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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灰色斑马 (1)

第八章 灰色斑马 (1)

伯爵跟着男爵走过很多房间,这些房间都布置得十分华丽,但仍然摆脱不了夸富炫胜的俗气,最后他们终于到了邓格拉斯夫人的会客室——那是一间八角形的小房间,挂着粉红色的薄绫和白色印度麻纱的门帘和窗帷。椅子的样式和质地都是古色古香的,门上画着布歇派的牧童和牧女,门的两边都钉着一张圆形的粉笔图案画,和房间的陈设显得很协调——在这座大府邸里,只有这一个可爱的房间才有些风味儿。这座住宅的建筑师是当时最具盛名的人物,但这间房间的布置却完全没有依照他和邓格拉斯先生的计划。邓格拉斯夫人的会客厅里的装饰和摆设完全出于她自己和吕西安?狄布雷的心意。但是邓格拉斯先生却不喜欢他太太心爱的这间起居室,因为他十分倾心于督政府的好古风气,最看不起这种朴质高雅的布置,但是,这个地方却不许他随便进来,他想进来,非得陪着一位比他自己更加受人欢迎的客人才行。因此实际上并不是邓格拉斯介绍客人,倒是客人介绍了他。而他所受到的接待是热情或是冷淡,则与男爵夫人对陪他来的那个人的喜恶成正比。

邓格拉斯这次进来的时候,看到男爵夫人(虽然她年华最盛的青春时代已经过去,但却仍旧十分美丽)正坐在那架镶嵌得十分细致的钢琴面前,而狄布雷则站在一张小写字台前面,正翻弄着一本纪念册。吕西安趁伯爵没来之前已讲了许多关于他的特点给邓格拉斯夫人听。我们还会记得,在阿尔培?马瑟夫的早餐席上,基 督山已经在全体来宾的脑子里留下了一个较为深刻的印象。狄布雷虽然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但他也一直没有忘记那个印象。他对男爵夫人讲伯爵的故事,就是根据那个印象讲的。在这以前,邓格拉斯夫人已经听马瑟夫详尽细致地说过,现在又经吕西安这样一说,居然大大引起了她的好奇心。钢琴和纪念册是外交上的一个欺骗手段,借此可以掩盖他们的注意力。邓格拉斯得到了一个最温和难得的微笑;伯爵则以绅士风度的鞠躬换得了文雅的一礼;吕西安和伯爵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却只向邓格拉斯随便地点了点头。

“男爵夫人,”邓格拉斯说,“请让我给您介绍基 督山伯爵,他是和我往来的罗马银行介绍给我的。我只需说出一件事来,全巴黎的妇女都会以认识他为荣——他准备到巴黎来住一年,而在这段时间里,他准备花掉六百万!这表明,他要举行许许多多的舞会,庆祝宴,大请客和野餐,在所有这些热闹的场合中,我相信伯爵阁下一定不会忘了我们,正如我们在举行大小宴会时都会记住他一样。”

这一番恭维的话虽然说得很粗俗,但邓格拉斯夫人对一个一年之中能够花掉六百万,并且选择巴黎作为挥霍地点的人,不禁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您是什么时候到这儿的,”邓格拉斯夫人问。

“昨天早上,夫人。”

“大概,我想,像往常一样,是从地球的另一端来的吧?原谅我,起码,我听说您老是喜欢这样的。”

“不,夫人!这一次我只是从卡迪斯过来的。”

“您第一次来访问我们的都市,但这太不巧了。夏季的巴黎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地方,跳舞会,宴会,庆祝宴都没有了。意大利歌剧团现在在伦敦,法国歌剧团到处都有,就是巴黎没有。至于法兰西戏院,您知道,那是不值一提的。现在我们惟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到马尔斯跑马场和萨陀莱跑马场去赛马,您准备几匹马去参加比赛吗,伯爵阁下?”

