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脚印深浅不一,在此之前,路过的人不止一俩队人马。
若真是做镖局生意的,让他人知道了车上有值钱的货物,当然有些起了贼心的人自然会先设好埋伏。若不是做正当生意的,是否和城隍庙有关呢?
马队陆陆续续上前,她突然觉得蓝袍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望着马背上黑袍男子离去的身影,那身影给她的感觉又似曾相识。
因昨日大雨,草地上湿气太重,她素色长衫沾湿一大片,她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转身时偶然瞧见草丛间居然还有一条小道。
看这延绵向前的林中小道,大至方向貌似可以通向城隍庙?
正当她踏上小道没走几步时,前方正好有几个樵夫扛着柴向这处走来。
“这位大哥,这小道通向哪里?”
那被唤的樵夫愣了愣,望着一身长衫附眼白绫的童媜笑了笑,“这位小哥,是要去哪里?”
本想问路,却不想那樵夫却反问起她来。
“呃——”一时,童媜不知如何作答。
因为是蒙着眼,没看出她此时犯难的神情,其中一位年龄估莫三十来位皮肤略显黝黑的小樵夫上前回:“小哥,此道叫杠杠道,是我们这些靠山吃山靠水喝水的猎户樵夫们开拓出来的,这条道一般外来人识不得……小哥是要去大周?”
大周?这条道能通大周?!
“我来时路上碰到一位大伯,因为大道路况泥泞,所以得大伯指引,小弟才想从这条小道上去一趟大周……只是这条小道会不会经过城隍庙,因为小弟有一致友会在城隍庙与小弟会合。”
那方才问她的老樵夫“哦”了声,正想说话,听小樵夫道:“小哥沿着小道一直向前就是,到了第一个叉口向右走,看见前方立了个石碑,一直向前走就能到城隍庙了。”
童媜拱手道谢,让出道让他们先过。
“今日怎么了,方才还有一大队人马从小道过去。”
也不知是谁低估了声,却入了她的耳。
有一大队?会是龙湛那一票人马吗?
竟然知道出路,那么她也应该加快脚步才行……
城隍庙外围“欧阳将军,将士们都按将军布属原地待命,只是还不见有人出现……”
潜伏在一株苍天大树下的欧阳车目不转睛的望着不远处那座被昨日大雨肆虐破旧不堪的庙宇,撇头冲下属点点头,道:“让他们都打起精神,此次一定不能有误,不然,王爷的手段大家都知道的。”
窝在泥坑里本就不情愿的小将一听他所言,面色如土连连应承,转身去传话。
“将军将军,王爷到了。”欧阳军本能的望向大道,却不见有一人。
小士兵拉了拉他的衣袖,道:“王爷在那边。”
顺着小士兵的目光望去,那林中肠长小道中被四人抬着的撵轿上那抹白影不就是他家王爷龙湛么?怎么,身后连个护卫都没有?
见此,欧阳车连忙上前。
撵轿上一脸惬意白袍的龙湛眯着脸打量了一眼花甲之年的欧阳老将军,道:“将军都打点好了。”
“王爷放心,末将定会将前来城隍庙之人一一拿下,只是……”欧阳车抬眼瞅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龙湛优雅的抬抬手,示意他明言。
“王爷单身前来,连个护卫都没有,末将怕万一那班贼子不降,动起武来伤了王爷,末将担待不起呀。”
“是谁说安排的万无一失了,本王就是来见证将军的实力的。”就话说的,好像他龙湛是来看大戏似的。
欧阳老将军哈着腰连连点头,面露一丝不自信。
龙湛下了撵,白净的长筒靴上立马泥渍斑斑。
“居高临下,这处正好能清楚的观察到城隍庙中的一举一动。”
“末将在此守候多时都未见有人入破庙,是不是因为昨夜一场雨让贼子们改了约?”
“这朝中贼臣想约大周探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改约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欧阳车看着自家王爷这般信心笃定,显然这不带护卫心思缜密的主有了十全的把握,他自个只不过是一个配角而已,顿时心情大开,抬手抚了抚胡子。
龙湛瞟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灌木草丛中。
糟糕,不是被发现了吧?
灌木中的童媜将腰身压的更低,趴呀杂草又看了立在土坡上的龙湛一眼。
可这一眼,她分明听到身后不远处树枝“吱呀”折断音,她心为之一凛,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莫非,他是在观察他的布局?
