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十分震惊,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自己人生中除了穿越以外最大的秘密,他唯有沉默,沉默地等待着下一次出手的渺茫机会。
冷云沉默地等待着机会,洛洛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她握着白玉短枪,一点一点慢慢地刺向冷云的心脏,她的动作很慢,但过不了几秒,她手中的短枪就会刺穿冷云的心脏,从而夺出冷云的生命,因为冷云毕竟仍是凡人,而只要是凡人受了穿心之刺少有能不死的。
因此花蝶看着那慢慢地接近冷云的洛洛,脸色变得极为苍白,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焦急之色,但任花蝶百般挣扎百般运转真气,她的身体仍是丝毫动弹不得,她的真气仍是无法运转,就好像她的灵魂与身体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
花蝶惊慌,冷云却不然,他只是静心地在等着,等着在死亡来临前可能出现的任何机会。他已经死过一次,所以他绝不会因为恐惧而让第二次的死亡就那么降临在自己身上,他早已决定这一世不求纵横天下、长生久视,只求活得精彩、死得其所。
冷云眼中幽蓝之光流转,死死地、细细地、看着洛洛、洛洛身后的Q博士、他所能看到的一切。
我或许就要死了,但天地初始以来,诸神之王的智慧上神死了,人类史上最耀眼的英雄愚者死了,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帝王昊天死了,多少伟大而强大的存在都死了,我这个小小的凡人又怎么会一定不死呢。
只是现在有些早了,所以我要一直看着这个世间、耗尽体内最后的力量后,不得不死之时再死去。
“等一下。”这时,从真神使出领域的时候就一直沉默的Q博士忽然开口了。
出乎冷云与花蝶意料的是,洛洛真得等了一下,停住了就要刺入冷云心脏的短枪,问道:“为什么?”
“你不能杀他。”
“我当然能杀他,不过你既然这么说,难道你是打算出手了。你费尽心思,才掩视了自己异族的身份混入了人类社会,你不容易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难道你要让自己百年来的谋划成空,难道你要再等上数万年?”
Q博士左脚一蹬,在冷云与花蝶都丝毫不能动弹的领域中瞬间跨越了近百米的距离,来到‘洛洛’的身后,冷冷地道:“百年时光,对我而言,不过弹指即过,算不得什么。至于数万年的等待,我倒要问你了,你杀了韩老头要护着的这位未来孙女婿之后,你杀了水族全族和苍蓝骑士团要护着的水之王后裔之后,你杀了冷家老祖要护着的冷家大少之后,是不是不再打算前往天星都了?”
洛洛沉默,过了数秒,开口:“当然要去。”
Q博士脸色愈发冰冷,冷冷地道:“没错,当然要去,不然你就不能履行你我之间的约定,不然你就不能告诉我那个问题的答案。不然,我也只好在这杀了你,对吧。”
“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杀冷云,是因为自己的希望落空的失望,是因为为了维护自己身为诸神的无聊荣光,还是仅仅因为他是水之王后裔。“
“仅仅…。“洛洛转身,对着Q博士愤怒地大叫:”…因为六王的存在,我们诸神只能蜷缩在破碎的神界中苟延残喘,如果不是六王,我又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Q博士听了,哈哈大笑,深怕还不够刺激对方一样,她还是大声地讽刺道:“真是无聊,你怎么不说,如果不是你们诸神在神话时代做得太过分的话,当时大陆的弱小凡人们怎敢反抗诸神,若不是你们诸神实在不给凡人活路了,最后你们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洛洛叹息了一声,没有出现冷云和花蝶所想象的暴怒的样子,只是低声道:“确实你说的没错,或许是成为神明已经太久的关系,我已经变得不再像人类,变得有些太过自以为视。“
说到这,洛洛话锋一转:“不过,你想让我不杀他,必须给出一个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
Q博士脸色一变,有些愤怒地道:“难道你的性命这个理由还不够嘛?“
“当然不够。我已经说了,我从未相信过韩老头,而你也从未想过帮我,所以我现在去天星都也只有身陨人间的下场。既然如此,死在别人手中与死在你手中又有何异。“
“你我可是签订人神条约的,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可是要永生永世承受混沌沉沦之苦。“
洛洛忽然笑了,对着Q博士道:“如果我身在天星都,如果我到时候进入了万神殿中,我当然不得不回答你的问题。可是我现在不在天星都,所以契约法则之力并不会生效。所以,我只会死,不会落入混沌中受那沉沦之苦。”
“好,那我就压着你进入天星都,那我就强行带着你进入万神殿。我看到时候,你是说,还是不说。”
洛洛大笑,笑得很大声,笑得很肆意,所以显得什么刺耳,Q博士听后冷冷地问道:“你笑什么?”
