睡醒的中年男人发腻的嗓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他刚“喂”了一声,长官就狂暴地咆哮起来:“你这个十足的蠢货,什么都办不好的废物,总裁把你丢到疯人院去当条看门狗,你都能当得这么差劲儿!今晚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嘛,我们来孤儿院接‘狼灵’,你却还能高枕无忧地睡大觉!你那儿跑出了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手上拿着什么?”
“长……长官好!”对讲机里的那个男人慌得声音都在发抖,“我……我知道我闯祸了,我刚才被露茜雅的小女儿灌下了药,被您的电话一吵醒,我就醒过味儿来了!她们母女俩一定是跑了,天哪,我的门禁卡不见了,保险柜里的东西也被掏空了,我……”
长官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听他更加愤怒地吼叫道,“你这个遭天杀的,别以为你霸占着小可可的事儿没人知道!我们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跟你那些肮脏的勾当沾边儿罢了!你这个无可救药的人渣,去死吧!”
把对讲机用尽蛮力摔到仪表盘上,任由它摇摇晃晃挂在那儿,上面也平添了一道裂痕,长官却还是平息不了内心的怒火,他回手又一拳砸在玻璃窗上,好在那玻璃是钢化防弹的,冲锋枪的子弹都休想射穿,不然早就“哗啦啦”碎了一地。
尼雅伸手扯起对讲机上的电话线,把它又挂回了原先的钩子上。
“要不要派一拨人去疯人院,那里肯定已经乱套了。”他尽量把语气放慢,谨小慎微地请示道。
长官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用生硬得足以令人打颤的口气道,“让最后面的两辆车调头。”
“是。”尼雅清楚这会儿他的回答越简洁越好,说这个字的同时他已把手伸出车窗,冲后面的军队比划了一个利落的手势,下一秒他跟长官就听到了末尾两辆车调头的声音。
“往前追,全速前进,让后面的车子把油门儿都给我踩到底!妈的,真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婊子的手里!”长官将每个字都在后牙上狠狠咬过,然后再怒不可遏地一股脑儿吐出,就像机关枪喷射子弹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