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好!”剪短的四个字,被凌雪儿增添了狮吼之力,这本是合适的响度,可却被断离更进一步加强,竟直接化作了,足以崩灭凡间山峰的声波攻击。
毫无疑问,断离又一次失误,在这充满破坏力的高音下,那冥族修士非但没有惊醒,反倒是嘶嘶的蒸发,不过片刻,便萎缩成为了一盆水大小。
断离有些傻眼,它小心翼翼的去检查冥族修士,最后发觉他不仅失去了意识波动,更是连最后的些许生机都在急速蒸发。
“咳咳,他好像被我弄死了!”断离有些尴尬道,但全然没有愧疚之意。
“似乎,自始而终,他都没有表现出敌意?”凌雪儿挑了挑眉头,质问道。
“理论上,是没有的!”断离很认真的回答。
凉风吹袭,带着如同从九幽降临的杀意,令人发自内心的胆怯,这非是断离有意释放,而是它在苏醒之时,自然泄露出的本源气息,这如同当头一棒,提醒了凌雪儿,面前的这个巨大的家伙,并不是一个拥有同情心的人。
“嗯,我对这个异族很有兴趣,我要把他拿走!”凌雪儿从一旁拿来木盆,将这一滩黑水随意装进,并且渴求道。
“嗯,把他给你并没有问题,但,我想要解剖他,并且研究冥族修士的身体构造,这对于以后的路程,有着极大的帮助!”断离沉默片刻,道。
“什么帮助?”凌雪儿皱眉问道,她看这冥族修士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若是再被解剖创伤,可就真的活不成了。
“若是我们再次遭遇那些不怀好意的冥族修士,就可以针对他们的弱点,集中打击!”断离很认真的道。
凌雪儿一愣,她敏锐的察觉到了,断离在面对冥族修士时,所表现出来的本能敌意,这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即便是在它们,被人族修士逼近绝境时,也没有如此变化。
“冥族修士当真有那么可怕?”凌雪儿深知断离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她猛然发觉自己似乎把事情想得太好了,也许事实当真如同断离所言那般,那传闻中的冥族,都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当然很可怕,他们不仅吃人,还吃真灵!”断离的态度很严肃,可在实际上,这仅仅只是一句,连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托词。
因为真灵很自信本体的理智,所以当它们被真正迷惑时,就基本失去了看破虚幻的可能。
而此刻的断离,无疑是陷入了一种高明的错觉中,它认为那些冥族是毁灭宇宙的元凶,却不知冥族修士与真灵一般,都是只吃力量结晶,而不食血肉生机的怪异生命们。
但断离也没有完全说错,冥族修士倒也真的是极为凶残,虽说他们与另外两族的需求基本不冲突,可那伴随天生而来的争霸之心,却是驱使着他们征战苍穹,所过之处,臣服者存,反抗者泯!
至于冥族为何会引得断离的不爽,这便是因为冥族作为一个生命群体,却是与真灵有着相同的需求,因此经常有真灵与冥族大打出手。
在一开始,这还仅仅只是零散的夺食战争,可到了后来,伴随着冥族击败人族和妖族,他们开始将主要精力转移到真灵们的身上,因而有一系列针对真灵的陷阱道法被钻研出来,这虽然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可却引得天上地下的所有真灵竭尽震怒,甚至有一些沉眠数十亿年的与天齐寿者,因此而现世。
冥族与真灵在星空中决战,几乎崩灭了宇宙,结果冥族大败,甚至有数个惊才艳艳的魔主被横空击杀,并直接令冥族从苍穹巅峰,坠落到了灭族边缘。
虽说以真灵们的特点,并不会去彻底毁灭冥族一族,但出于预防的考虑,真灵们联合起来,构建了一道天地大网,这张大网横跨整个宇宙,可却不会干扰诸道的统治,以及人妖两族的利益,因为那一道大网,仅仅只是针对于真灵本身。
就是这张由所有强大真灵共同构建的网,引发了断离对于冥族的本能敌对,甚至于断离的那几次,一不小心差点杀死冥族修士,都是因为这张网的诱惑。
当然,断离还不知此事,它仍旧固执的认为,这些可恶的冥族修士们,都应该毫无理由的被杀死。
“嗯,你说的不错,不过我还是要确认一下!”沉默片刻,凌雪儿仍旧是拖着一盆黑水,认真道。
