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霍姆林斯基曾经发自肺腑地说:“每一个孩子就其天性来说都是诗人,但是,要让他心里的琴弦奏响起来,要打开他的创作的泉源,就必须教给他观察和发觉各种事物和现象之间的众多关系。”“善于用我们的慧眼从事物的一切关系的中心观察它们的能力。”他举例说,例如教师把学生带领到河岸上去,让孩子们观察太阳怎样向地平线降落,水面、田野、草地怎样染上绚烂的色彩。教师要帮助孩子们找出表达思想所需要的词汇来,帮助他们造句。“只有当词进入学生的精神生活,成为他的带有深刻个性的创作工具的时候,才能取得这样的成果。”请注意,在这里,苏霍姆林斯基用“创作”而不是“写作”这个字眼!他又说:“指望孩子在周围世界的美的影响下就写出作文来,是一个幼稚的想法。孩子不可能由于某种灵感而学会创造,必须教给他创造。”在他看来,教会学生观察与教会学生思维是不可分离的。从接触大自然开始,到养成对周围事物及生活的分析,一方面,教师要教给学生观察自然、观察生活的方法和角度,让他们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注意四季的变化,倾听来自其中的天籁之声,并感受它的独特魅力;另一方面,教师还要向孩子们揭示怎样用语言把所观察到的事物描绘出来。苏霍姆林斯基强调:“在这项工作中,感受词的情感的、审美的色彩是十分重要的。只有在那种条件下,即在孩子面前每一个词都好像一块早就放得恰到好处的现成的砖,他们才能学会写作文。而且,孩子们挑选那块唯一符合指定条件的砖。”为了培养学生的观察与思维能力,帕夫雷什中学要求每一位学生都要养成写即景作文和记日记的习惯。
他提出的要求是,一年期间,1-4年级要求写即景作文5-6篇,5-7年级要完成7-8篇,8-10年级则要完成3-4篇,苏霍姆林斯基称这是儿童创作之前的不可缺少的积累与训练。他在为这所学校学生所拟的236个作文题目中,属于观察写生类的就有115个,占总数的50%。比如《春天的第一朵花》、《燕子筑巢》、《落叶有哪些颜色和色调》、《第一次冰冻》等。其次是读书笔记,一共有98个,占总数的42%。由此可以说明,他对培养学生观察能力及分析事物能力的重视。值得一提的是,苏霍姆林斯基在作文命题上,十分注意为学生提供一些能够使学生充分表达自己的思想、观点和见解的测验性作文,例如《我即将走向独立生活时的想法》、《我的幸福观》、《人生中的公与私》、《我们这一代对祖国和人类的天职》、《人能不能成为理想的人》等。
苏霍姆林斯基并不讳言,在以往的作文指导中,教师没有做出表率。
换言之,要想让学生创作出激动的、使自己着迷的文章来,教师首先应该写出这样的文章。如果他自己不会写作文,甚至从未给他的学生讲述过一句自己的、有生气的话,而强迫他的学生独立地写出作文来,这是绝对行不通的!
在苏霍姆林斯基眼中,学生写作的每一点可取之处都应该给予充分肯定,因为孩子们在自己的作文里表现了他们对待生活、对待人、对待周围世界的态度。在帕夫雷什中学,他要求每一位文学教师都要不定期地为儿童举办创作晨会和晚会。在晨会上,儿童亲口朗读自己创作的故事和诗歌。他们把自己所看到的,以及感到有趣的、惊奇和激动的事物表达出来。那些想在创作上尝试一下自己力量的同学往往因此受到感染,其思维及灵感的火花就被点燃了起来。
三 “到生动的思想的源头那里去旅行”
苏霍姆林斯基认为,课外活动对学生的个性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他曾经说过,对于学生的智力发展而言,学校有两个教学大纲:一个是必修知识的大纲,另一个是非必修知识的大纲。必修知识的大纲是教师按教学大纲的要求传授知识,非必修的大纲是指学校大纲范围以外的一切知识。如果教师的教学仅仅满足于他的课堂教学,那么,不管课堂教学多么有趣,也不管他组织得多么尽善尽美,都是远远不够的,教师要真正地促进学生的智力发展,必须扩展学生的课外学习,否则,学生的智力发展就会受到很大的限制。出于这样的考虑,苏霍姆林斯基多次强调,课堂教学除了传授一定的知识外,还要启发青少年对知识的渴望,启发他们跳出课堂教学的范围,到广阔的课外去阅读、研究、思考。因为课外活动是培养青少年的亲和力、协作精神,以及坚强的精神意志的最好场所。
这是其他活动无法替代的。
在语文课外活动中,除了要带领学生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打开其智慧之门外,最重要的是开展课外阅读。苏霍姆林斯基曾经给学生算了一笔账:一个人一生最多能读不超过2000册的书,其中一半以上是在学校学习期间读完的。因此,一生能读多少书,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看他在学校期间所读的书。他引用生命科学研究的最新发现劝告青少年学生:人的头脑潜能很大,“单是一个小脑中就有一千亿个以上的思维细胞”。因此,要珍惜光阴,在童年期、少年期、青年早期多读一些课外书籍。