“夫人,不管巴黎人干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参加,如果我运气好,能找到一个人把法国的风俗习惯告诉我的话。”

“您爱马吗?伯爵阁下?”

“夫人,您知道以前的相当一段时间我是在东方度过的,而您一定知道,那里只有两种东西最受人们的重视——名马和美人。”

“哦,伯爵阁下,”男爵夫人说,“如果把女人放在前面,那更加可以讨好太太们了。”

“您瞧,夫人,我刚才还说需要一个老师来指导我学习法国的风俗习惯,我说的一点都没错吧?”

这时,邓格拉斯夫人所宠爱的侍婢走进房中,她走到女主人的耳边,低声对女主人说了几句话,邓格拉斯夫人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她喊道:“我不信,这是不可能的。”

“我向您保证,夫人,”那侍婢答道,“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的。”

于是邓格拉斯有点不耐烦地转过头去问她的丈夫:“是真的吗?”

“什么事,夫人?”邓格拉斯急切地问。

“我的女仆告诉我的事。”

“她对你说了什么呀?”

“就是当我的马夫去准备车的时候,却发现那两匹马已经不在马厩里了,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哦,请夫人息怒,听我解释。”

“噢,我正听着呢,我倒想看看你到底能说些什么。这两位先生可以作公证人,但我先把事情讲给你们听听,两位,”男爵夫人继续说,“邓格拉斯男爵的马厩里有十匹马,而这十匹马之中,有两匹是专门供我用的——那是全巴黎最漂亮最英俊的一对马了。对于您,狄布雷先生,我想我是用不着解释了,因为您对那一双美丽的灰斑马是再熟悉不过了。嘿,正当我刚才答应维尔福夫人明天把我的马车借给她到布洛涅森林去的时候,一看,我那两匹马却不见了,一定是邓格拉斯先生为了自私自利的打算,为了区区几千法郎的蝇头小利而把它们给卖掉了,你们瞧,这些投机的家伙是多卑鄙讨厌呀。”

“夫人,”邓格拉斯回答说,“那两匹马给你用实在是不安稳,它们甚至还不到四岁,我很担心您的安全。”

“喂,”男爵夫人反驳道,“你明明知道,上个月我已经雇用了全巴黎最出色的车夫,难道你把他和马一起卖掉了吗?”

“我的宝贝,我答应你,给你再买一对和它们一样好的——如果可能,买一对比它们更好的,更漂亮的——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比它们安稳。”

男爵夫人带着一种不乐意的神气耸耸肩膀,她的丈夫却假装没有看见,转过身来对基 督山说,“老实说,伯爵阁下,我很遗憾早些时候不知道您准备来巴黎久住。”

“为什么?”伯爵问。

“因为我很乐意把那两匹马卖给您。我差不多是按原价卖掉的。但是,我已经说过,我急于想卖掉它们,它们只配给像您这样的年轻人才合适。”

“阁下,”伯爵说,“谢谢您,但今天早上我刚买了一对非常出色的马,相当好,而且并不十分贵,就停在那儿,来,狄布雷先生,我认为您是一位鉴赏家,让我来听听您对那两匹马的意见。”

当狄布雷走近窗口的时候,邓格拉斯走到他的妻子旁边,“我在外人面前不便告诉你卖掉那两匹马的理由,”他低声说,“但今天早上有人肯出极高的价钱向我买。那是一个傻瓜甚至是一个疯子,大概是想快点儿倾家荡产,居然派他的管家来,无论如何要买下那两匹马,结果,在这笔买卖上,我共赚了一万六千法郎。来,你别生气了,我给你四千法郎,随你怎么花,而欧琴妮可以分到两千法郎。”邓格拉斯夫人轻蔑地瞟了丈夫一眼,但神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严厉了。

“那不是……”狄布雷突然喊道。

“哪儿?”男爵夫人问。

“我没有看错,那是您的马呀,就是刚才您所说的那两匹马,配在伯爵的车子上啦。”

