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貌合神离
事情似乎发展的特别顺利，肖允然在餐厅里早已表明了态度，因此在肖允然的默许下，汤卓文和姐姐很快的搬进了肖家，那一天大家愉快的心情不言而喻。汤卓文更是不用说，从原本的和姐姐同住一个十几平米的小房子，突然之间有了质的飞跃住进了肖家的豪华别墅，说不高兴就太虚伪了吧。
肖穆海拉着汤卓雅坐在沙发上，接过保姆递过来的茶水体贴的送至她的唇边。简单的介绍了为肖家做事的一些帮工，张阿姨主要是料理家里的饮食，肖穆海不太习惯外人入住在家里，因此清洁人员和园艺师等都是定时上门帮忙整理，只有张阿姨一个人住在这里帮忙照顾他们父子的起居。
张阿姨是个四十岁左右，看起来十分淳朴善良老实的女人，微笑总是挂在她的唇边，交代她的任何事情都答应的很快，也完成的很及时，因此肖家父子也待她如家人一般。
汤卓文站在大厅里东张西望，晃来晃去，房间里的基调同外部相同都是素白色的，就连身下的沙发也是乳白色的，厅内的摆设很简单，除了家庭影院和沙发茶几一些客厅必备的东西外，并没有太多的装饰品。
汤卓文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最后晃到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肖允然身边，突然拉起对方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掌，兴致勃勃的说：“小允，带我到我的房间去看看吧，听说专门为我准备了一个单间，对吧，肖大哥！”他将对方从沙发上拉起来，转头一脸兴奋的问着肖穆海，眼中充满了喜悦的光彩。要知道拥有一个自己的房间是他一直的梦想，没想到居然会实现。
肖穆海和汤卓雅看着两个孩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就是他们一直期待的梦想啊，此刻真的实现了，他们还都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是啊，小允一起帮忙布置的，希望你会喜欢，上去看看吧。”
温柔儒雅的肖允然被汤卓文拉着上了楼梯，男人默默的跟在汤卓文的身后，很快男人取回主导权，转瞬间变成汤卓文被男人拉着前行，而且力气大的惊人，他最后几乎是被男人半拖着走上楼梯的，汤卓文不得不加快步伐跟上对方，生怕一个脚步慢下来就会摔倒在地来个狗啃泥。
还来不及问出个所以然，就在楼梯的转角处被男人猛地甩开了牵在一起的手，汤卓文陷些跌倒在地板上，踉跄过后他抬起头疑惑的望向男人，一抹邪佞的笑容瞬间替代了男人原本无害阳光般的微笑，这瞬间的变化快得不容眨眼，汤卓文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
他错愕诧异的盯着男人，茫然的眨着眼睛，困惑不已。没有给他足够的思考时间，肖允然蓦地将他粗暴地推进了身后一个开启的房间，汤卓文在慌乱中猛然撞上什么之后，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一系列的动作与撞疼的身体，都让汤卓文惊觉到什么地方似乎错乱了。
面前的男人显得凶狠而陌生，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看着男人利落的将门落了锁，汤卓文震惊得目瞪口呆，温柔的男人突然变成地狱的恶魔，浑身散发着恐惧气息慢慢向他侵袭而来，让他竟然忘记要站起来。
肖允然瞬息的巨变让他感到莫名其妙，混乱不堪，一切改变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汤卓文的思路无法跟上此刻现实的转变。搞什么嘛，双重人格？突然想到上次被男人推进厕所隔间里的情形，难道他什么地方又得罪了男人？汤卓文绞尽脑汁的回想到底自己什么地方惹怒对方，却终亦无果。
肖允然双臂环胸，一反刚刚温柔、阳光的亲切模样，居高临下的逼视着汤卓文，那冷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有要将对方一口吞下去的气势。