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童媜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暴露了行踪。
从龙湛审视的目光中,她差不多了解庙宇四周所安排的暗哨所在方位。看着那些可怜兮兮趴在泥坑中一袭铠甲的“小龙虾”,她不禁想笑。
可当看到那支马队时,黑袍男子的身影依然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瞧见不远处土坡上的龙湛也伏低了腰身,蹭在地上一双犀利的鹰眸盯着那支不过十七人的马队。
若这马队真是大周探子来接应天朝贼子的,那打着镖局的旗号来接应确实是一个高明的法子,一来不会引起路人怀疑,二来从京城出城到这三十里路明正言顺的可以在此做休整。
果然,他们停了下来,黑袍络腮胡下了马。
那人倒像是入自家般直接入了破庙,他身边的左右手齐齐下马环顾一下四周后也跟了进去。余下十几人坐在车上小休,看似是镖局那么一回事般,毫无破绽。
“王爷……”
“说。”
“这送镖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有些事是看就能看的出的吗?将军久经沙场,暮年之纪迟钝本王也能理解。”
欧阳军被龙湛说的哑口无言,望着眼前这位狂傲自大的王爷猛吞苦水,只是貌似今天王爷气色不对呀,苍白的面色,微喘压抑的气息……
伏在灌木中的童媜衣襟湿透,却感觉不到半点凉意,她本也奇怪,可见自己没什么异样也就没做多想。
她微微回头,仔细搜索着那名暗哨所在之处……
林中枝繁叶茂的大树很多,她仔细勘察着地势利弊,显然,那暗处的家伙占的优势比她更胜些。
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眼前的形势,第一,她要知道是不是李权那老匹夫做了判臣贼子。第二,那马队是不是大周探子。第三,当年,李权是何种原因一剑杀了她的父亲不予辩白的机会。
贩卖私盐满门抄斩!她父亲童奇的为人怎可是一个惟利是图的人!
这其中一定与李权有莫大的关系,今日非抓来问问他不可!
“鸣———”
突然听到一声长鸣,童媜本能的望向城隍庙。
是暗号吗?
伏低腰身的龙湛放眼望去,便见城隍庙坐在马车上小休的小厮们从怀中掏出小药瓶……
见主子疑惑,在旁的欧阳将军正想开口发问,脑子里一想起方才被舌毒王爷的训斥也就吞了声。
“鸣———”
又一声长鸣,但这长鸣不是从城隍庙传出来的。童媜谨慎的向前爬一步,扒开前面的杂草望向长鸣传来的方向,因为树木太过茂密的原故,她根本看不清树林的另一边。
当务之急,她应该先躲开龙湛暗哨,就当她绞尽脑汁想不出办法时,不经意中膘见一个小枝干上居然有一个马蜂窝,她大为心喜,当下手中的银针直直打落蜂窝,静待良机。
那碗口般大的蜂窝被这么一击,惊的一大群马蜂们全全飞了出来,它们摸不着头脑的乱飞一阵到处找目标,最后飞入林中……
“吱嘎吱嘎——”听着枝叶细小的声音,她缓缓起身观察了一下周遭,见周围暗哨们毫无察觉,见此大好机会起身飞快的奔到最佳视角趴定。
她身手疾快的潜伏在离龙湛不足二十米的位置,从这个角度看来,即监视了庙宇又能熟知龙湛他们的计划。
当她撇脸望向龙湛时,才发觉今日一袭白袍的他面色苍白,似有气无力。
“派两个人扮成路人前去探一探。”
龙湛发了话,在旁的欧阳车拱手下去做安排。
此时潜伏在草丛中的童媜敲晕了一位士兵换上了铠甲带上了头盔……本以为可以用来做掩护,经过欧阳车身边时,却不想……
“那个,你还有你。”
童媜脚步顿时打住,将白绫缠于腕间,拉低头盔,转身粗声唤了欧阳军一声,“将军。”
那被叫的一头雾水的小兵走到欧边车身前瞥了她一眼,“将军有何吩咐?”
“王爷英明,本将军得令派你们俩个去城隍庙探一探。”
童媜一听,简直是得来不用费功夫。当下爽快道:“小的定不负王爷所托,将军的栽培。”
欧阳军冲她点点头表示赞许,却见一旁的小兵苦副着一张脸,道:“嗯!你是不愿意去!”
“小的,小的……”跪在地上的小兵面色发土,一脸不知所措。
谁会想去送死,这副模样表明是不情愿嘛。欧阳车脸色一黑,就要罚骂……
“将军,不如小的一个人前去,人太多倒会暴露。”
欧阳车见挡身前的纤瘦的童媜这般有胆识,也就消了一大半气,冲小兵冷哼了声,挥手示意他退下。
瞥了一脸怆惶而逃的小兵媜,她上前拱手道:“小的定不负重望。”
“那你小心点,周国贼人很会使毒。”欧阳车边说边将一个包袱递到她面前。
“小的明白。”她坦然接过,转身离开。
换好衣裳一身周商打扮的她略显贵气,介于怕被高处的龙湛识破,摘了白绫的她一直低首躲着强光向城隍庙走着。
脚下泥泞不堪,她提着袍子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摔了个四脚朝天。
一步步靠近庙宇的她抬头瞧了马车小休的小厮一眼,冲他们友善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