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所提到的北洛斯市位于诺亚大陆的北方,那里的夏天并没有南方城市那样炎热,相对而言更像是春天。当然,作为一个以农业科技为核心的城市,北洛斯市也不像盖娅那样有着古典与现代结合的庄严与华丽,而更多的是朴实和自然。除了市中心的几幢摩天大楼以外,北洛斯市更多的是矮平的农场,种蔬菜的大棚,以及城市周围一望无际的田野。
北洛斯市的东郊有一个很大的城堡群,那就是人类孤儿收容所,规模最大的孤儿院。人类孤儿收容所最开始是为了收养浩劫之后流浪的孤儿而设立的,后来由于人类社会关系中氏族和自由民的分化,有一部分自由民并不希望自己养育自己孩子,于是也把孩子送进了孤儿院。末日浩劫之后,传世家族为代表的,少数以家庭为单位存活下来的人类被公认为氏族。而大量流离失所的孤儿,还有失去了亲人和朋友的流浪者,自己组织起来称为自由民。孤儿院的生活其实并不孤独,反而是最大的自由民的“出产基地”。
人类孤儿收容所作为最大的孤儿院总共有三个城堡。东面紧挨着入口大花园的城堡叫做幼龙堡,色彩斑斓,小巧可爱,是六岁以下的孤儿呆的地方;西面靠着无边田野的城堡叫做志学堡,墙面棕红色,整体方正宽大而气派,城堡不高,顶上是郁郁葱葱的花园,这儿是孤儿们学习的地方;志学堡和幼龙堡之间是一座纤瘦高耸的城堡,叫做塔楼。塔楼和幼龙堡组成了整个孤儿收容所的生活区。
曦铭就是住在幼龙堡里面一个六岁的小男孩,他的养育妈妈是杰曼修女。杰曼是一个年过六旬的黑人妇女,身材矮小微胖。小曦铭今天异常高兴,上个星期杰曼告诉他,今天会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来看望自己。虽然杰曼不告诉曦铭那个人的名字,但是有人来看自己,即使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曦铭觉得都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曦铭从来没有爸爸妈妈这个概念,从他有记忆以来,就只记得杰曼妈妈。曦铭更期待的是来看望他的人带来的礼物,这样自己又可以在圣诞节、春节和生日以外,收到额外的礼物了。
“曦铭,你好好坐下。”杰曼一边收拾着餐桌上的盘子,一边想让面前这个小陀螺安静下来不要这么激动。
曦铭用他天真漂亮的蓝眼睛看着杰曼,开心地说:“杰曼妈妈,你说,来看我的人会给我带什么好玩的?”
曦铭的眼睛很特别,瞳孔比一般人的要大,深黑色中带有一些金属光泽,就像一个小的照相机的镜头,给人一种机器人的感觉。瞳孔外圈是蓝色的,仔细地看,可以发现蓝色有深有浅,如同刻了一圈细微的纹路一般。杰曼看着这个童真小天使的眼睛,开心地说:“你放心吧,来看你的这位给你带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只可惜,杰曼和曦铭都还不知道,要来探望曦铭的钱宇已经命丧家中了。
听了杰曼女士的话,曦铭更是手舞足蹈地在食堂大厅里跳起来,一些还在吃早餐的小朋友也好奇地望着今天这位小主角。
天空中的云时不时地挡住了太阳,给被大铁栏围住的花园带来了点点斑驳。曦铭坐在城堡入口的台阶上,等着来看望他的人。已经过了中午,杰曼来劝说了几次让曦铭去睡午觉,他都不肯,杰曼也就作罢了。
曦铭的眼珠子随着草地上的狗尾巴草来回摇动着,不知有多少嬉戏打闹的小朋友从他身边跑过。怎么还不来,等了这么久,曦铭有一些不耐烦和心酸。
“曦铭,你不和我们一起玩捉迷藏了吗?”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女孩走到台阶上,想拉曦铭一起去玩。
曦铭微微向上移动眼珠子,看到女孩胸前带着一朵像血一样的花儿。原来是娜娜,曦铭对着她微微一笑,说:“我今天不去玩了,娜娜。我还得等来看我的人呢。”
“那我陪你一起等。”小女孩娜娜说着,坐到了曦铭身边。
“曦铭,来看你的不是你爸爸妈妈吗?”娜娜好奇地问。
