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把好不容易把一件事情冷却后,它又会猝不及防开裂,然后燃烧。永远记得那个下午,初三的同学也破天荒地不上晚自习,好多几天没回家的同学都匆匆收拾东西赶回家去了。此时,昏黄微弱的灯光在寝室走廊上投下仅有的光亮,整个校园在虫蛙演奏的摇篮曲中安心沉睡。牧小果和伊宁她们躺在双杠上,漫天的繁星被一双双手轻轻地掬起,下一秒好像就会落在她们身边似的。她们讨论话题从正儿八经地研究某道题开始,逐渐延伸到那时对她们来说很远的未来,未来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对家人的孝心,喜欢的人的样子,坚信不变的友情。浅笑低吟回荡在空旷的操场,风儿也在偷偷地听着,时不时地蹦跶过来,送来愉悦的芬芳。有的人说累了,就先回寝室了,说要去提水烧水,不然大家到时候又得排到老晚才能洗漱完毕。
牧小果和伊宁继续悠悠地挂在双杠上,粘在双杠上很久对她们来说并不难,从小学她们就经常在单双杠上玩耍了,估计离玩杂耍就差一点点。她们继续一种聊着一些有的没的,当一阵爽朗地说话声由远及近传来,空旷的操场突然回响着篮球触及地面的声响,她俩翻身而起,坐在了双杠上,毕竟,躺在那有损淑女形象,即使,大晚上的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人看到他们。重要的是,她们听出来了这是宇他们。你应该能懂得那种“一千个人从我身边走过,我也能听出你的脚步声,因为999个人的脚是踏在地上,只有你的脚步声是踏在我的心上”的那种感觉。
晚上九点,以往是刚下晚自习的时间。他们是刚从网吧出来吧,牧小果想。那时候网吧刚在他们学校周边出现,平时大家也仅在上计算机课的时候能玩个十几分钟的连着网的电脑。牧小果也在上课时间申请了第一个扣扣号,不过因为不怎么用,密码也给忘记了。所以当你的周围出现一个有着好几排能够连续玩很久的(只要交够了钱)电脑,省吃俭用连馒头都不吃都是可以的,靖飞就是那一类,不过好在是他只是课余时间去,倒没出现老师痛心疾首找家长上门的情况。网吧兴起后,男生跑去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玩游戏,女生则是听歌下歌看电影什么的。不过,聊扣扣却是大家共有的爱好,你经常能从他们口中听到在扣扣里认了一个哥哥或者妹妹的,他/她就在某个地方,过几天还会来我们学校,通常讲述者都会在兴奋中透露着毫不掩饰的小骄傲。或者我今天买了一套衣服,升了一级,我要给我的宠物喂食洗澡之类的……这些无异于在童年时期有一个小伙伴在大家面前炫耀着他新买的玩具一样,通常的结果就是另外一些小孩吵着闹着要自己爸妈也去买。更何况,网络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对这些充满好奇心的孩子无疑是犹如万花筒一般的存在。对宇这些潇洒不羁的群体来说,这也是继打球、打架、上课后的一个好去处,虽然,牧小果没并没有看到宇有参与任何一次斗殴,这些都是从校园传说听到的。但小帅坤时不时地缠着绷带,贴着药膏,他们是玩得好的朋友,应该也有过吧。
“哎,帮着捡一下。”小帅坤嚣张欠揍的声音。
“你没长手阿!”伊宁清脆的声音地划破了夜空。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黑影朝这边迈了过来,在草坪中踩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捡起了离双杠不远处落在草堆里的球,随即将球扔向了球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落到了其中一个人的手中。他没有跑过去加入到其中,而是走到了双杠前。
“我可以上来吗?”他问。
“可以啊。”牧小果愣了一下说,和伊宁往那一头挪了挪。
“如果你上的来的话。”伊宁笑着说。
“你这个小妮子。”坤跑过来,“气冲冲”说道。
“怎么样,你想干什么!”伊宁像侠士一般从双杠上飞了下来,稳稳落下,“不屑”地看着坤,即使在黑夜之中也能感受到她女侠的气魄。
“不干什么。”坤邪魅一笑,一只手轻轻地扫过伊宁的衣袖,立马跑开了。
“你站住。”伊宁自然是不会过放过他的。他俩已经打闹得习惯了。
“宁。”眼见这里只剩下两个人,果欲叫住伊宁的声音咽在了喉咙中。
“扶稳了。”宇说,他应该是怕上去的力道过大把牧小果“摇”下来,学校的单双杠确实有点摇晃,应该是年代久远的问题。
“哦。”无处安放的双手乖乖地抓紧了一侧。
“这里的空气很好。”他一本正经说道,眼睛看着球场上追逐的方向。
可是这又不是比篮球场高出几个山峰,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坐在这里看着教学楼,看着寝室,感觉很好,还可以看星星。”她饶有兴趣说。
顺着她看的方向,天上的星子澄净无声,错落有致地镶满了如绸缎般漆黑的夜。
“的确,很美。”他朝她的方向说,刹那间又收回。
“你们那么晚还来打球?”好像不那么喜欢他后,聊天变得容易些了。
“书看得有点累了,就想出来运动下。”
“?”果的头脑闪过一连串标点符号,看书?要不是双手扶住了杆子,估计得吓得掉下去。
“把落下的补回来,像你一样优秀。”他真诚地说道,嘴角荡漾起微小的弧度。
“…”该说什么好呢?说自己天生优秀,谢谢夸奖,还是说后天的努力也是不可或缺的。
“你以后会去哪里读书呢?”他认真地问道。
“高中吗?县一中就可以了。”离家近就可以了。
“大学呢?”
“湖南就可以。北京、北京也可以。”她像想起什么开心地说到,“北京有一所很好的外国语大学,那里还有故宫、长城。”那时的北京还没有霾。
她的眼睛闪着璀璨的光芒,让少年不禁跟她一起幸福憧憬,“北京我也还没去过。”
“你呢?”
“我要,努力,和你一样。”
“别这样,做人怎么也要有主见。”牧小果心里想,但嘴上还是说着“加油”。
那天晚上,说了去过的地方,说了以往各自的学校与同学,牧小果也知道了宇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但三岁后就跟爸妈去了外省。
“所以你现在为什么回这里读书呢?”
“爷爷年纪大了,我想离他近一点,多陪陪他。”
听到这话,牧小果满眼赞叹眼神和闪烁的星星一样,豪不掩饰,“所以说不是和女朋友分手了才回家的?”校园里流传着滕梓宇多个版本的用情至深的爱情故事,第一次听到牧小果感到太不可思议了,从此也打消了喜欢宇的念头。
“什么?”
“额,咳咳。”牧小果收回目光。
“我还没和女生交往过。”他笑着说,“但我有喜欢的人。”
此时牧小果的内心可以说是波澜起伏了,难道是暗恋不成,跑到他们小县城疗伤来了,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心不在焉说着,幸好伊宁在操场那边呼唤她,结束了这场对话。这一次,他们对话的次数又创新高,牧小果好担心他俩把这辈子所有的话都说完了。
得知宇有喜欢的人以后,牧小果更多的是把宇当成了她的小粉丝,和一位志同道合的盟友。不能过分打扰、过分关注自己的盟友、对盟友有非分之想是一大根本性原则。这样一来,无论碰到、遇见,就自然多了,同时,也许连牧小果自己都无法否认的是,每次见到他都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