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乱七八糟,时而朝别人吐舌头、时而向自己脸上吐口水的文字,即将和台湾读书人碰面。对我来说,这是一件毫无信心的事情,尽管我确实期待这次碰面。因为我深知,自己的文字很不优秀,尤其是这些文字诉说的很多事情仅仅关乎我自己、关乎我的大陆同胞。一个中国大陆的小知识分子,斗胆把这些不成器的文字输送到已经和大陆有较大文化差异的台湾,肯定很难得到认同。但我还是愿意厚着脸,期待大陆对岸的“一小撮人”(这是中国大陆政治术语体系中的贬义词,意指一小部分自绝于人民的坏人),能够对它感兴趣——当然,连这也很可能只是我的奢望。
我阅读过很多台湾学人的文字,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很多。这里出于个人兴趣,单提张大春先生的名字,别的名字等以后有机会一一道来,比如钱穆、李济、台静农甚至李敖,但绝不包括余光中。张先生的《小说稗类》真让我眼界大开并拍案叫绝。在我眼中,这是一部世界水平的关于小说的巨著。我阅读这部书不下十次。依我看,张先生的这部大著既可以当学术著作读,也可以当随笔读。无论当作学术还是随笔,它都是极品——我不愿意瞎贬人,但也不愿意乱捧人,何况我同张先生素不相识(我至今不认识任何一位台湾作家),他的小说更是一部也未读过。之所以提到他和《小说稗类》,仅仅是想说:我对这本书在“一小撮”台湾读书人那里怀有的“奢望”,归根到底很可能只是痴心妄想。
本书虽然杂乱无章,但也有大概的中心:快感和欲望一直是我业余关心的问题。我要补充的是,无论古今还是中外(更不用说一衣带水的台湾同胞了),人都差不多:有同样的欲求,有大致相同的心思。所谓差异,仅仅是同中之“异”或求大同存小异的那个“异”,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如若不信,尽可以去咨询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就这个角度看,这本粗陋的随笔,也许可以得到海峡对岸的读者的理解。
感谢尊敬的蔡登山先生和本书的责任编辑蓝志成先生,正是他们对本书先于台湾读者的理解,才导致了本书在台湾的出版,才让我对“奢望”不至于完全滑向“痴心妄想”心存一点点“希望”。
2009年2月22日,北京魏公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