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忍痛完璧归赵
1，借酒浇愁
上个月，蓝正军总是每天开车送姚瑶回租住的公寓，无论天气有多恶劣，无论自己有多辛苦多累，不会抱怨一句话，但今天的黄昏，他望着副驾驶座上空空如也，担心地跑去她家焦急地敲门，但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蓝正军坐在姚瑶家门口的楼梯台阶上，一遍又一遍地按着重播键，可传来的只有机械的语音女声。
与此同时……
忙碌了一天的研究所里，科研人员们陆陆续续地下班了，戴桓举起双手伸了伸懒腰，于是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决定回家，回那个终于能够让自己觉得自在的空间。
“抱歉，警官小姐，没有预约和临时通行证，我不能让你进去。”门卫挡住了来人的去路。
戴桓才刷下门卡，就闻到一股酒味袭来，门卫转过身要向他汇报情况，他见是姚瑶便打了招呼给警官放行，于是将烂醉如泥的姚瑶背起，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弟弟……你正军哥还爱着慕容寒，你正军哥还爱着慕容寒……”姚瑶被戴桓平稳地放在了松软的高级沙发上，她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话，边说还边捶胸顿足，眼泪一刻不停地哗哗下落。
戴桓听到这话倒是上扬起嘴角，博士先生的测试正式结束，并且得到了非常满意的答案，姚瑶在酒精和泪水的作用下很快便被周公吸引过去了，她侧着头靠在戴桓的肩上沉沉地做着噩梦，戴桓为了不惊扰疲累的灵魂，用手臂环抱着姚瑶一起入睡……
……
翌日。
天刚刚破晓，甚至都没有听见鸡鸣，蓝正军便接到组长的电话，他就坐在母亲的病床边守着，仍旧没有姚瑶的消息，随后轻声地离开医院。
一家装潢精美的欧式餐厅外拉起了警戒线，慕容寒在验尸官的带领下先来到了现场，室内的古典音乐仍旧奏响着，男性店主倒在了烹饪区的走廊上，器具打翻了一地，像是被抢劫的场景。
“有什么发现？”蓝正军后脚就赶来了，望着慕容寒的背影问道。
慕容寒抬起头来，并没有马上回答，她朝蓝正军身边望了望，随后站起身子朝四周围看去，随后皱了皱眉头说：“死者被利器割喉，失血过多致死。姚瑶没和你一起来吗？”
“姚瑶病了，戴博士给她请的假。”组长走了过来，顺便把这消息带给在场的两位。
蓝正军发愣了几秒钟，在他的记忆中，只认识局长的儿子姓戴，他请假就说明和姚瑶在一起，难道自己的女友一气之下去和别人过夜了，他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画面，于是用手摸了摸脑袋。
慕容寒突然感觉愧疚极了，如果不是昨天在解剖室发生的种种，也不会导致今天蓝正军和姚瑶的关系陷入爆炸的境地，她想说些关心的话，却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字句来。
“姐，别这么固执，就你现在的状态，怎么能够全神贯注地投入工作呢？”戴桓一边驾着车，一边有些激动的说道。
“弟弟，我们没有发生什么吧，我是说晚上。”姚瑶用手撑着头，望着凌晨空荡荡的街头蠕动着有些干裂的双唇。
“爱慕姐姐的心是纯净的，我当然不会乘人之危。”对于戴桓来说，纵使一夜下来自己的手臂已经麻木地近乎失去知觉，但他的心却是一刻不停地快速跳动着，就那样拥着挚爱，一股无法形容的满足感充斥着他的大脑。
听着戴桓的表白，望着他神情的双眸，姚瑶从见到这位年轻博士至此，第一次对他的话感到一丝的触动，随后猛地摇头希望自己能够得到清醒，“我想，是时候找回理智取胜的日子了……”
跑车的引擎轰鸣声在安静的早晨显得愈发响亮，无论手中有着多么棘手的线索要处理，警员们或是法医们都会停下工作几秒，把头朝声音的来源看去，一辆明黄色的车子停在了餐厅的入口处，姚瑶淡淡地朝戴桓微笑，随后挥手告别。