“如果我要死,放眼天下,谁人能阻。”洛洛笑着应道。
Q博士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她忽然想起,此时降临在洛洛身上的只是那位真神的一分神念而已,如果他要死,天下又有哪个能阻止。
除非有人从空间乱流之中找到这位真神所在的神界碎片,杀入他的神国,才有可能阻止他毁灭自己的神国、熄灭自己的神火。
但这却是万万不可能的。就连找到他所在的神界碎片都已是难如登天,跟着还要突破他的神国才能救下他,而重要的是这些都要在瞬息之间完成,所以即使神话时代的掌管时间的时间之神也不可能做到。
Q博士强压住想要将眼前这位真神碎尸万段的冲动,冷冷地道:“那你要怎样才肯跟我进入天星都。“
洛洛笑了,她笑得很轻、很柔、很美,这一次‘她’是真得笑了,语带喜悦地道:“只要你再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就行。“
一个小小的要求,既然真神特意说是小小的要求自然不可能是小小的要求。
冷云懂得,花蝶懂得,Q博士更懂得,但Q博士没得选择,因为数万年来她想尽办法,寻遍人间,却仍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如果这个人间还有哪个能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的话,也只有这个诸神时代残存下来的真神了。
她不甘,她不愿,她愤怒,她想弑神,但她只得放轻姿态,轻声道:“什么要求?“
“你附耳过来。“
Q博士附耳过去,洛洛头前倾,双唇微动,但冷云与花蝶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他们不知道的是,洛洛的双唇微动,只是那个真神无聊的恶作剧罢了,此时真神的神念正与Q精神力沟通着,根本不需要动什么嘴。
但是冷云和花蝶也是见多识广的人,没过一会,两人就都反应了过来,相视无奈苦笑。
过了相当长一会,Q博士和真神的交流才结束。
交流结束后,Q博士对着洛洛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再慢的话,韩老头说不定就控制住不了局势了。“
洛洛点头,神念一转,领域被她收回体内,而冷云和花蝶也得以动弹。
Q博士对洛洛说完,跟着转身,对着冷云:“我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能得到元素之心的认同得以继承水之王的血脉。“
冷云耸了耸,应道:“是它选择了我,又不是我选择了它。我怎么知道是被选上,说真得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不要。”
Q博士开心地大笑,甚至笑得满地打滚,过了好一会,才站起身子,还有些忍不住笑意地道:“水元素之心只会选择那些选择了它的人,你竟然说你不是自己选择上了它,你是想让我笑死啊。”
冷云见了Q博士刚才那夸张的模样,所以不由相信了她的话,不由更为不解:“可是,我记性很好,我却完全不记得有这样的事。”
“你小时候难道没做过一些奇怪的梦,比如说梦到一片幽蓝的大海,海中有一颗巨大的树。”
冷云这才想起了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二十年前——自己才来到这个世间的时候,他曾经做过这样的一个梦:“我记得那颗树相当大,树旁有很多像神州神话的神龙在游动,树下有很多异兽,周围一片幽蓝,不过树上好像没有果实。只是在树的六边,挂着六个好像心脏的东西。我好像是碰过了蓝色的那个。”
冷云这想起,那个心脏跟自己的心脏有点像,一样蓝,一样晶莹剔透,一样充满活力,冷云有些忍不住地对着Q博士说出来。
冷云在小时候胸前受过一次重伤,偶然间发现这个秘密后就一直掩藏着,从未跟别人说过这个发现。但时不时,他心中就会有一种想说出来的冲动,因为一直隐藏这样的秘密,实在让人很难受。
但冷云却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水族那个老祭司曾经多次跟他唠叨过不能跟别人说自己身上一些奇怪的地方,就连自己外公水族族长,他都不让说。
“那就是你的选择。不过你还真是好运气,其他人一辈子估计都没有机会见上世界树一眼。而你却得到世界树身上的元素之心的眷顾,实在是太好运。”Q博士有些羡慕地道。
这时,洛洛插嘴道:“说也说够,该走了。不然有人赶到,我们可走不了。”
“你怕什么,其他人大都惧怕韩老头子,不敢在他出手前动手的。至于骑士团嘛,这里就有一位可以号令苍蓝骑士团的人,你怕什么。”
“来的只怕不会是苍蓝骑士团。这里离暗夜骑士团的驻地更近,来的人可不会听他这个离水之王的玉座还有十万八千里的小子的话。”
Q博士点了点头道:“也是,那就走吧。”
Q博士话语一落,她们两人就消失不见了。
冷云见真神终于走了,瘫坐在地,大口喘息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冷云身后的花蝶虽然没像冷云一样瘫坐在地,但也好不到那去,她浑身仍在打颤,心有余悸地道:“如果没有那位Q博士的话,我们确实是不可能活下来了。”
花蝶好奇问道:“那位Q博士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让那位真神那么忌惮。“
冷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倒是能猜出个大概来。Q博士说过,她出身大陆最古老的家族,而有位姐姐曾经经历过诸神黄昏时代。那么想来,她应该就是血族十三氏族的十三位祖的其中一位。至于是哪一位,我倒真是想不出来。”
花蝶听了,大吃一惊,她没想到帮了自己和冷云的Q博士,或者说是帮了冷云顺带帮了自己的Q博士,竟然是人类最大的敌人之一的血族的祖。
花蝶忽然想到Q博士说过的苦苦追寻却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那句话,想到了那位真神好像知道那个答案,脸色大变地道:“她是想复活…。”
花蝶话说到一半就再了说不下去,因为本应好好坐在地上听着的冷云已经昏迷了过去,花蝶冲到了冷云身前,俯下身子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却发现心跳很正常,然后她又起身用手替冷云搭脉却发现冷云脉搏十分正常。
花蝶犹豫了一会,然后狠狠地十分大力地在冷云脸上抽了几巴掌,却发现冷云完全没有睡过来的样子,她才确实冷云不是累得昏睡过去,而是真得出问题。
花蝶抱起冷云,举目四望,确定了来时的方向,然后奋力奔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