“我的灰斑马?”男爵夫人大喊一声,跳到窗前。“正是它们!”她说,邓格拉斯呆住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基 督山喊道,故意装出很惊讶的样子,而且装得非常逼真。

邓格拉斯夫人在狄布雷的耳边低语了一番,狄布雷便走过来说道,“男爵夫人想知道为了买那两匹马你付了多少钱给她的丈夫。”

“我也不太清楚,”伯爵回答说,“这是我的管家办的事,想令我小吃一惊的,大概是三万法郎左右吧。”

狄布雷把伯爵的话转达到男爵夫人。邓格拉斯的神情是那样狼狈和沮丧,使基 督山不得不装出可怜他的样子。“唉,”他说,“女人们是多么不知道珍惜呀!您好心好意为了男爵夫人的安全而卖掉那两匹马,然而她好像一点都不理解似的。不过向来就是这样,女人们为了任性而常常不顾自己的安全,情愿去冒生命危险。我想,亲爱的男爵,最好还是让她们自己去想,她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用不着去管她们的事,那么,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她们也只能怪自己了。”

邓格拉斯没有回答,他心里已经知道自己和男爵夫人之间会大闹一场,男爵夫人这时候气势汹汹,眉头紧皱,像是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之王,显然一场暴风雨就要到来。狄布雷看到乌云渐布,不愿看到邓格拉斯夫人发火,便假装说自己有一个非去不可的约会,而基 督山也不愿再呆下去,破坏他所希望的效果,便鞠了一躬,起身告别,让邓格拉斯独自去消受他妻子的怒骂。

“好极了!”基 督山一面向他的马车走去,一面暗暗地说,“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从此以后,这个家庭的安宁就掌握在我的手里了。现在,我得再想一个妙计,征服他们夫妇二人——真有趣!但是,”他说,“虽然这样,但他们并没有把我介绍给欧琴妮?邓格拉斯小姐,我倒很想认识认识她呢,但是也不要紧,”他带着那种奇怪的微笑说道,“将来总有一天会认识她的,我已经打了基础,时间还有的是呢。”

伯爵带着这种想法跨上了马车,回到家里。两个小时以后,邓格拉斯夫人收到了一封动人心弦的信,信是伯爵写来的,信中说他不想一来巴黎就让一个可爱的女人失望。那两匹马送回来了,依然是带着它们早上所带的挽具,但在马头上所戴的每一朵蔷薇形的雕饰中央,都已按伯爵的吩咐镶上了一粒钻石。

基 督山也写了一封信给邓格拉斯,请他收下一个怪富翁所送的怪礼物,并请男爵夫人原谅他采取送还马这种东方式的礼节。

当天傍晚,基 督山由阿里陪伴离开巴黎到阿都尔去。第二天下午,大约三点钟,铜锣一响,阿里便到了伯爵面前。

“阿里,”那黑奴一进房间,他的主人就说,“以前常常听你说,你抛套索的本领十分高。”

阿里自豪地挺直了身体,表示肯定。

“太好了,你能用套索拉住一头牛吗?”

阿里又作了一个肯定手势。

“一只老虎呢?”

阿里点头表示可以。

“一只狮子呢?”

阿里作了一个抛套索的动作,然后模仿套索勒紧的声音。

“那你自信能不能套住两匹狂奔的马?”

那黑奴微笑了一下。

“很好,”基 督山说,“很快会有一辆马车冲到这里,拖车的是一对灰色有斑纹的马,就是你昨天看见我用的那一对,现在,你必须冒生命危险,在我的门前拉住那两匹马。”

阿里走到街上,在正进门的走道上划了一条直线,然后回来把直线指给一旁的伯爵看。伯爵轻轻地拍拍他的背,他总是用这种方法来称赞阿里,阿里很喜欢这项任务,平静地走到房子和街道相连的拐角上,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开始抽他的长烟筒,而基 督山则回屋里,不再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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