“随你!”断离应道,而后便将本体意志收缩回核心,并继续保持隐匿的状态。
断离没有方向,它只需要将自己加速片刻,而后便可以通过惯性,不间断的前行。
当然,在路途中,断离也是碰到了不少危险情形,比如被某些实在巨大的超级恒星差一些俘虏,以及被无形的黑洞差一些吞噬,直到最后,断离不得不放弃了隐匿,因为它认为,相比于冥族修士,那些星空中的自然恐怖,要更具有威胁。
望着眼前那比自身更庞大数千万倍,并且散发着足够蒸发自身的炙热气息的大火球,断离无言,这倒不是它在感叹自然的伟大,而是在那火球之上,竟有着隐晦的意志波动。
那是一只真灵,一只和断离类似,可却比它强大的亿万倍的超级强者。
断离被灼热所逼,无法靠近,它只能够在远处,以羡慕的眼神,望着那生来强大的同类。
“走吧!”断离无奈的叹道,而后转身离去。
真灵的世界与生命的世界差距很大,它们没有努力的希望,只有生来的命运,它们就如同一个个容器,一旦被灌满,就再无提升,除非,走向极端。
就像断离这般,一次次的将自己砸碎,再一次次的重组,才获得了更进一步的可能。
但,正如同断离不惧夺舍一般,它的意志诞生于身躯,而非是寄托,所以,它付出的代价很惨重。
这也是断离会羡慕强大真灵的原因,它不是羡慕它们的力量,而是羡慕它们的幸运。
可羡慕无用,它毕竟还是它,还需要迷茫的前行在宇宙中,不知去向哪里。
其实作为一个真灵,它本不需要羡慕任何存在的,因为它的寿命无尽,而且毫无欲望,但,它不是。
“也许这就是同类们喜爱睡觉的原因!”断离低语,它望着的璀璨的星空,很是迷茫,找不到方向,也没有追求。
“我不想再死一次,哪怕不变强!”断离低语着,虽然它一直说自身没有变化,可在它的内心最深处,却是可能持有相反的判断。
至于去找人,已然又一次复生的它,又如何不知道哪个人,才是真正的凌雪儿?
内心的迷茫,很容易带到现实,不算短暂的时间眨眼而逝,断离猛地悚然,它遥望四周,发觉自己失去了判定方向的参照,也就是说,它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在原地转圈的困境。
断离沉思很久,最后也拿不定主意,于是就凝聚了一道身躯,去找凌雪儿了。
“这家伙……”望着那宛如水晶柱子一般的黑色冰晶,断离哑然道。
“嗯,这个家伙的生机不断逸散,只有以这种强硬的手段强行封印,才能够坚持活下去!”凌雪儿皱眉道。
“可这有什么价值呢?”断离无奈问道,它认为如此状态的冥族修士,除了当做摆设之外,没有其余用处。
“他的生机被封印,可思维却没有消失!”凌雪儿嫣然一笑,并且用小手轻触黑冰块,带给了那黑水热量。
“嘶……”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猛的出现在半空,这吸引了断离的注意,并且开始了默默对比意志波动的不同。
片刻之后,断离得出了结论,若是用一条线来描述它们三人的意志波动,便是断离为极度接近直线的不规则曲线,凌雪儿为起伏较大的不规则曲线,而冥族修士则是极度规则的弧线波动。
意志波动与意志强度不同,它代表着意志存在本身的情绪波动,那条线的波动幅度越大,说明意志的情绪越是极端,而若是丝毫没有波动,那便代表着纯粹的真灵。
所以这意味着断离拥有些许平缓的情绪波动,而凌雪儿的情绪波动则是伴随世事而变化,至于冥族修士的情绪波动,比较奇异,他的情绪波动虽然剧烈,可却是在按照某种固定的规则变化,就好像,他是被固定了思维一般。
“冥族之修,都是这般么?”断离奇声自语。
“雪儿,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被禁锢情绪?”断离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问向一旁。
“嗯,放了错误的囚犯,只有那样的人,才会被剥夺自主思维的权利!”沉默片刻,凌雪儿道。
“它是一个自由飞行的人,可能是囚犯么?”断离继续疑问。
“不可能……你,你该不会是说……”凌雪儿本能的回答,而后震惊。
“你小心的稳固他的身躯!”断离用凝重语气道。
“你要做什么?”
“我要清洗他的意识!”断离解释道,同一时间,在这星辰的上空,正有着一股思维风暴汇聚,那种意志波动,强大到了极致,甚至哪怕竭尽收缩,也引得周遭源气,急剧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