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专题研究：温州民营企业自营出口的初级阶段
外经贸部1998年以第一号部长令的形式发布的《关于赋予私营生产企业和科研院所自由进出口权的暂行规定》，意味着私营企业在全国范围内终于获得合法直接从事对外贸易的权利，消除了内外资企业在外贸政策上的不平等。1999年温州民营企业开始自营出口，1999-2001年出口规模总体上仍较小，因此，我们将这个时期称为自营出口的初级阶段。该阶段民营企业自营出口的状况如何呢？为了解这个问题，笔者2001年5-6月对随机抽取的152家温州自营出口民营企业（占61%）进行问卷调查，并采用1999-2001年相关统计数据，对该阶段的自营出口问题进行分析研究。
（一）基本情况
1.出口快速增长
1999年开始海关统计口径按国有企业、外商投资企业和其他企业（即民营企业）三大类企业统计出口额，1999-2001年出口额均代表其他企业，随着这类出口企业的增加，连续保持了高速增长，而且均高于同期温州市出口平均增长率。从表6-5还可以看出，2000-2001年其他企业的自营出口增长对温州出口增长的贡献率（净增长率）不断提高，2001年达到50.77%，即温州出口增长中有50%以上是民营企业带来的。
2.出口商品区域化
温州产业集群决定了出口产品的区域化特征。经过多年的发展，温州已形成以市区为中心的鞋、眼镜、打火机，瑞安莘城镇汽摩配件、乐清柳市低压电器、平阳水头镇宠物用品、瓯海区服装和龙湾区人造革和笔类（塑料制品）等一系列具有明显区域化特点的出口产品，上述乡镇成为出口货源的集散地。据统计，1999年民营企业自营出口产品主要以鞋类、低压电器、锁具、宠物用品、汽车摩托车配件等，尤其是低压电器、汽车摩托车配件出口发展迅速，所占比重越来越大。对2001年31家主要民营出口企业（出口额为22910万美元，占所有民营企业出口总额的39.29%）出口商品结构的统计结果是，前4名出口产品是鞋类、电器、水产与食品及眼镜类，占31家企业出口总额的67.97%。
3.出口地区集中化
截至2000年，获得自营进出口权的民营生产企业有250家左右，根据152家企业问卷统计结果，2000年它们的主要出口市场是东南亚、中东、欧盟和美国，分别有78家、69家、54家和41家企业选择了上述4个市场，其次是俄罗斯、非洲、南美市场，最后是东欧和日本。
4.经营规模扩大化
（1）自营出口生产企业平均出口规模有所扩大。
1999-2001年温州市出口生产企业数量分别为212家、323家和526家，平均出口规模逐年提高，分别是59.03万美元、81.11万美元和81.95万美元。
（2）大型出口企业增加。
2000年出口额超过1000万美元的民营生产企业仅2家，均在瑞安市；2001年该类企业为4家，瑞安市2家，瓯海区、乐清市各1家，9家民营生产企业进入温州市出口企业50强，其中，最大的自营出口企业“荣光集团”的出口额达1971万美元，2001年31家主要民营生产企业出口额为22910万美元，平均规模为739.03美元。
5.区域出口不平衡化
根据温州市外经贸局的统计资料，80%～90%自营出口生产企业均为民营生产企业。2000年温州市生产企业出口2.62亿美元，其中民营生产企业出口为2.09亿美元，2001年两个指标分别为4.31亿美元与3.46亿美元。可以看出，各区域生产企业的出口情况应该能真实反映出民营生产企业的出口情况，所以采用一组各区域生产企业出口数据来做分析。
（1）出口生产企业集中在“三极地区”。1999-2001年，瑞安市、乐清市与瓯海区的生产企业出口保持前3名。该三个区域出口总额占全部生产企业出口额比重分别达65.84%、64.29%和55.60%。
（2）一些区域发展迅速。1999-2001年，鹿城区、龙湾区和开发区，平均增长率分别为155.70%、255.41%和3100%。
（3）一些区域发展缓慢。受本地区民营企业发展程度的约束，泰顺县与文成县生产企业出口增长缓慢。
（4）个别区域停滞甚至出现滑坡。因为整个区域只有少数几家自营出口生产企业，如果出现某家企业出口下滑，将导致整个区域该指标的下滑，如洞头县。