当姚瑶下车转身上台阶的时候，背后传来戴桓的话语，“姐，如果你觉得累了，我的研究还有我的心随时欢迎你加入；如果你觉得累了，我的肩膀无条件免费提供给你依靠，再见。”
姚瑶没有再回头，她在心里牢牢地记下了戴桓的话，脸上却不动声色，可迎面而来的却是另一张乌云密布的面庞，蓝正军迷人的双眼里却写着一丝责备的神情。
“你昨晚去哪儿了？！为什么是戴桓送你来的？！难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焦急吗？”蓝正军双手触碰着姚瑶的臂膀，用力地摇动着女友的身体。
“正如你看到的……”姚瑶板着脸推开蓝正军的束缚，随后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往被害者所在的地方快步走去，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去，开始询问慕容法医有关死者的情况。
慕容寒原以为姚瑶会带着愤怒的面具和自己大吵一架，然而此刻的冷若冰霜不言不语让她觉得难过极了，她侧过头去望了一眼纠结的蓝正军，于是蹙了蹙眉头。
“正军，姚瑶，我不希望你们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也不希望看到你们的私事影响到整个团队的运作，现场初步勘查结束，离开正式上班前还有一个半小时，请你们务必处理好。”组长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虽然用严肃的口吻下达命令，但十分人性化地给组员空间去调整他们的心绪。
案发现场不远处有着一条葱葱郁郁茂密的林****，蓝正军和姚瑶都双手插着裤袋，一言不发地并肩缓慢行走着，女警先停下脚步，她没有看一眼男友，而是将视线投向白米开外静谧的湖泊。
“我们是该好好谈谈了……你知道吗？那天在医院，那是我的初吻，能够把初吻给自己最爱的人真是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姚瑶微微地笑着，然而眼中却闪烁着泪光，“可接下来我发现，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快乐，除了爱情，还让我感觉到痛苦和疲累……”
“瑶瑶，对于慕容寒，我只有怜悯和感激，爱情在我和她之间已经变淡了。”蓝正军走到姚瑶的面前说。
姚瑶轻轻地哼了一声，“不，不是的，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忘记过她，更不用说她为了你牺牲这么多，慕容姐的的确确还爱着你，而你也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怜惜她。或许我和你在一起只不过是一场梦，天亮了，梦也该醒了……”
“你说过，无论我身处怎样的窘境，你都会携手陪着我。而我现在正是需要你帮我渡过难关的时候，只有你坚定，我也就坚定了，你一定要让我确信我所做的选择是正确的。”蓝正军用双手捧起姚瑶的面颊，凝望着她讲道。
“呵呵……”姚瑶苦笑了一下，“正军，现在你人生的导师自己都不确定是否该坚持了，看着慕容姐如此真挚的悔过，看着你如此为她担忧，我觉得你们才是应该携手共度今生的伴侣。”
蓝正军皱着眉，摇着头，“不，姚瑶。”
“正军，我想我们是时候冷静一下，给对方十几天的工夫去好好思考，不用送我了，我坐公车去局里。”姚瑶将蓝正军温热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最后给出了谈话的结论，于是一路小跑着往街边的车站方向而去。
蓝正军紧紧地闭上双眼，用手捂着耳朵，不愿意相信一切的发生，当他再次睁开眸子的时候，慕容寒出现在面前，永远是面带着愧疚的神情。
“我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慕容寒用上齿咬了咬下唇，随后朝远处的湖泊望去，一只飞鸟掠过上方掀起了层层涟漪，“如果……”
