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砰!的一声,供水消防系统的阀门爆裂开来,一瞬间下方管道内的开始积水,加基森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阵脚,几乎只是一瞬间所有人都开始求助,人的叫喊声和机器的警报还有不知道哪来传来的爆裂声交织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场末日交响。
“可恶!阿玛拉斯阁下!船要撑不住了!”旗舰总工程师和加基森副官声嘶力竭的大喊着,也不知声音能不能传达到高耸的指挥桥上。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脱出了,就一下,霍恩!”
艾米达尔被父亲紧紧地抱在怀里,虽然极度酷热但是艾米达尔仍感觉这样十分有安全感,
“所有单元最大功率值!阿凯亚人前进!”
随着霍恩将军的一声令下,刹那间船体似乎失去了一切束缚,加速表就像是失控一般乱飞,那一瞬间所有钢铁和仪表如同猛烈运动后的肌肉突然松弛了下来,这种的直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舰船顺利通过引力场成功进入了加速轨道!
“成功了!阁下,我们活下来了。”
“玛琳的移民船也还健在,阁下您真是太棒了!”
众人立马从刚才的末日交响中转入一片欢腾,只有阿玛拉斯阁下还严肃的盯着面前的船体投影。重力场刚刚恢复舰桥下方内仓就开始积水,加基森费力的从下方控制台的甲板里爬了出来,有一只手伸过去拉他,当他握住那只手的时候加基森才意识那是一双瘦小而努力的手,那张涨的通红的小脸上满脸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但是嘴角却微微上扬,那是开心的表情。
“你就是加基森副官把!幸会。”
“喂,小鬼,你就是将来的..”
阿玛拉斯阁下眉头一皱,一声不大的爆炸声从后方传来,那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却连续且愈发逼近舰桥,敏锐的加基森立刻觉察到不对!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被忽视了,等到加基森明白的时候,他只能看见不远处的指挥桥上阿玛拉斯阁下正朝着他大喊些什么?也许不是在对他喊?加基森看见身旁一脸茫然的小王子,第六感告诉他不妙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他下意识的将艾米达尔一把拉入地板下的积水中,翻身挡在小王子的身上,他的副官大檐帽就那样飞了出去,那一瞬间整个宇宙似乎都失了声。
那好像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艾米达尔死死地抓住加基森的衣领,而加基森则用身体拼命挡在年幼的艾米达尔身上,在水中短短的几十秒如同度过了几个小时一般漫长,两人几乎同时爬了出来并大口喘息着,舰桥并没有爆炸或者什么其他损毁,但是刚才还欢呼雀跃的众人现在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包括艾米达尔的父亲阿玛拉斯阁下。
“原来如此,是等离子体泄露了啊,呵呵..”中子贯穿人体后会对器官和肌肉造成无法挽回的破坏,不过还好中子无法穿透水分子的阻碍因此加基森和艾米达尔才能活下来。
“嘿嘿,唉,额呵呵呵,啊哈哈..”
那年幼的艾米达尔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加基森那神经质的病态笑声,或许是哭声?他只顾着像个木头似的一步步走上指挥桥,父亲静静地躺在地上,此时此刻加基森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让后像个疯子一样张大着嘴巴发出一系列怪声,他的五官挤在了一起似乎想要哭,但是眼泪却就是没有流下。
“真是讽刺,喂!小鬼..”
加基森缓步走到下方舰长控制平台上,在缺氧环境下猛烈运动后他感觉自己有点头晕,舰船电脑监测系统确认到了这次等离子体的泄露,虽然船体还算完整,但是一艘承载着几百人的战舰却忽然间只剩下两个活人了,舰桥很安静和几分钟前的混乱嘈杂相比是一种强烈的对比,船还处在加速空间中,在抵达预计坐标期间没有办法和外界联系。
加基森试图通过控制台掌握船的航道以及坐标,他听到水滴吧嗒吧嗒滴落在甲板上的声音,此刻他的内心已经低落到了极点,手臂只能机械似的点击着通讯器,机械似的寻找着船上其他也许还可能的生还者,虽然加基森知道这是在做无意义的事情,但是一旦停下他也许会控制不住双手,真的发了疯也说不定。
艾米达尔低着头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努力不想让自己哭出来,但是眼泪还是诚实的从眼角顺着鼻尖滴在甲板上,看到这景象加基森感到烦躁而又苦恼,只留下一个可怜的小鬼在这里流着眼泪,自己一个人在一艘912米长的宇宙飞船上却什么也做不了,想来也奇怪,自己明明很久以前就习惯了这种悲惨的遭遇,自己的心应该十分坚强了甚至是有些冷漠了,可为什么现在仍会感到难以接受,会感到如此悲伤呢?为了保持理智加基森拼命用双手捶打指挥桥的栏杆一直到自己的手血肉模糊,就算是那种程度的疼痛依然无法让加基森感到好受一点。
“你在做什么?”
“啊?”
“你在做什么?”
艾米达尔说话了,第二次和加基森讲话,加基森没有功夫去安慰小孩而且他也没有这个心情和才能。
“我在发泄!”
“不可以的。”
“你说什么?”
“不可以那么做。”
“也对!小鬼,也许我应该赶紧向船队或者附近的船队求援,那么我这就去尊贵的王子殿下!**给我稍安勿躁!”加基森的声音里充满了恶趣味。
艾米达尔虽然被加基森的大嗓门有些吓到,但是他依然用微弱而颤颤巍巍的声音命令到:
“我现在是贝克特舰队的提督!也是贝克特船队的领袖,我命令你不准那么做!”
被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这么呵斥后加基森反而安静了下来,他目光紧紧的汇聚在眼前这位“领袖”身上,他现在大有上去扇他两嘴巴或者直接掐死他的冲动却用反而用极为平静且深沉的口吻问道:
“什么都不做是吗?为什么?”
“因为大家会害怕的,不光是我们的船队,整个船团的人都会害怕,如果听到连骄傲的贝克特旗舰都发生意外的消息,大家会怕的不敢跟上来了吧!连船团的骄傲阿凯亚人也向别人求救的话!那就没人有勇气进入引力场了!所以不能,不能告诉别人,也不能现在求救!父亲说过,一个高贵正直的领袖不能把恐惧和怀疑散布给人们,难过的事情必须藏在自己心里,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
“..”
也不知过了几分钟,加基森从沉默的对话中轻声而煎熬的吐出几个字来:
“船团的骄傲,亲爱的阿玛拉斯阁下,我刚才..真是,真是~~~让~~~你~~~颜面无存!我真是可悲,我什么也做不到,我真是可怜,我什么也没有!”
那泪水如同潮水一般不间断的从加基森干涸的眼中流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如此的可笑,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惧怕孤独,曾经的誓言有多么微不足道,甚至显得可笑。
刚刚说完小艾米达尔便晕了过去,舰船的供氧和温控系统正渐渐恢复,加基森跪倒在阿玛拉斯阁下的遗体旁抱住了他,他眼里仍然看到的是一张稚嫩的脸庞,但眉头紧锁着。
“小鬼,你可真是壮志凌云~~~~不对!怎么能叫你小鬼呢,你是可是未来高贵的王者,是贝克特的正统领袖,我应该俯下身来尊称您:阿玛拉斯。艾米达尔王子殿下才对啊,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