6.自营出口空间仍较大
1999-2000年，全市出口供货值达20亿美元和28亿美元，但生产企业自营出口分别达1.23亿美元、2.62亿美元，因此，温州生产企业承担了出口货源提供者的主要角色。主要原因有：一些企业倾向于通过外贸收购、外贸代理和挂靠出口，出口业绩均被记入外贸公司。
部分已获权企业没有充分利用进出口权，由于缺乏专业人才或其他一些原因，1999年已获得进出口权的212家企业，只有134家企业有出口实绩，占63.21%；2001年已获得进出口权的526家企业中359家有出口业绩，占68.25%。
（二）存在问题
通过企业问卷调查和访谈发现，温州民营企业在进入国际市场中存在着外部环境和企业内部管理等方面的问题，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遇到三大“瓶颈”问题
通过问卷调查发现，企业在经营过程中遇到的主要问题有以下9大类。主要3大问题是退税慢、专业人才短缺、新产品开发慢，分别占33.55%、25.66%和13.16%。可以看出，政策环境、人才和产品是开展对外贸易非常重要的因素。关于退税慢的问题，主要是由于2000年温州出口急剧增长（增长率为82.12%），导致温州地区整体退税压力加大，退税速度放慢，正常退税要长达6～12个月，影响了企业的资金周转，因此退税慢成为首要问题。
2.存在大量贴牌生产
据资料显示，截至2000年底，在温州市4000家制鞋企业中，已获得真皮佩挂标志的仅70来家，不到2%；2000家服装生产企业中已注册自己品牌的不足300家，不到15%；300家眼镜生产企业，只有“海豚”、“卡西欧”等少数几个品牌有知名度，大多数企业仍满足于“贴牌生产”或“来料加工”方式；近300家打火机企业中也只有40来家注册了自己的品牌。
由于没有自己的品牌，大多数企业往往只能成为国外经销商的加工基地以获得微薄的加工费。根据业内人士反映，有了品牌，眼镜的利润能达到100%，没有品牌，利润只有10%多一点。
抽样调查的企业中，大多数接受了贴牌生产。温州泰恒眼镜城集团有限公司（2001年主要出口生产企业排名第4位）是眼镜产业的“龙头企业”，95%产品的出口，全部做贴牌生产。温州月兔电器集团公司（2001年主要出口生产企业排名第5位）也做“贴牌生产”，如日本的FUNA，希腊的NOVA，意大利的KENDO，DAYA等。对于这个问题，在初期也就是在一个企业的资本积累初级阶段，确实有必要采取贴牌生产，即根据客户的牌子或其指定的牌子进行加工生产并出口，这有利于资本的原始积累和企业规模与档次的提高。但是，在企业发展的中高级阶段，则应该创立自己的品牌，因为如果没有自己的品牌，只能永远“附属”别人，而不能主动出击，同时也非常容易涉及知识产权纠纷等方面的问题。
3.缺乏外贸专业人才
抽样调查的企业中，取得不菲出口业绩的成功经验之一是外贸专业人才不可或缺。温州泰恒眼镜城集团有限公司的外贸部拥有30多名本科及大专学历、外语水平高、沟通能力强、思维敏捷的外贸销售员队伍；温州月兔电器集团公司，同样有一支技术过硬的外贸队伍，外贸部十多个业务员，均具有大专或大专以上的学历，且都毕业于外贸或相关专业，新老业务员搭配得当，良好的业务素质和群策群力的团队战斗精神，为产品赢得了越来越多的市场。据问卷调查，25.66%的企业认为本公司在出口业务的过程中亟待解决的问题是缺乏外贸专业人才。
4.国际贸易信用风险管理面临挑战
中国加入WTO给民营企业进入国际市场带来极大的机遇。获得外贸自营权的民营企业急于想抓住这个机遇，出口经营过程中往往出现重开发市场轻信用管理。原因在于：（1）在买方市场，对自己的产品没有足够的信心，存在与他人成交的急切心理；（2）没有信用管理和控制，在对外贸易中出现两个极端，要么盲目赊销，导致坏账，要么坚持现销，业务逐渐萎缩；（3）信用决策凭经验和感觉。在被调查的主要出口企业中，竟没有一家企业创立独立的信用管理部门，其他小型出口企业更是如此。根据温州外汇管理局的资料，2000年、2001年温州出口企业坏账率约为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