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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厢房窗口的孟仁贽,手里端着茶杯,茶还是温的。他并没有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理会发生了什么,眼见着那一群人,包围了这个院子,幸好,车马为了不瞩目,都隐在了远处的山坡低下。少是非,不惹事,是他的原则。
乱哄哄的吵嚷中,武鸣悄悄走进身边:“王爷,小王爷还在那边。”
孟仁贽沉着脸说:“等一下看看。”
武鸣退后。所以胡玉奴带着胡生和一干随从,并没有发觉厢房里,还藏着一队人马。
等胡玉奴他们押着绿儿和孟昶,还有一干随从从正厅里出来,武鸣终于按捺不住了,来到孟仁贽身边,悄悄禀报:“王爷,小王爷怕是有危险。”
孟仁贽自窗前嵬然不动,面无表情,他当然知道孟昶有危险,可是这个弟弟实在是不让人省心,娶亲这样的事,他本就不该跟来,这么个歇息的功夫,他都能跑去闯出祸来。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孟仁贽面上虽然没有表情,心里却翻腾着一片火,这火烧的他心神不宁,五内俱焚。良久,他对武鸣说:“这样看来,暂时没有危险,如果动手,此时小王爷此时已经跟那女主人一起死了,何必还要带走?我们先弄清楚这女人什么来头,居住在这样隐秘的地方,怎么还有仇家找上门来?”
武鸣只好点点头,用目光扫视一下大力和余威他们几个,余威左手按着腰间的宝剑,一副随时冲出去的样子。
武鸣对他们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先别动。
余威和大力对视了一眼,大力走上前,拱手禀报:“大人,小王爷有难,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恕难从命。”说着,就要冲出去。
孟仁贽一用力,手里的茶杯“咔擦”一声,碎掉。乳白色的茶末顺着他的大手流下来:“武鸣,没有我的命令,谁敢出这个门,立刻取他的性命!”
武鸣答应一声,回头示意几个人退后。
大力和余威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此行,保护小王爷是他们的职责,可是,孟仁贽才是整个队伍的最高领导,到底要违命护主,还是听从命令?听从命令,护住不利,回国是死,违抗命令,也许此时就死,何去何从,几个人满面纠结。
武鸣也没想到孟仁贽会如此绝决,如此明目张胆,一时有些愣住,又凑近小声说:“此时小王爷被人掳走,若有危险,王爷如何向皇上交代?”
孟仁贽一挥手,对他说:“我有分寸。让他们稍安勿躁。”
余威等人见主人这样说了,心里稍稍安定。此时,胡玉奴的人已经全部撤离了院子,带着孟昶和院子里所有的人,也许是他们疏忽,也许是太匆忙,居然没有搜一下。顷刻,院子外面车轮滚滚,马嘶风疾,看样子已经走远了。
“他们,会把小王爷带去哪里?”武鸣悄悄问,也像是问自己。
孟仁贽沉吟一下,道:“派两个人跟着,其余人跟我来,看看这女人什么来路。”
武鸣带着人,穿过沉寂的院落,来到绿儿他们被抓走的正厅。将各个角落轻翻了一下,除了一些琴棋书画,器物摆设,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出了大厅,走廊尽头,是绿儿的卧室,卧房门关着,隔了门,已经有淡淡的花香飘来。武鸣站在门前,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孟仁贽在后面低低道:“打开。”
武鸣上前,轻轻打开房门。孟仁贽只身走了进去,案几上供着大瓶的芍药,柱子边的鹅颈瓶插着孔雀翎,床上浅翠纱帐盈盈闪闪,青玉山枕细润温凉,墙上挂了四幅画,笔墨纤细,飘逸洒脱,出自女人手笔,想来,是主人自己所画。居室简单清爽,却不失清雅。他四下转了转,甚至打开抽屉柜子,妆台上,无非一些钗环首饰,衣物巾帕。看起来,不过是一清雅懂诗文的寻常女子,哪里就会招来这些敌人?
孟仁贽并不甘心,以他的直觉来看,绿儿被带走的那一刻,眼神波澜不惊,面色从容的样子,绝不像寻常女子,他在房间里四下打量,不顾武鸣焦急催促,他知道,武鸣是怕孟昶出事。
孟仁贽背手站在房间,沉下心来,用目光搜寻。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查这个女人的底细,也许只是好奇,或者他干脆就是想借口拖延营救孟昶的时间。
这个弟弟,如果就此消失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个念头一闪,孟仁贽忽然发现,床上的山枕透过窗台上映出来的日光,居然隐隐是透出一个暗色的影子,他大步上前,提起山枕,向地上摔去。
“砰然”一声巨响,瓷片四溅,枕头里一个灵牌噗噜噜滚出来。
原来玄机在此,孟仁贽将灵牌捡起来,揣进怀里,回头对武鸣说:“查一下他们去哪里了?救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