曦铭望了望远处的大铁门,转过脸对娜娜说:“不是啊,杰曼妈妈告诉过我,我是一个孤儿,是一位好心的叔叔捡到了我,然后可能出于一些原因,叔叔不能照顾我,于是就把我送到了这里。”然后曦铭靠近了娜娜的耳边小声地说:“这次来看我的可能也是这位叔叔,虽然杰曼女士不告诉我是谁来看我。”
这时花园里吹起了一阵凉风,太阳好像被什么巨大的东西给遮住了,曦铭抬头看向草地上,一个巨大的等边三角形在上空盘旋。可能是军用飞机,至少曦铭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普通飞机都是长着翅膀的,而这一个没有翅膀,只有最高执行官阅兵的时候才能看到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曦铭很喜欢看电视,比这个更夸张的飞行器,曦铭也在电视上看到过,所以曦铭觉得这可能是士兵们用的。
“曦铭,这是来看你的人?”娜娜吃惊地问曦铭。
曦铭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但还是很神气地咧嘴笑了一下,动了动眉毛,然后看着那个飞行器。这时杰曼女士也走了过来,花园里、台阶上的小朋友和修女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奇怪的东西。
飞行器并没有着陆,而是依旧悬停在半空,这时一个升降台放了下来,一个身穿黑色制服带着红色墨镜的人走了出来。那人后面的一头黑色长发随风飞舞。是一个女人,曦铭心里有一些失望,心想这位可能不是来看望自己的那个人。
那个黑衣女人带着一个红色镜面的眼镜,没人看得清她的脸,黑色制服将她身体的曲线描摹得骨感而又轻盈。她敏捷地抬起右手放到自己眼镜的右边,好像是在拨动什么开关。然后扫视了一遍这里的所有人,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曦铭的身上。然后大步向曦铭走了过来。
看见她向自己走来,真是来找我的?曦铭想。但是曦铭心里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恐惧。这时突然有一只手搂住了曦铭,曦铭吓了一跳,原来是杰曼女士,她就像遇到危险一样,把曦铭搂了过来。
黑衣女子步行速度惊人,就像是急忙抢东西一样。这时轰一声巨响,黑衣女子下意识地像壁虎一般敏捷地趴到了地上,头发全甩到了她自己面前,一脸鬼气森森,然后往身后的飞机方向看去。花园里浓烟翻滚,好几个小朋友和修女都被爆炸的冲力震倒在了地上。不到一秒,小朋友的尖叫声和哭泣声就掩盖了一切。修女们各自保护小朋友撤离,现场陷入混乱。黑衣女人缓缓地移动着头部在混乱之中搜索着曦铭,就像趴在地上的蜥蜴一般正在搜索自己的猎物。然而这时杰曼早已趁着混乱拉着曦铭和娜娜向塔楼的楼梯迅速跑去。
“杰曼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曦铭一边紧跟着杰曼,一边问。这时一旁的娜娜已经在旁边泣不成声了。
杰曼并没有回答曦铭的问题,她眼睛里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但是却坚定不移地带着两个孩子向着自己的卧室跑去。六年前,杰曼还是钱家的一名老仆,受钱宇的委托,离开钱家,来到人类孤儿收容所专门照顾曦铭。现在杰曼看着来回行走了近六年的古朴走廊,第一次觉得这条路无比漫长。最终三人来到了卧室,杰曼已经累得快喘不过气了,她觉得这是她人生中离死神最近的一次。但是杰曼的手和脚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疲劳,她锁上了房门,按照之前钱宇告诉她的指令,迅速地打开了放在自己床边的箱子,把里面的衣服胡乱翻出,扔到地上,最后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