他说,学校首先就是书。教育——它首先就是语言、书和活生生的人与人的关系。因此,苏霍姆林斯基把课外阅读置于课外活动的首要位置。
为了使学生的课外阅读落到实处,帕夫雷什中学自初中一年级起,就成立了少年期金色图书室。它由四个部分组成,分别陈列着各种短篇小说、现代俄罗斯和乌克兰作家的短篇小说、童话、诗歌和寓言,以及古代希腊神话。苏霍姆林斯基说:“我们努力使书成为少年的精神生活中最重要的智力需要和审美需要。我们的理想是,使少年感到有必要在重温并反复阅读许多书籍,就像一个有音乐修养的人反复听音乐那样。”他为学生推荐了360多部世界经典文学名着,这些书籍包括: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莎士比亚的《李尔王》、歌德的《浮士德》、屠格涅夫的《父与子》,还有中国鲁迅的《阿Q 正传》,等等。对于帕夫雷什中学学生而言,所有这些作品,并非形同虚设,它们都被要求在上学期间指定读完,有些阅读书目则指定要反复阅读几遍。
苏霍姆林斯基在这些世界文学名着阅读书目中写下了这样一段热情洋溢的话:“男女青少年们!开列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些收入世界文学宝库的不朽名着的书目。人类将永远研读它们。你们不仅应当读完这些书,而且应当反复阅读,从中寻找智慧和美,获取愉快和美的享受。‘书籍集中了人类思想的瑰宝并把它们传给后代。我们将化为一捧骨灰,然而书籍却犹如铁铸的纪念碑将永世长存’。”他谆谆告诫学生,应熟读并记住一些经典篇章。他说,这是进入文化的最细腻的领域,可以充分体验人的伟大,认识精神财富的真正价值。除了文艺书籍外,帕夫雷什中学还陈列着许多积极健康的书籍,比如世界各国和各民族历史以及语言的书,科学家、发明家传记,等等。在帕夫雷什中学,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文学教师绝不允许学生在未读完原着的情况下就照教科书的教材进行学习。他不无自豪地对外人介绍说:“在文学课上,当着手学习某篇文艺作品时,我们的学生早已读过了这篇作品,而且主要的是,他们已经有了相应的道德和审美感受。”
帕夫雷什中学还定期为学生举办各种读书报告会、朗诵会和读书竞赛,优胜者奖给书籍。在讨论会、读者座谈会上,学生们在发言中经常引用他们背熟了的内容。苏霍姆林斯基称,记住这些内容并不是目的,而是要在个人生活的起点上,充分认识并体验到人类所创造的最宝贵、最神圣的东西,从而逐渐形成自己的一种积极的精神和道德财富。
在帕夫雷什中学,课外活动的内容十分丰富。除了上面涉及的活动外,还包括参加各种技术小组或青少年自然科学小组活动。比如:科学-数学小组、科学-化学小组、科学-生物小组、科学-物理小组、科学-人种志小组、科学-天文小组等。苏霍姆林斯基称,不用科学小组称谓这些课外活动组织,就无法反映高年级学生搞研究和试验这类创造性活动的特点。这些小组的活动虽有自己学科的特点,但他认为,所有这些学科的活动都具有并且应该承担着丰富孩子们的积极的词汇及发展他们的积极健康的人生观、价值观的职责。比如,科学-天文小组连续好几年都钻研恒星形成的理论及宇宙射线的性质。小组成员在老师的指导下,以充满生动有趣事实的报道、报告、专题文章等活泼的形式记录下了他们活动的故事。事实上,每一个学生的自我概念的发展、自尊心和成就动机的发展以及理想与信仰都不是千篇一律的,一些在课堂教学中饱受挫折感的学生,往往在这里找到了失去的自我与价值。因此,苏霍姆林斯基说,学生在这些小组里从事的研究远远超过教师课堂上讲授的基本知识范畴。
毋庸讳言,课外小组的活动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在活动中也难免遭遇挫折和失败,或许学生会因为成功而欢呼雀跃,也会因为失败而经历痛苦和煎熬,但重要的是,它让学生在活动中获得了各种不同类型的深刻体验,他感到自己是一个发现者、研究者和探索者,能够充分体验到智慧的力量和创造的欢乐,更加增强了对科学的热爱之情,更加激发了他们探求新知的创作精神。正是基于这些认识,苏霍姆林斯基在帕夫雷什中学提出了一个充满诗人想象的大胆设计:“下半天应当是学生自由活动的时间,在这些时间里学生可以读课外书,参加科学-学科小组,在野外劳动,观察自然界的现象和人们的劳动……点燃起许许多多的火堆。”他宣称,让科学小组成为“智力生活的策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