“怎……怎么了？刚刚不是好好的吗？ 难道你双重……人格？精神分裂？不能控制？” 汤卓文不知死活的问着让对方怒气暴涨的问题，并且露出一副怜悯同情的表情，仿佛男人真的是不能控制的神经错乱人士，而他正在替对方感到可惜与悲哀。
“我看你才是精神分裂、反映迟钝、不知所为，你这样的白痴居然还想要不劳而获、一步登天。”肖允然连珠炮似的回给对方。
“……啊？……什么意思？……干嘛骂我是白痴……”眼睛眨啊眨，有些伤心的抱怨，要知道被心上人说成白痴是很难过的事情。
“喜欢这么坐着，那你就坐在地上把耳朵给我竖直，听清楚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轻蔑的口吻和唇边那冷酷的笑容都让人如至身冰窖里。汤卓文的嘴唇开阖了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本我以为我的态度在餐厅那次见面就表现的很明显，就算你不远远的躲开我，也至少不会笨的贴上来吧，没想到……算了……我就简单点说，你这种反映迟钝、俗不可耐的人说得太深奥，只是给自己找麻烦。我是不可能承认你是我的家人，也从不想和别人分享爸爸，但为了不让爸爸失望，娶你姐是无可奈何的，我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但我从来没想过还有你这么个多余的东西，所以我没有必要对你那么客气。
我刚刚对你态度和善，不过是在爸爸面前装样子而已，不想让他为难，但是你不要指望没人的时候我还会那么客气的对待你，更不要痴心妄想在我们家可以捞到什么好处……我会严格把关的，你什么也得不到。”肖允然停顿下来，挑了挑眉，一个箭步来到一直毫无反应的汤卓文身旁，弯腰揪住他的耳朵，恶狠狠继续说道：“笨蛋，你有没有在听？看你一脸呆样子就讨厌，是不是迟钝的根本就听不懂我的话。”
“啊？……痛，放开……快放开……”疼痛唤醒了汤卓文的茫然与诧异，挥舞着双臂去拉肖允然揪住自己耳朵的手，一张漂亮的娃娃脸痛的扭曲起来，声音也跟着颤抖着，脚下开始预谋攻击对方，将自己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你还敢瞪我……让你瞪……让你瞪……”显然汤卓文疼痛的表情并未能博得肖允然丝毫的同情与怜悯，反而加剧他戏谑的情绪，得意的看着对方吃疼的表情冷笑着。
“说话啊，我的意思听明白没有？回答的满意，我自然会放开你。”肖允然享受着汤卓文的疼痛与困惑，邪恶的笑容在肖允然脸上绽放着犹如盛开的娇艳花朵。
实在无法把他温婉俊帅的脸庞与此刻的恶魔行为联系起来，两者之间显得是那样的不协调，汤卓文有瞬间的恍惚，怎么也无法理解一个男人的笑容为什么也能够如此的令人眩目，更无法理解这么一个拥有着阳光般灿烂笑容的男人，温柔的令人心醉的男人，怎么会在瞬间变得比冰冷的地狱里的恶魔更残酷、恶劣。绝对的双重人格。
阳奉阴违的人他早有领教，小学的时候就曾经有人因为他父母双亡而欺负他，每每招至狠狠的殴打，而那人在老师的面前却又以优等生的身份出现，有什么不满完全可以明刀明枪的来，他未必不是对手，但对方却非要用这种阴险的招数，他最痛恨这样的人。
虽然将虚伪发挥得更淋漓尽致的肖允然是恶劣可恶的，但他却跟本没有丝毫讨厌的感觉，还是为着他那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各种各样虚伪的笑容而迷惑，似乎始终坚信对方会再次为他而展露温柔。
也许不该将肖允然那最恶劣的嘲讽笑容再与温柔的天使联系在一起，但他还是轻易的被肖允然曾经的温柔滋润了他那颗多年来失去父母后落寞干涸的心，虽然知道该挣脱恶魔的魔爪，却还是在恶魔幻化的天使面前一点点的沦陷，不能自拔。
如果对方的温柔只是恶魔行凶前的诱骗手段，那么他愿意为了那温柔付出自己的所有。
“喂，这种时候你也能发呆，还真是迟钝的没话说。”肖允然厌恶的撇撇嘴，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不要……很疼……那个我……明……明白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汤卓文急忙求饶，好汉不吃眼前亏，试图平息对方的怒气。
