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老爷叫你去书房,”柳儿叫来弘漪。
“哦,好的,”弘漪心神不宁,刚刚有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恐有什么事情发生。
弘漪刚推开门,爷爷就把弘漪抱到身边的椅子上,“漪儿,这几天爷爷脾气不好,没有时间陪你,有没有生爷爷的气啊?”
“啊!”弘漪叫着,“没有没有,爷爷繁忙,漪儿不能打扰爷爷。”虽然心里有点委屈,可是毕竟爷爷的公务要紧,这点事理还需要明白的。
“漪儿,”弘老爷整理整理情绪和弘漪说,“爷爷可能要出一次远门,要在外面一段时间。”
“那漪儿就陪着爷爷,”弘漪抢白了爷爷一句,因为心里已经猜出爷爷即将要说什么。
“漪儿,爷爷想把你先托付给你叔叔,等爷爷回来了再把你接回来,你看怎么样?”弘煜尽力对弘漪说道。
“爷爷,我就要和你一起,漪儿从小到大都是和爷爷一起生活,现在突然要和叔叔一起生活,漪儿怎么会习惯。”弘漪带着哭腔对爷爷说道,“爷爷,不管去哪都带着我行吗?”弘漪恳求道。
弘煜沉默下来,自己要去的地方连自己都不清楚,更何况路途遥远,大半行程都在海上,自己怎么忍心带上自己儿子唯一的骨血去冒险,不用分说,弘漪必须留在临安。
“漪儿,爷爷从来没有强制你做什么,因为你是我儿子留下的独苗,可是现在,正因为这样,爷爷更加不能带上你去冒险。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爷爷有何颜面去见你地下的父亲母亲!”弘煜说着胸口骤痛,丧子之痛袭来,又让他想起那个暴风骤雨的夜晚。弘煜捂着胸口,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弘漪见了连忙上前扶住:“爷爷,您怎么了?不要吓漪儿。柳儿…柳儿…”弘漪叫来柳儿,赶紧去请大夫来,柳儿一见屋里的情况,赶紧跑出去找大夫。
弘漪扶着爷爷躺在床上,用冷水擦拭爷爷的额头,“爷爷,你可不要有事,漪儿不和您犟了,我去叔叔那里等您回来接我好不好,只要爷爷没事,你叫漪儿做什么我都答应。”弘漪坐在床边泣不成声,柳儿拉着大夫一路跑回来。
大夫放下医药箱,喘口气便给弘煜把脉,爷爷的脸色极差,汗珠止不住的淌下来。大夫把完脉,又看看弘煜的眼睛,眼睛里充满红血丝,脸色青紫,气色不佳。大夫对弘漪说:“这位病人这几天操劳过度,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气血不足。加之受到了刺激,一时间身体承受不住如此激烈的感情变化,所以气血攻心,心脉受损。”
“那大夫……要怎么治,”弘漪听完心内惶然,都是自己害的爷爷这样。
“我这就开几副药,你赶紧去抓药给病人煎服,我再写几个药方你轮着吃,不能说延年益寿,总之可减病躯上的疼痛。”大夫说罢开好药方,柳儿赶紧送大夫出去抓药。
弘漪呆坐在椅子上,爷爷是急火攻心吗?是我不肯听爷爷的话,惹得爷爷生病,弘漪,你怎么这么忤逆不孝啊!想想就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傍晚,弘煜逐渐恢复意识,弘漪趴在床边睡着了,原是哭累了,眼角还挂着泪滴。弘煜心疼的摸摸弘漪的脸蛋,小声的说:“爷爷也不想把你一个人留在临安,只是爷爷必须要去一次,我这把老骨头不在意,你还是个孩子,不值得和我去冒着险啊!”
“恩……恩弘漪不去了,就在临安等爷爷来接我,接我回到……扬州……”弘漪呐呐自语,放弃了和爷爷一起去的意志。
次日,爷爷带着弘漪再次登门,弘漪和柳儿都将在弘胥府里生活,弘翟心里自是高兴,又恐弘漪不适应这家子的生活,不免担心。弘墨倒是无所谓,无非是多了一个像妹妹般的姐姐而已,弘玥心里却有点不开心,这个土包子和自己一起生活真担心会碍手碍脚。弘霏沉默寡言,也看不出心里怎么想的。
爷爷陪着弘漪在安排的房子里熟悉了一下,便要离开。弘漪红着眼睛拉住爷爷的衣襟:“爷爷,这么急着离开漪儿吗?”