“如果什么？”蓝正军被两个女子弄得焦头烂额，他没有和慕容寒对视，而是见着姚瑶失落的背影消失在清晨空荡的公车车厢当中。
“如果我辞职能够让你和姚瑶再没有羁绊，我想我会考虑的……”慕容寒思索了许久，这一晚她满带着自责无法入睡，似乎背上的罪恶越背越多，要找一个出口去释放。
蓝正军听到这话，不由得痴笑起来，他朝慕容寒摊了摊手，接着说道：“别忘了这个职业是你的理想，我不愿看到因为你的可笑负罪感而葬送前程，寒寒，请不要再让我难做了，你越是表现的伟大，我越是不自在，姚瑶也就更彷徨了！”
慕容寒转身，开始抽泣起来，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大家都困惑了。“都是我的错，假使我没有听姑姑的话嫁给局长。”
“别说了，时光不可能倒转，有些选择造成的创伤无论用什么方法去弥补都仍旧会留下裂缝，寒寒，我感激你所做的牺牲，但就此停止吧，我不想变成那个亏欠你的人了。”蓝正军感觉胸口一阵舒缓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没有被慕容寒的泪水所沦陷，看来姚瑶已经在他心中播下了难以割舍的种子……
一天的光景，姚瑶的嘴角从没有任何幅度地上扬，她刻意避开所有能够和蓝正军独处的时间，一边工作一边看着墙上的时钟，当指针拐向五点，她二话没说拿起外套就离开办公室，对面坐着的蓝正军答应组长今天完成一些文件工作，他将手中的签字笔丢开，文件上的字仿佛一只只爬虫啃食着自己的心。
才要离开这令人不爽的空间，姚瑶被慕容寒的呼喊声叫住，她皱了皱眉头，随后板着一张冷冰冰的面孔回过身去。
“瑶瑶，我不是有意要破坏你和正军的关系。”慕容寒知道，她跟姚瑶瑶之间有着比蓝正军更多的心结要解开。
“慕容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向我道歉吗？”姚瑶先是定格了几秒，随后挑了挑眉毛说，“你根本就没有做错，何必表现得这样呢，当初我在邮轮上撞见你和局长的时候，真的很愤慨，你变了，变得让我不再认识。可最近呢，仿佛你又回到了最初的自己，我没有理由对一个好人怀恨在心。你像废品处理一样丢掉正军哥的时候，我替你完好的保管着他，现在你迷途知返了，是时候该完璧归赵了……”
仍旧和稍早些出现场的时候一模一样，姚瑶的语气平静缓和，就如同她已经完全放弃一般，慕容寒傻眼了，自己来找姚瑶谈话并非仅仅是道歉，而是希望表明立场，想要再次回到蓝正军的怀抱，可似乎战役的号角还没有吹响就提前结束了。
“可我认识的姚瑶却不是现在这样的，没有努力尝试之前她不会轻言退出的。”慕容寒直视着姚瑶空洞的双眼一阵见血地说道。
此刻，姚瑶嘴角划过一丝自嘲的笑容，“或许我是累了，或许我是变了……”
跑车急停，刮起一阵旋风，劲爆的嘻哈音乐在姚瑶的耳边响起，她见戴桓满面阳光的笑容，朝自己打着招呼，有一些吃惊，“你怎么在这儿？”
“下班正巧路过，要我捎你回家吗？”戴桓仅仅用鼻子就能够嗅出空气里弥漫着酸酸的味道，但他装作不知情般始终上扬着嘴角。
“好。”姚瑶勉强挤出笑容，她只想快些离开令自己窒息的场所，就在她打开车门的一刹那，有人先她一步将车门重重地关上。
蓝正军再也按捺不住情绪，直奔出来随后双手叉腰带着质问的眼神出现在姚瑶面前，“你在做什么？是谁提出要时间冷静的？难道这就是你用来冷静的方式？”他越说越激动，一个反问句的句尾，音调都跑高半截，用手指指着戴桓的车说道。
“弟弟只是好心，要撒气冲我来。”姚瑶依旧冷冷地说。
“你刚才那些话什么意思？丢掉，保管，完璧归赵。难道我只是一件物品，我没有思想，我没有灵魂，我无法做出选择，只能够任由别人丢来丢去？！”这是蓝正军二十七年来头一回听到的最为伤心的话语，或许从前他和慕容寒一样没有主见，一样左右摇摆，可现在不同了，姚瑶让他懂得该如何坚定选择。
蓝正军细细咀嚼过姚瑶清晨在湖边所说的话，她是真的深爱着自己，不能见到一点点爱人的动摇，而他自己逐渐改变的事实，姚瑶却没有看清楚，第一次，他和慕容寒在医院痛哭相拥，第二次，他努力克制自己将想要抚摸慕容寒脸的手抽回，第三次，当慕容寒再次啜泣，他心里却只剩下对姚瑶的在意。