“好吧，那就复述一下，我是什么意思，你呆傻的表情实在很难让我相信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肖允然勾了下嘴角，挑眉看着汤卓文渐渐涨红的脸，再次浮上甜美温柔的笑容，那笑容令人沉沦，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你……可以先放手吗？”汤卓文咬着嘴唇低声哀求着，困惑着对方怎么可以笑得那么无害那么温柔，而又如此的对待自己，他们又没有深仇大恨，即使不能成为家人至少也可以成为朋友吧。
“你大概还没搞清楚状况，你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吗？”肖允然粗声说道，手带动着汤卓文的耳朵转动着，显示着他的不耐烦。
“嘶……说……我说……就是说……我们在肖大哥面前装成友好的样子，没人的时候……就……互不干涉，我真的明白你的意思……放开我吧，耳朵要掉下来了哎。”汤卓文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急忙解释着，偷偷的窥视着对方的表情似乎缓和下来了，他也跟着松了口气。
“肖大哥？叫得还真亲切，哼。”肖允然冷哼着，一副不屑的样子，但还是放开了汤卓文的耳朵。
汤卓文细细抚摸着自己已然麻木的耳朵，漆黑的眼眸里光芒流转，满脸期待的仰头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涨红着脸，一把抱住对方修长的大腿，赖皮的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何必那么凶呢……大不了我不做你的小舅舅，咱们做对好兄弟如何？”他希望再次看到男人对他展露笑容，哪怕是虚伪的也好。
“你也配？脑袋不灵活的人，就少开口。” 肖允然甩开他，他却再次缠上来，男人忍无可忍的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他只得四脚朝天的仰躺着，却还紧紧抱着对方的小腿，好在男人穿得是拖鞋，要是皮鞋他可惨了。
“我……我脑袋挺好的啊。”咦？谁说他脑子不好了，难道是姐姐？一定要辟谣，这关乎他一世英明。
“没空和你废话，我需要更正一下，有人时我们如你所说做出友好的样子，没人时不是互不干涉，是你要绝对服从我，这是我的地盘，赏你口饭吃已经很不错，何况还帮你们家偿还了债务，所以此刻开始你应该还债，而且你在这里还要继续的生活下去，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想白吃白喝，没那么容易。要不是你和你姐来了，我和爸爸可以过的更幸福。” 肖允然越说越激动，狠狠的瞪着汤卓文，一副要把他一口吃下去的凶恶像。
咦？恋父情结吗？
“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们哪有破坏你们的生活，我们来是为了让你们的生活更丰富多彩，不然你们父子多无聊。你有点恋父哦，孩子长大还这样粘着父亲可不好。至于债务问题，你何必那么小器，你们是有钱人，就当施舍点给我们这些穷人还不行吗？肖大哥都不计较了，你说对不对？”汤卓文郑重的将对方还踩着自己的脚放在地板上，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稍稍仰头迎上对方的视线，一副痞痞、懒懒、赖赖地样子。
何必呢？这个有些恋父情结，努力捍卫自己的父爱而变得狂暴的男人，其实和自己有着同样的失落与惶恐，他也曾一度觉得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姐姐将不再只属于自己。哎，同是天涯沦落人，他是不会和他计较的。
