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轩是被手机铃吵醒的,她家肥肥的英短大爷正窝在她的脸旁边,见她醒了亲昵的喵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
江轩疑惑的抬起自己的手,很沉重也很无力,自己的呼吸也异常粗重。完全没有了昨晚上灵巧的胳膊和浅浅的呼吸。
昨天手臂内部被输液针扎过的地方一片光滑,盯着那块皮肤半响,江轩像是想到什么翻身坐起,不顾猫大爷愤怒的叫声,一边脱掉上衣一边冲进洗手间,侧过身看镜中的后背——当然也是一片光滑,什么都没有。明明记得昨天从13层翻下去的时候用后背撞了钢窗的隔断,那个痛感一定是受伤了,至少淤青不会少的,但是光滑平整的后背,别说淤青,连个包都没有。
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动作好可笑,那是当然了,昨天下午做完笔录回来就发烧了,病成那样,一晚上还能怎么动,当然都是做梦了。
“好真实的梦,虽然应该很炫酷,但是为什么觉得这么难过呢?”江轩对着镜子,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真的很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昨天发生了什么,花冉秋为什么变成痴痴呆呆,为什么她明明活着却用密封尸袋将她装出去,为什么她已经那样了还需要用那么多人押送她,为什么昨天还做了那样的梦,梦到自己是她。
手机又响了,古板的IOS系统自带铃声,江轩没有理会,哭了好一阵,感觉脑袋的血直上涌,耳朵都有些听不清了,才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卧室走,一头栽倒在床上,连被子都没拉,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江轩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不知道是谁把她家门敲的震天响,江轩甚至都感觉她那可怜的门板快要不堪负荷的从门框脱落了。
“我不买保险,也不买房子!”江轩在卧室咆哮一声,不过隔音良好的墙壁显然没有把她的声音传递出去,门还是通通直响。
在床上低声咒骂一句,江轩不情愿的坐起来,脑袋一阵晕眩,是睡久了低血压的表现,闭眼片刻让晕眩感消失,江轩不耐烦的下床往门口走,“来啦,别敲了!”
江轩一边碎碎念一边拉开门,意外的门外不是推销也不是物业,却是焦虑万分的任白和左晓丽。
“江轩你没事吧?”虽然这么问左晓丽明显送了一口气。
“还好……额,你们怎么来了?”江轩让开门口。“先进来。”
“你两天没上班了,电话也不接,今早还关机了。”任白皱了皱眉头,江轩一个人住的很随意,客厅的沙发上大刺刺的扔着内衣内裤,任白调回视线不再看。
“两天?”江轩揉了揉头发,感觉大脑有点死机,理解不能。“我昨天回来,然后就睡了一觉。”
“算上做笔录那天,就是三天了。”左晓丽叹了口气补充道,“今天星期六。”
“星期六?”花冉秋出现的那天是星期三,早晨上班路过常吃的快餐店,江轩还专门留意了那天特价的菜品,亮黄色的星期三标示,她不会忘。
“我就这么睡了三天?”江轩烦躁的抓了抓头,原地转了几圈,“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江轩盯着两人眼睛,企图从左晓丽和任白眼中看到一点点的戏谑,可是只看到了凝重。
左晓丽先看了一眼任白,斟酌的向江轩问道:“那天的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江轩不知怎的,火气蹭的就上来了,暴躁的怒吼,“什么怎么看?明明她看上去才是受害人,为啥警察枪口却是指着她?”江轩原地转起来圈,越想越愤怒,“而且凭什么还要把我们拽上警车做笔录?遇到一个许久不见的同事,看她遭了难,给她洗脸洗手有什么问题?这就是罪?人权呢?”
