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蓄能,是为了开启隐形飞行模式。他告诉曦铭,他只能带曦铭在高空俯视,如果在地面的话,并不利于他们逃跑。
“在外面真的看不见我吗?”曦铭坐在水晶球里,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农田。
克里斯:“外面用肉眼是看不见我们的,如果有雷达监测,我会监测到雷达信号,到时候就只能逃走了。而且我只是一个机器人,相当于工具,他们要找的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在这么广袤的大地上、森林里寻找一个有着先进机器人的孩子,是比较困难的。”
雷达什么的,曦铭其实不是很了解,但是曦铭不是很乐意克里斯说自己只是一个机器人,“其实我不觉得你只是一个工具啊,毕竟现在你是我唯一值得依靠的人。”
一阵安静之后,曦铭他们来到了人类孤儿收容所的上空。曦铭是第一次看到城堡的全景,黑色巨石砌成的城堡古老而又神秘。三塔的阁楼空无一人,城堡入口的花园一片狼藉,还有一些没有清理完的飞行器的碎片,许多人和警车停留在门口。曦铭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那天是有人故意炸了那个三角飞行器?难道除了杰曼和克里斯以外还有人在帮助他?
曦铭思索着不到多久,就被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给拉回了现实:“克里斯,飞近一点,那个是杰曼妈妈,她还活着。”曦铭一边激动地说,一边用手指着远处站在台阶上的一个黑人修女。黝黑的手臂,收效的身材,虽然脸被兜帽遮住了一部分,但是曦铭还是能一眼认出杰曼脸上的轮廓。
水晶球慢慢地靠近,曦铭渐渐可以听到地面人们说话的声音,还有照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正如克里斯所说的,没人发现在空中漂浮的曦铭。就快靠近杰曼了,曦铭心想自己又可以回到孤儿院了。
就在靠得比较近的时候,克里斯停了下来,说:“曦铭小心。”
曦铭还没反应过来克里斯说的意思。但这时那个杰曼抬着头一脸疑惑地盯着曦铭所在的方向,她似乎可以看见正在隐形的飞行器。曦铭和这位杰曼的眼神相会,他能感受到杰曼眼神里透着一丝血腥的杀气。这时曦铭突然反应过来,别人是看不见自己的,而眼前这个杰曼明显是看见了自己。一想到这儿曦铭恐惧地往后缩。
站在台阶上的杰曼一下抬起自己右手,手指变得出奇的细长,渐渐从黑色的皮肤,变成暗红色。然后完全失去了手指原来的模样,如同腥红色的树藤向曦铭伸了过来。曦铭吓得尖叫起来,然后克里斯迅速上升躲过飞过来的腥红触手。曦铭自己没抓稳,脸重重地压到了水晶球上。
假杰曼的触手已经伸到了极限,没能抓到曦铭和克里斯。她慢慢收回触手,变回了手的形状,但是颜色依旧是腥红色的,就像浸入过血液里一样。假杰曼大步走下台阶,完全没有理会花园里看到这一幕后惊慌逃窜的人们。她并没有走到大门口,而是往花园旁边的树林走去,城堡的北面是一片针叶林。当她走到树林边缘的时候,就化作一滩游动的像血一般的腥红色液体溜进了树林,只剩下空荡荡的衣袍。
黄昏的阳光,把天空和大地染得血红,曦铭呆呆地坐在克里斯变成水晶球里,他不知道克里斯飞了多远,只感觉自己都快飞到了天边。短时间里,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而言到底发生了什么,曦铭自己都不知道。倒在地上的尸体,枪声,以及刚才怪异的触手。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曦铭觉得自己这六年过得开心而又自在的时光就这样被毁掉了,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愤怒。
“克里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吗?”曦铭冷冰冰地问道。
“当然有你的原因,因为他们似乎都是来抓你的。”
听了克里斯的回答,曦铭并没有一丝改变,依旧冷冷地说:“刚才那个怪物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靠近的时候,我可以监测出它不是人类,它身体里没有骨骼,扫描出来像是一个透明的东西。”
曦铭依旧冷静,眼睛布满血丝,红得吓人,就像没有泪水的滋润干涸了一样。曦铭接着说:“看样子我们两得要好好呆上很长时间了,直到把这件事情的真相给搞明白。”
克里斯没有出声,依旧在空中默默地飞行。这时曦铭慢慢向前撑起自己的身体,向着他们正在远去的方向,他知道他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长夜漫漫,第二盖娅市十字街依旧灯火辉煌。城市里随处可见巡逻的警察,可是却看不到往常摩肩接踵的行人。也许人类联盟和议会以为长期的宵禁,城市封锁就能找到刺杀最高执政官的凶手。可惜凶手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可怕和诡异。