“正军……我累了，真的累了……”姚瑶硬是装作不为所动，她清楚地知道动摇的人是自己，一见到蓝正军怜惜慕容寒的画面，她的坚定就开始一点点被蚕食。
“累了就靠在我的肩膀上，累了就躺在我怀里，为什么不呢？”蓝正军急了，自己已经表明了立场却得不到爱人的支持，他将姚瑶拥入怀中，却遭到姚瑶的拒绝。
“不要再演戏了！”戴桓用臂膀撑着车门跃了出来，把姚瑶从蓝正军手里拉开，第一次用受够了的表情看着情敌，“自始至终你都不是什么好人，一开始勾搭我爸的女人，现在又脚踏两船，眼下其中一个要离你而去，你却不肯放手，太不要脸了！”
“戴桓，你说什么？！”蓝正军暴怒，他怎么能够容忍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么诽谤自己，于是双手揪着戴桓的衣领。
“正军，放开他。放开他！”姚瑶情急之下踩了蓝正军的脚尖，这才让他本能地将手松开，戴桓差一点喘不过气来，拼命地咳嗽着。
“瑶瑶……”蓝正军惊呆了，他以为这时候自己的女朋友应该站出来维护他的尊严，可没有想到她保护着另外一个人不受伤害，一如既往地石化出现了。
慕容寒用手捂着嘴巴，她甚至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情况越变越糟，完全失去了控制。
2，忍痛完璧归赵
姚瑶看着呆滞的蓝正军，忽然间发现自己对他的信心彻底崩塌了，她回想起稍早些戴桓在医院和她说的那些话，蓝正军解释自己带慕容寒上门都是他提出的，但这刻再重新辨析，或许正如弟弟刚才讲的那样，自己被爱情蒙蔽了眼睛，连事实都嚼不出味道了。
“你知道吗？我一开始非常非常讨厌慕容寒，但是她为了你，宁愿向我爸承认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勾引你，是她背着你结婚还继续和你交往，这样才导致离婚，这样才挽回了你的工作！好好珍惜吧……”戴桓整了整衣领，他没有还手而是保持着风度，一定要在这场交锋当中取得胜利，随后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蓝正军的肩膀。
姚瑶侧过头去，望着不停用上齿咬着下唇的慕容寒，随后对着蓝正军一阵苦笑，“正军，和慕容姐的牺牲比起来，我真是一无是处。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瑶瑶，如果戴桓为了我做了这些，难道我除了感激还要爱上他吗？不要有那么荒唐的想法，这不是一场比赛，不是谁贡献大我就和谁在一起的，我爱你。”蓝正军在听到戴桓讲述慕容寒英勇事迹后仍旧坚持着那份执着。
慕容寒却是被无形的一记重拳猛地敲中了脑袋，她所做的一切并不只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而是依然深爱着蓝正军才做的，对于戴局长，除了一纸结婚证书和床上的欢愉就再也没有别的能够震撼心灵的东西存在了，可她发现，原来自己决定离开挚爱的那天起，蓝正军的心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即便那人近在眼前也触及不到。
“只是，我困惑了，我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你，这样的状态势必会影响我们的工作，不希望因为纠结的情感葬送了所有人的前程。”姚瑶心中的天平倾斜了，不再坚持她已经坚持了十年的东西，她深吸一口气后接着说道：“正军，我们还是分手吧，对大家都好……”
“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冲动，别这样。”蓝正军本以为通过十几天的冷静期能够让姚瑶不做愚蠢的决定，可似乎自己的出现顿时间把原有的缓和期愣是葬送。
