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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玉奴带着一群人涌进院子,仆妇丫鬟们都是秦明义为绿儿另外买来的,并不认识胡玉奴,见她来势不善,都出来阻拦。
胡玉奴带的人多,家丁也壮,一路畅通,仆人们一路被推倒无数,惊叫连连。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我家门!绿儿见外面混乱起来,撇下正在喝茶的孟昶,起身来到外面,见为首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一行男女,气势汹汹。她粗粗打量了妇人一下,身材高健,气质雍容,头上簪着一朵鎏金牡丹,牡丹做工精致,花瓣薄如蝉翼,迎风微微颤抖,发黑如漆,眼神凌厉。除了云萝,她从没有问过秦明义关于他老婆和他家的一丝一毫,他来他走,她皆悄然温和,绝不多话。但是眼前这个女人,绿儿马上就猜出是谁。
一声严厉的娇喝,居高临下。胡玉奴停下了脚步,抬头,见一少妇站在台阶上,妩媚如三春花,清爽似河边柳。她心里一动,这个女子,似曾相似,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绿儿并没有给她思考的空间,客气道:这位娘子,想必赶路劳累口渴,舍下这就备下茶点,请娘子好生歇息。
胡玉奴冷笑:那就备来。
绿儿吩咐丫鬟煮茶,并请胡玉奴进正厅。
胡玉奴躬身道谢,带着几个人,随绿儿走上台阶,直接进到正厅。孟昶立在门前观看,胡玉奴一眼看见他,风采秀逸,十几岁年纪,心里雪落一片,冰寒至极。好你个秦明义,我一心对你,你却在外面把儿子养到这么大了。
就在这一刻,胡玉奴杀心已决。
绿儿亲自请胡玉奴在榻上坐了,转身吩咐取茶来煮。一转眼,看见秦明义一件袍子搭在榻上。胡玉奴心里翻江倒海。她吩咐一声,身边一个穿短襦的侍女走出去了。
这边,吴妈带着几个丫鬟,引炭煮茶。胡玉奴打量着房间陈设,慢慢在脸上堆积着笑容,对绿儿说:妹妹,果然美貌非凡。
绿儿眼神低垂,并没有注视她,一枝素简步摇,垂在耳畔,风情一缕又一缕,在小小的空间晕开。孟昶看的呆了,竟然忘记离开。
只听绿儿说:“娘子,莫要如此称呼,妾身不敢当。”
胡玉奴只好说:“妹妹,我是秦明义的妻子,你是他别居的妾室,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妹妹。”
她是笑着说的,眉眼都温和。
绿儿也回报一个微笑,轻轻答:“知道。”
“你既然知道,还不正式见过我?”
绿儿说:“我并非秦将军妾室,我乃山野草木,有幸识得将军而已。”
“你是恃宠而骄了,想必将军很疼你,所以才给你修建了这么一个好的去处,你,还真是让我羡慕呢。”
绿儿退后一步,说:“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呢,孩子都生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敢的么?”胡玉奴笑里含威。
听到孩子,绿儿心里一惊,手里的茶盅一晃。胡玉奴敏感意识到了。孩子被证实,心里更寒。
沉默了一会儿。各怀心事。
茶已经煮好了,点心也一盘盘端上来,胡玉奴盘腿而坐。绿儿也坐下相陪。
胡玉奴和颜道:“你就不想进府?当我是容不下你吗,为何要住在这样偏僻之处?”
绿儿说:“夫人误会了,就算有幸真做了将军之人,我也不会进府。”
这倒奇了。胡玉奴研究着绿儿的表情,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她不承认是秦明义外室,也不打算进府,那么一个孤身女子,住在这郊外,为什么呢?
绿儿接着说:“侯门王府,不过多几许富贵而已,哪比得这山野清心。”
好个清高的女子!胡玉奴在心理暗暗叫苦,想必就是这婉转温柔下的清高,俘获了秦明义的心!
胡玉奴想不明白,也容不得她再想,眼前的女子,虽然看起来温柔似水,眸子里却有种坚硬的东西。寒而生威,让人望而生怯。再看一眼站在角落里茫然无措的英俊少年,心内闪过的一丝柔软迅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