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如果我要你离开此地,你会走么?”
“友好的星辰,如果你的理由足够劝解贫道,让我确信,不是我丢掉了这一块领土,那么我不仅会离去,更是会帮助你!”天岚侯低语着,眼角有奇芒闪烁。
“天要崩塌,星辰尽灭,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你所做的守护,也会被不可抗力完全摧毁,这不怪你,因为即便是你家老祖在此,也无法抵御!”断离一字一顿的缓缓道,它聚精会神的凝视着天岚侯,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节,这是一种另类的求证,它要通过人族修士的视角,来判断真灵湖的准确性。
“星辰,你说的不错,可我还不想走!”令断离开心的是,那天岚侯并没有丝毫震惊,甚至语气中,还多有深思熟虑之后的决绝。
“为什么?”
“贫道老矣,恐怕活不到真正崩塌的那一天,而且,在被关了这么多年后,我心已死,再很难去生出,那闯荡天涯的心思了!”天岚侯惆怅道,他随手指了指脸颊上的腐朽斑点,似乎是在提醒断离,他远要比看上去年老的多。
断离沉默,它知道没有寿命的自己,不能去客观的深入天岚侯的思维,所以它也并未尝试着去了解他,只是默默的记住了这些言辞。
“道友保重,我走了!”星辰震颤,有旋风席卷天涯,断离喃喃低语着,开始转移上新的轨道。
“其实他们都已经老了,所坚持的,不过是前辈的意愿,和对后辈的爱罢了!”天岚侯目光呆滞的望着星辰远去的方向,很久之后,当断离彻底消失在他的目光中,他才喃喃低语道。
“湖水,其实我是可以了解他的内心的!”星空中,断离如是说。
“庞大的伙伴,不仅是你,我也同样在徘徊!”湖水迷茫道,很显然,就算是它自己,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追寻。
“我们不需要生机,存在过程中的唯一乐趣,就是不停的吃吃吃,若是吃饱了,就只剩下了睡,在星空睡,休眠意志,在凡尘睡,休眠身躯。”
“因此,如果继续存在下去的代价,是令我们无比劳累痛苦,那么我们为什么不选择永恒的沉睡下去呢?”真灵湖问向断离,语气严肃到了极点,因为它仅仅只是迷茫,可却有更决绝的真灵,已然做出了抉择。
“湖水,其实我也想睡觉!”断离悲伤的低语着,它何尝不想落入,吃吃吃与睡睡睡的循环。
“既如此,我们再睡几千年?”被搅动了懒心的湖水,窜动着说道。
“她活不了几千年!”断离很悲伤的望向一旁,那个曾给自己刷了几百万好感度的人。
“啊,星星,不会吧……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把她当做一层羊皮,你,你,你该不会真把她当朋友了吧!”湖水咆哮着,掀起很大的风浪,差一些被岸边的花朵都摧残了。
“喂,那个家伙,你小心点!”同一时间,凌雪儿挤着头发上的湖水,愤怒的尖叫道。
“湖水,快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断离望着凌雪儿,沉默片刻,忽然间略有兴致的道。
“星星,作为一个天然为水的真灵,我曾被强大的生命吞食,也曾被当做水源,装饰,甚至是茅坑……直到最后,我才得了幸运,侥幸逃了出来!”湖水喃喃道,语气虽淡然,但足以令断离想象得出,若不是湖水没有眼睛,否则它一定会嚎啕大哭。
“悲惨的湖水,星星对你表示同情!”断离耸动着身躯,令湖水微微荡漾,算作是表示安慰。
“星星的故事应当比我还多,快些讲讲吧!”真灵湖其实并没有悲伤,更谈不上耗费时间去恢复神智,于是就直接反问道。
“额,初生时,我的意志没有完全觉醒……你也知道,真灵是需要吃饭的!”断离缓缓说道,当然,它是隐瞒了一些,毕竟有些事情,并不方便被别人知道。
“因为初生时的脆弱,我陷入了很多危险,然后,我遇到了她,她会喂我食物,还会带着我跑,还可以为我掩护!”断离低语着,引得真灵湖波澜起伏。
“喂,星辰,按照你的意思来说,她是喂你吃你自己?”真灵湖在星辰上面滑来滑去,一边不亦乐乎,一边疑惑着问道。
“额,湖水,其实我的本体没这么大!”断离尴尬道。