姚瑶不再将视线落在蓝正军的脸上，她哀怨地瞥了一眼慕容寒，随后转过身去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戴桓紧跟着上车，以同样的动作瞥了一眼蓝正军，他多么希望此刻以胜利者的姿态双手叉腰大笑，于是稍稍地扬起左边的嘴角，随后发动引擎，踩下油门，伴随着轰鸣的声响，扬长而去，只剩下一缕青烟渐渐地消散在空气当中……
一前一后，蓝正军和慕容寒目送着跑车融入朦胧的夜色，久久地都没有说话，就在这时候，蓝正军感到一双颤抖的手臂正紧紧地揽在自己的腰间，将视线下落却不是姚瑶的肉手，而是过去十年里那双他认为永远都不会放开的法医的手。
“别这样，寒寒……”蓝正军说着，将慕容寒的手掰开，他转身退后，空出了两臂的距离，“姚瑶说过，既然选择了就不要改变，既然你选择荣华富贵，就不要来可怜我，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呵呵，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把我们折腾得精疲力竭……”
“正军……正军……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你才是我这辈子要终生厮守的人呐！我的心已经替我做主未来的路，求求你了……”慕容寒握住蓝正军同样打颤的手，用她那楚楚可怜的哀求眼神望着挚爱。
蓝正军把手抽回，“当初你丢下我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丢下这冰冷冷的反问句，他扭头就走，忧郁的神情仿佛肆意生长的藤蔓爬满了他帅气的面颊。
慕容寒仿佛丢失了灵魂一般，将身体靠在墙上，上一秒，或许她已经永久失去了得到他的权利，同事们陆陆续续地下班，走出警察局的大门，法医女士擦干眼角的泪水强颜欢笑与大家道别，装作若无其事留给别人不明真相的背影，然而眸子里却又决堤。
“弟弟，我做的对吗？”姚瑶的眼前一片模糊，晶莹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胸膛因为无止境的抽泣而不平静地起起伏伏，在跑车招摇过市了几公里后，她才开口提问。
“无论姐姐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戴桓要永远铭记这天，所有的期许都将要实现，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局外人，阳光的笑容一直伪装着扭曲、阴暗的内心。
姚瑶站了起来，将身体伏在车子的前挡风玻璃上，仰起头来，大声地喊叫着，把积聚在心里所有的不快瞬间释放，让疾风把它们带走，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也同时失去了一直坚持的动力，她双腿软了下来，双眼微闭，最近似乎都没有睡到一个安稳的觉，她朝戴桓的肩膀靠去，任凭街上的车水马龙声掠过双耳。
“姐，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伤心，我不会让你留一滴眼泪，当然，感动除外。”戴桓淡淡一笑，在等红灯的当口腾出手来，轻轻地捋了捋姚瑶被泪水沾湿的前刘海。
“呵呵……”姚瑶被戴桓的话语逗笑，就在这个时候，蓝正军第十个电话打来，只见她朝手机屏幕上凝视了几秒，随后把机子反转，揭开后盖，熟练地取下电池，铃声戛然而止，她再抹了抹泪，于是望着天真的弟弟带着疲累的嗓音说：“该是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了……”
知子莫若母，瞧着病房外捏着手机皱着眉头不安地来回踱步的人影，即便儿子什么都不说，正军妈妈也明白他在经历着什么，只是这一次，她决定做一个旁观者，不再为他决定未来，不再干涉他的感情生活，不再让自己活得纠结，她认为，急救室，一辈子去一两次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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