爷爷转身搂着弘漪:“爷爷时间不多了,没几个时辰就要启程,这样才能早点回来接你呀!”爷爷擦干弘漪的眼泪,“小丫头这下子可流了好多泪,爷爷看着心疼,快不哭了,爷爷要生气了。”
弘漪努力调整呼吸,把心里的情绪压了下去,甩甩头发:“弘漪不哭了,爷爷你要快点回来接我,还有要写信给弘漪。”
“好好好,都依你,”弘煜宠溺的刮刮弘漪的鼻子,“来,出门送送爷爷出门。”
弘煜牵着弘漪的手走到门口,弘胥刚下早朝回来,看见弘煜脸色依旧不是太好,弘煜上前拍拍弘胥的肩膀,弘胥低着嗓音问:“还是非去不可吗?”
弘煜点点头:“好生照顾弘漪。”
“大哥的骨血我自然尽力照顾,父亲您这样做真的忍心吗?”弘胥咬牙说道。
“孩子们都在场,不要说了,就这样了,今日便启程。”
“吁~”一辆马车停在弘府前面,拉莫德从车上走下来,一见弘胥身着官府,连忙行礼。弘煜头也不回,踏上那辆马车,拉莫德挠挠头发,不知何事,也跟着进了车。车夫一声鞭下,马车缓缓驶离弘府,消失在尽头。弘漪再也忍不下去,跑回房去躲在角落里痛哭起来。
“爷爷只是为了把我交给叔叔才来临安的,当初要是不来就好了,”弘漪心里不住的幻想,不住的后悔,或许一切都不会这样。
弘胥正在气头上,几位夫人也对这个孩子不太感兴趣,晚上,三姨太娄月华和弘霏带着晚饭来到弘漪房前敲门:“丫头,开门啊,该吃晚饭了。”
弘漪心里直翻苦水,哪里还有胃口吃饭,柳儿一直陪着弘漪,自己对这个地方不熟悉,也没敢出去,肚子里早就空了。
弘漪一天都没有吃饭,恐她饿坏身体,就打开门迎了她们进来。
娄姨太端出饭菜,坐在弘漪身开导她,要是身体饿坏了爷爷回来知道了又该心疼了。她这个样子怎么让人放心。弘霏从袖子里掏出一串小佛珠放在弘漪手里。弘漪抬起头问:“这是什么?”
“这是母亲去寺庙里求得佛珠,当初保佑我平安降生。我把它交给你,你每天虔诚的在佛祖面前祷告,保佑爷爷平安,”弘霏说完抿着嘴坐在母亲身边。
娄姨太端起饭来,凑到弘漪嘴边:“吃吧!别把身体饿坏了。”
“恩……”弘漪哽咽着吃了一口饭,“谢谢婶婶给弘漪送来饭菜。”
“没什么,都是一家人,赶紧吃吧,我和霏儿先回去了,吃完早点休息,”娄姨太说道。
“好的,弘漪知道,”弘漪送两位出门,柳儿关上房门,肚子咕咕叫起来,弘漪这才想起来柳儿陪着自己也两顿没吃了,就把柳儿叫过来一起吃了饭。
吃罢饭,弘漪便躺在床上,柳儿也退了出去。同样夜深人静,却少了爷爷在身旁的安稳静谧,整个人空荡荡的,好像身体里面的东西被掏空一般。
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弘漪干脆披了件衣服出门,打开门,皎洁的圆月挂在夜空中,没有半片行云。地上仿佛住满了明亮的水,斑驳的树影落在台阶上,像水藻在水中一样浮动。弘漪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心情平复了许多。爷爷是不可能同意自己陪他去了,索性安下心来等着爷爷回来。不让爷爷担心才是正道,这样多想想,弘漪渐渐稳定下来,困意袭来,却又不想回房。夜里凉丝丝的风吹入骨,心里清醒好多。撑着头,弘漪斜着头看向天上的月亮,爷爷此时也被她照耀着吧!是否知道我在想他呢?
睡意越来越浓,几次手撑不住差点撞到桌子上,弘漪干脆趴在那里,渐渐闭上双眼。
“唉……”屋顶上萧昀轻叹一声,一个翻身挑了下来,抱起睡熟的弘漪,身子骨都凉了,走到屋里把弘漪放在床上,扯过一条被子,盖子弘漪身上。
“嗒嗒,”门外响起轻微的声音,落入萧昀的耳中,连忙隐身在角落,从隙缝中看去,原来是弘翟在弘漪房前踱步,习武之人脚步轻盈,只是大半夜在弘漪房前干什么?
弘翟来此只是担心弘漪不能适应府中的环境,见她屋里灯已熄灭,想必已经睡下,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萧昀从屋里出来,跳上屋顶,还是宽阔的夜色适合自己,舒服的躺在屋脊上,赏着月色,美哉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