“哦,原来如此!”湖水认为这个由断离挑起的话题,并没有互相欺骗的必要,所以也就没怎么细想,便忘却了。
而就在二者详谈甚欢之际,竟一道虚幻的无色影子,在低空陡然显现,并携带着一股微弱却冰寒的杀机,直指那正在摆弄花草的凌雪儿。
“怎么才来!”断离不满的嘟囔着,只是稍稍转换了身形,便令那杀机短刃,落入了庞大的本体内。
那兵刃的主人一直都在提防着湖水,于是被星辰的陡然动作,打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他望着那伴随着破碎石块,落入深渊的兵刃,进退难决。
“留在这里吧,小家伙!”说话的,非是断离,而是身化水龙卷的湖水,既然暴露的是它,那么断离就自然要继续隐匿下去。
在面对单一目标时,水龙卷的破坏力要远高于滔天骇浪,所以湖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它先是利用裹挟着气流的水流,将那修士强行卷入体内,而后如同卷筒洗衣机一般,开始了以绝对速度的旋转与摩擦。
当然,此中的水,不是洗衣服的水,而是蕴含有破坏力的水刃,虽说因为水本柔和,那些水刃很脆弱,甚至触之即破,可若是亿万个水刃叠加在一起,并且不间断的补充提供,那么就会在取得局势控制权的同时,从事物的外侧,缓慢的磨灭!。
因此,修士落入了无奈的困境,他被柔韧的水流控制,而且还在被逐渐削弱,因此在短暂时间内还可以坚持,可时间若是一长,就糟糕了。
断离在一旁默默的观望,若是它出手,便会轻易击杀敌人,但它不愿,因为修士与真灵不同,他们都有着不可轻易示人的底蕴和隐藏手段,这会造成一些可怕的后果,它不愿去承受。
至于湖水,它之所以动用节奏如此缓慢的杀招,便是因为抱着如此想法。
“我们只是负责挑起斗争,然后默默的坐等收尾!”这是湖水曾经的言辞,哪怕它没有脸庞,也有无耻之意溢于言表。
“这货怎么还不突围?”湖水很郁闷,它维持如此规模的杀招,消耗很大。
终于,就在湖水下下定决心,即将主动放弃的前一刻,那修士再忍受不住,并且使用了有限的底蕴。
一道神秘的波动,竟能够以万物为介质,并在湖水反应过来拦截之前,借助着真灵之身,迅速来到外界。
断离默默的开启了眼眸,它凝视着那分散开来的波动,并开始模仿,其实它可以去阻止,但并未去做。
原本沉寂的星空,竟在一种莫名引力的作用下,一步步的走向暴躁,并在片刻后,化作沸腾,这令断离震惊,因为它的唯一招式,与这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用本体亲临,便可以借助谱写好的道纹操控变化,竟如此奥妙!”断离赞叹的低语着,不得不说,像这种具有创新力的道法,是真灵们永远无法创作的。
断离放弃了记住波动本身,因为它认为那仅仅只是表象,而真正的重要点,则是会蕴含在深处,需要它聚精会神的观摩与凝思,才有可能有所获得。
若是断离能够以如此脚步走下去,那么它的前途会无可限量,但,就在此刻,又有另一位迷茫的人,降临此地。
“好久没看到你,你竟又死了一次!”太阴的身躯,已不再是人形,它是一条无限长的黑蛇,浑身有与万物相排斥的毁灭气息荡漾,它拥有着一颗如星辰般的硕大红眼,其中有着竭尽压制的疯狂,与渴望繁盛的毁灭,既复杂,又恐怖,它宛如连接着人世间与幽冥,凡是它注视到的任何存在,都会被带向毁灭。
几千年前的它,还不至如此,甚至就算是几百年前的它,也不过是有些黑气荡漾。
因此,显而易见的,在这段时间内,它发生了一些变化,不仅实力变得诡异,就连意识,都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清晰,就好像是被某种可怕的东西,反噬了。
“咦?这股波动,竟如此……”忽然间,那随便吹一口气,都可以破灭一方星海的太阴,竟失去了自控,它震惊的低吼,并且陡然闪烁至断离的身前。
太阴比之前更强,因此哪怕它再不掩饰,也无法被地仙这等弱者察觉。
它盘起无穷无尽的修长身躯,并令本体蛇头处于断离的正上方,而这样看起来,就如同是一条眼镜蛇,在逼视着一只小耗子。
太阴的通红目光幽幽,宛如能够穿透世间万物,而当断离被这光芒所映照的刹那,它失去了意识,并且如同激光灯一般,闪烁出诡秘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