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吏部尚书张怀表摇头道,“哪有包子能治病的?”
“你这不孝子!竟敢如此说老父!”张老爷子听儿子说荒唐气得胡子直翘,拍案而起。“可怜老父含辛茹苦供养你这么多年,到头来养出个不孝子!”
张尚书立刻起身绕过桌子,陪着一脸的笑道:“父亲,孩儿不是说您老荒唐!是说那卖包子的假郎中!”
“你说他就是说为父!”张老爷子锵锵道,“说包子治病的是为父!你说谁荒唐?”
见父亲真生气了,孝子张尚书只能无可奈何的附和道:“是是,是儿口不择言,该打!父亲教训的是!”
张老爷子这才消了气复又坐下,接过大儿媳呈上的茶盏,掀开盖眯着眼嗅了嗅,怎么都觉得这茶香不纯正,又没兴致的将茶盏搁在一旁。
张尚书讨好笑道:“父亲,这可是刚刚采摘的新芽烹制,香味浓郁回甘绵延,父亲趁热尝一口!等父亲回府的时候,儿再让君兰给父亲准备些带回去……”
张老爷子却摇摇头道:“不用了,这茶我喝不惯。”
这么好的茶喝不惯?老爷子的嘴还真是越来越刁了!大儿媳凌氏在一旁暗想,脸上却是一副恭敬神色道:“父亲,这可是上品的好茶!是黟县县丞托人送上来的,听说还是雾山茶呢!您也知道黟县的茶叶盛名远播了……”
张老爷子哪有心思说什么茶叶,看了一眼年近三十却还没给家中添丁的儿媳,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老爷子这一叹气,凌氏立刻便知老爷子再想什么,不由得便缩了一脚低垂下头。
甭管这缘由是谁,生孩子却都是要怪罪她们女人的!
去哪儿也说不通这礼!
明知道是夫君的不济,却也不敢说半句埋怨的话。嫁过来十多年了,眼看早过了生育的好年华,估计这辈子都别想有后了!老死连个摔孝罐的都没有!想着便要淌泪!
最委屈的是她凌氏吧!她倒还想借个种儿来呢!
想到这里凌氏一个激灵。
“知道为何为父不愿上你这繁华的大都城来吗?”张老爷子清了清嗓子问儿子道。
张尚书故作不知摇摇头,其实心里明镜似得。老爷子这话也不是说了一两回了。
不过凌氏倒是头一回听见,忍不住插嘴道:“为何啊父亲?”
“为何?”张老爷子又是叹气,“还不是觉得这大屋里冷清!整日就是几个丫鬟婆子穿马灯似得来回的颠颠,连个光屁股蛋带把的都见不着!无趣!”
“无趣啊!”
凌氏暗暗后悔不该接这茬,脸一红,找了个去厨房拿点心的借口匆忙就溜了。
这张尚书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老爹您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屋里的几个女人嘴上不说,各个背地里都埋怨我无能呢!您倒好!
“父亲,是儿对不住您……”
说着便唏嘘起来。
“知道对不住我,那怎么还不听话?”张老爷子捏着拳头敲得桌子咚咚响,“我让你去一趟老宅,找那掌柜的看一看,你说什么荒唐?”
“是为父荒唐还是你荒唐?”
张尚书张口结舌,也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来,可内心实在是不想丢这个人。这么些年父亲不知逼着他看了多少郎中了,光药渣都能装上几骡车!可除了撑坏肠胃还起了什么作用了?
倒觉得越吃越坏事!如今连几个夫人的房都懒得进了!
还要回老宅去瞧,要是再治不好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丢人丢到祖宗坟前去了!
“你今日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明日的公职就别上了,告个假,现在就收拾包袱,跟我回临泉!”
张老爷子见儿子光愣着耽误工夫,干脆起身去一把拽住一身紫色锦袍的大儿,拖着就要走。
“成!儿跟您回去!不但是儿跟着您回去,儿这回还把几房家眷都带着!”张尚书无奈的喊道,“可是儿可把话说在前头,这回要是不成,以后打死儿也不去丢人了!”
呦?还威胁起他来了?这个不知好歹的混帐东西!
张老太爷心里暗骂道。
“好,这回要是瞧不好,以后为父就再也不上你这高门槛的尚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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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的小屋里点着一盏小灯,姚氏纳鞋,乌娅出神,翠儿算账。
算来算去,茶馆这两天的生意也只是刚好挣回前两天送出去的本钱。算着算着翠儿便有些懈气了。
“娘子,要不咱多做些包子卖吧?这样挣钱快些!要不然就靠着茶钱,也就只能够开销的。包子这么好卖,不多卖些真是可惜了!”
姚氏抬起头看了一眼翠儿,又看了看托着腮发呆的乌娅,赞同的点头。
“是啊娅儿,这包子要是多卖些,还真能多挣不少!”
乌娅回神一笑,她当然知道卖包子能多挣钱,可就是一天卖到晚能挣多少?
累的吐血也只发点小财罢了!
她可不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
“我知道,等以后开了大的茶楼,我会请人多做包子多卖,但现在,没必要这么累。”乌娅胸有成竹道,“放心吧,我自有主意。”
见乌娅这么肯定的说,两人就不再说什么了,但心里头还是有些犹疑。
这时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三人都是一愣。
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
“掌柜的,掌柜的,老朽有事请教!”熟悉苍老的声音传来,乌娅嘴唇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