肖允然一把揪住汤卓文的衣领，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凌厉的眼神似乎有无数根针刺向汤卓文，显然被说中痛处激怒了肖允然，他狂暴的气势让汤卓文觉得对方马上就要一拳挥上自己的脸，他开始不自觉的浑身戒备起来，练习散打的他当然知道挨打疼痛的滋味，但他并不想反抗对方造成矛盾的激化，只好半闭起眼睛缩着脖子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预计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对方只是示威性的在汤卓文瘦削的可爱脸颊上重重的拍了拍，不是很疼，低声警告着：“不要自以为是的说些可笑的话，也不要试图反抗我，想在这里过着享受的有钱人生活你就给我试试看。”
汤卓文缓缓睁开眼睛，对方又恢复了轻蔑的模样，似乎刚刚那个震怒着即将爆发的男人从不存在过，他困惑的同时也有着心疼，看得出男人的压抑情绪，无法宣泄心事，一切只能自己承担着，并且要在别人面前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这男人简直太可怜了。何必硬撑呢？痛苦的还不是自己，呜呜，真是个小可怜，小舅舅以后会疼你的。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所缓解，肖穆海轻笑着问：“你们在里面吗？不是都累的睡着了吧，看房间需要那么久吗？快出来吃饭。”
“知道了，爸爸，我们马上就出来，是小卓累了，我让他休息一会。”肖允然一边痛快的捏着汤卓文水嫩细致的脸颊，一边回答着。
“嘿……你这样伪装不累吗？”汤卓文活动了下面部肌肉，下手还真重，不过对方的笑容真好看，即使知道那笑容有多虚伪，也清楚的知道笑容的背后是肖允然对自己的厌恶与憎恨，但还是为着对方的笑容而心跳不已。
“我亲爱的小舅舅，你是在讽刺我吗？想让我痛痛快快的修理你一番吗？”肖允然故意将亲爱的小舅舅几个字念得重重的，有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算了……你……我可以出去吗？再不出去肖大哥可能会闯进来噢。”真是不知好歹，人家不过是关心他而已。
肖允然放开对方，冷冷的目光扫向他笨拙的费了些工夫才拉开门走出去的身影，深邃的幽眸中有着不知名的异样。
汤卓文慢悠悠的步出房间，男人不耐烦的推开他的身体，先行离开。
真是的他都忘了看房间的摆设是否合自己的心意，过会他定要从里到外仔细的瞧瞧。
在转进客厅里的那一刹那，汤卓文的手臂倏地亲密地缠上肖允然的脖子，由于身高的原因，他几乎吊在了对方的身上，男人不着痕迹的挣脱，汤卓文却死命的贴上去，有种死不放手的气势，男人用手肘撞着他的胸口，他灵活地扭动着身体躲闪着。
“臭小子，滚开。”男人压低声音呵斥对方，眼神中充满杀气。
“不要嘛……人家要和你友好相处，可是很多人在看呢。”男人那竭力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让汤卓文感到无比兴奋，他低声撒着娇耍着赖，他粘定了他。
“你最好给我放聪明点。”耳边传来男人冷冷的警告，汤卓文充耳不闻。
“你不是说我迟钝吗？我也很想聪明起来啊，可惜力不从心，要不你教教我。”汤卓文笑着用自己的额头摩挲着汤卓文的脸，在他的耳际低语，温热的气息倾吐在对方的脸颊上。
“可恶……”男人握紧拳，似乎有山雨欲来之势。
“看来他们很投缘，别玩了，先过来吃饭。”汤卓雅感慨地看着亲密的两个人，肖穆海默默无语的把她拥入怀里微笑着。
“小卓……小卓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肖穆海轻轻的叫着一直叼着筷子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汤卓文。
“你到底要发呆到什么时候？刚刚还说要吃虾，现在又不动，不是我抢了你一个虾，你就要和我闹脾气吧。”汤卓雅忍无可忍的问，这小子现在越来越得寸进尺。
抬头看到姐姐和肖允然也都将目光投向他，他呵呵傻笑着，当然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正在回忆和肖允然初次见面的情形，以及他们的过往。
“呵呵，怎么会，好吃……菜很好吃。”汤卓文说着大口的扒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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