在距离北洛斯市东面一百公里的海岸边,有一个渔村。这个渔村建起来不到十年,人烟稀少。渔村北面有一处靠海的悬崖,上面再往北走就是原始森林。苍白的月亮高悬,月光照得森林里鬼影幢幢。
悬崖下一阵阵潮水拍打礁石的隆隆声。悬崖边上站着一个男人,一身黑色的金属盔甲,如果只看到盔甲的话,他更像一个机器人。盔甲背上的黑斗篷印着一个红色的圆,但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个圆的纹路和天上的月亮是一样的,是一轮腥红之月,而且被海风吹得十分扭曲。月光下可以看清楚这个人整个没有头发的脑袋和月亮一样苍白,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如同僵硬的尸体一般,但是棱角分明不失王者风范。露出黑色盔甲的部分,还有一双如同枯枝一般的手,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手指比一般人要长,也是一手的苍白,像是捧着月光一样。
“夜魇,盖娅那边有什么新的情况。”男子望着眼前一片汪洋,慢条斯理地询问着,好像面前站着一个人。
在月光的照耀下,男子面前的空气中开始慢慢凝聚一团黑色的烟雾,黑雾慢慢变成一个黑色的上半身人影,头部轮廓如同骷髅一般,手臂在空中挥动,随时可能烟消云散,下半身是虚无的黑雾之中。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模糊而又沙哑的男人的声音,“钱宇已经死了,我们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这个声音就像一个被折磨快死的人死前咬牙切齿的诅咒。这就是刚才男人口中的夜魇,与其说他是一个人,不如用幽灵和恶魔来形容他更为贴切。
穿黑色盔甲的男人闭上眼睛,似乎是对刚才的汇报感到满意。这时北边的树林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奔跑。男子睁开眼睛,转身看向树林,夜魇也随之飘到了悬崖上,他并没有被海风吹散。
之前在孤儿院持枪的那个黑衣女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靠近了黑衣女人才发现她的红色眼镜,其实是完全镶嵌在眼部的,脸部只露出她高挺的鼻梁和烈焰般的红唇。黑衣女人右手放在胸前,给面前穿盔甲的男子鞠了个躬,“黑曜,计划失败,有人在保护那个孩子。”黑衣女人喊出了那名男子的名字。
“而且还是一个机器人。”树林里传来一个诡异的声音。这时在黑衣女人的身旁的草地上,慢慢爬出了一滩腥红色的液体,从液体里慢慢撑起一个人形,那个人就像挣扎在泥浆里面一样奋力地爬了出来,月光照到那个人的一部分,腥红的躯体,就像是一个去了皮的正在腐烂的尸体。
“机器人?”黑曜若有所思地询问情况,“奔月、血魔把你们看到的都说一下。”
黑衣女人奔月和那个腐尸一般血魔把两人所见到的向长官汇报了一遍。血魔在和夜魇一起完成刺杀最高执行官的任务之后,得知奔月抢夺克隆人(曦铭,他们并不知道其名字)失败,于是就在人类孤儿收容所异化成杰曼的模样,希望能守株待兔。然而他并没有想到保护孩子的居然是一个智能机器人。黑曜仔细地分析着两人的汇报,其余三人在汇报完了之后,并不敢继续出声,怕打断了长官的思绪。然后黑曜慢慢地说:“用导弹袭击M50(三角飞行器)的应该不是机器人,血魔后面遇到的那个水晶球确定应该是比较高级智能机器人,否则一个孩子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能力。看来娲皇大人对人类目前的科技评估还是有一些欠缺的。”
奔月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黑曜抬起手,奔月就克制了说话的冲动。黑曜接着说:“娲皇大人之前就告诉我们,那个克隆人不是这么容易抓到的。即便抓到了,谁知道以后会有多少个一样的克隆人出来。最高执行官的刺杀行动已经完成,我们现在再纠缠在这里,只会导致联盟和议会发现我们,这样所有的计划就会暴露。所以我们还是先离开。”
黑曜说完,转身面向大海,从海里慢慢浮出一个圆盘飞碟。飞碟顶部印着一轮皎洁的弯月。奔月紧随黑曜身后登上了飞碟打开的巨大舱门;血魔从草地上一路走来,地上留下了些许血一般的印记;夜魇在最后,扫视着四周,等血魔进入舱门以后,他优雅地飘了进去。飞碟慢慢合上舱门,悬停在崖边数秒以后,打开了引擎升上了高空,向着月亮的方向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