左晓丽完全没想到江轩反应如此剧烈,连任白都吓到了“江轩你冷静点。”任白去抓江轩,企图让她平复下来。江轩下意识的避开他的手,反手一绕扣住任白的手腕,就那么一拧。
“啊!”任白一声惨叫,手腕被反扭扣在后背,从手腕处传来的力道大得惊人,让他怀疑自己的手是不是已经被拧断了。
转瞬间的变故吓坏了左晓丽,任白的惨叫也惊醒了江轩,她赶快松开扣着任白的手腕。
“任白对不起,你没事吧?”江轩也被自己刚才的暴躁和反应吓了一跳,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的情绪不受控制的涌出。
就只是手腕被扣了一下,任白已经疼的出了一身的冷汗,苦笑道“大概没事吧,之前都没发现你这么大的力气。”
这回反而是江轩愣住了。花冉秋没有离职之前,总喜欢欺负江轩,江轩自觉还是很能说会道的人,但是经常被花冉秋吐槽的没有还口之力。有时候被说的恼了,江轩会企图使用暴力找回场子,然后就被花冉秋轻松的捏着她的两条胳膊按回椅子里。没办法,江轩天生力气很小,用花冉秋的说法就是战五渣。
以她的力气,随手一抓就让任白一个老爷们疼成这样?看着任白煞白的脸和冷汗,江轩只有再道歉,“对不起。”
拉开沙发上的杂物,江轩扶着任白坐下,任白摆摆手表示没事。“我们也是一头雾水,想找你聊聊。”
江轩点点头,顺手从茶几下面掏出一瓶矿泉水,随手拧开递给两人。江轩懒,懒得烧水喝,在家都是喝瓶装水。茶几下面还有一瓶黄桃罐头,是好几周前买的,因为死活弄不开瓶盖就一直放着了,江轩鬼事神差的拿出来,也没用力,瓶盖轻松拧开,也递给任白。
任白一脸黑线的摇头表示不要,哪有用罐头招待人的,还没有叉子,用手抓着吃么,江轩默默的盖好盖子,把罐头放回去。
左晓丽检查了一下任白的胳膊确定他没啥事,犹犹豫豫的对江轩说:“江轩,你有点不对劲。”
她也知道自己不对劲啊,笔录回来的晚上还梦到自己是花冉秋,还企图逃离医院,然后一觉睡了两天多,再醒来莫名其妙的力气变大了,但是看着惊疑不定的左任两人,江轩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嘴巴张合数次,最后还是没说。
“花冉秋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是我们无法介入的,我们不清楚情况更改变不了什么。”左晓丽劝解着江轩,也像是在说服自己,江轩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三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默然无语,江轩心不在焉,左任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再说了些没营养的话,两人就起身告辞了。
周一时候江轩照常去上班,跟领导道歉请假,然后继续工作。一切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也是,跟花冉秋之前关系再怎么好,依旧只是同事,她被带走也只是成为江轩生活一个小小的插曲。
笔录结束的时候,那个严肃的长官一脸凝重的出现在她面前,希望她能够对早晨发生的一切保密。江轩还能怎么样,除了周六早晨左晓丽和任白两人来找她那次,江轩再也没提起过花冉秋这个人,以及那个早晨发生的平平淡淡的事。
生活又步入正轨,明明九点半上班,贪睡到十点才到公司,晚上加班到九点,回家逗猫玩会游戏,到凌晨才睡觉。一天又一天,时间长了,江轩都觉得花冉秋出现的那次是个幻觉,更不用说那个奇怪的梦和那个周六突然增强的臂力——江轩再次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妹子,回到拧矿泉水瓶盖都吃力的状态。
那瓶被打开过又被盖上的罐头,江轩后来又想吃了,自己打不开,带到公司,麻烦任白帮忙开,任白拧的满脸通红还是打不开。任白仔细研究了,密封的盖子不但盖回去,还捏扁了,牢牢的卡住玻璃旋口,只能用钳子打开了。江轩笑笑拒绝了任白的建议,又把那瓶罐头揣回去摆茶几上了,每天到家都会看到,但是没有再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