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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十三、十三……”

雪白的墙壁,浓烈而刺鼻的苏打水的味道。

一个二十出头的面色苍白的女孩儿忽然在梦中大喊,守着她的几个人纷纷惊喜,喊道:“医生、医生……”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到了特护病房,他望了望躺在床上的病人,说:“看样子待会儿就会醒来,那个男孩儿伤得重些。若有什么情况,你们及时向我反应,我先去看看那个男孩儿……”他的眼睛流露出奇怪的神情,摇摇头,转身。

“谢谢医生……”几个中年人望着医生的背影千恩万谢。

“你们是谁?”女孩儿忽然开口说话了。

“萧萧,我是妈妈,你不认得了吗?”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焦急的问道。她原本没这么苍老,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只有三十五六岁的模样,却因为女儿的事情,多了许多白发。人也憔悴起来……

“现在是多少年?”

“傻孩子,2012年,你睡的时间不算长。”女人总算有些放心,起码女儿还会问世间之类的。她多么担心女儿被重物砸伤了脑袋,会变得痴傻。

“十三呢?他怎么样?”女孩儿着急的问道,她并不担心自己羸弱的身体反而顾及十三的安危。

“那天晚上,他和你一起受的伤,却至今还没醒来。”

女人望着善良的女儿,她偷偷的抹了抹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

女人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无奈天公不作美,常年在外工作的丈夫,于06年的某一天凭空消失,警方调查许久,定为悬案。于是她再婚,离婚,后来结识了陆家人,好歹,陆家的老人挺喜欢萧萧,时常请娘俩的去家里吃饭,她们的生活算是有了些改善。

人生的很多决定,其实牵扯了太多人。如同一只蝴蝶挥一挥翅膀,却引起了一场海啸。

萧萧对于母亲的婚姻,表面上没说什么,心底却是沮丧而伤感的。

女人一直明白,更加明白萧萧二十岁了,却没有喜欢的男子。

女人知道,女儿是害怕爱情带来的伤害。

“我能去看看十三么?”女孩儿虚弱的说。她刚醒过来,身体并没有什么力气。“萧萧,等你身体好些了,再去看他,好么?”女人知道,萧萧和十三那孩子极为投契,虽不称对方为姐弟,关系却是极好的,若不然,那天晚上,萧萧就不会出现在十三家了。“我不是萧萧……”女孩儿吃力的说道。“萧萧,你是怎么了?”女人有些焦急有些害怕,着急的跑出病房去喊医生。

几个这些天来,照顾和探望萧萧的亲戚纳闷儿了,纷纷跟着女人跑出去。

还是那个男医生,他听了女人说的情况,决定给萧萧进行详细的脑部检查。

他要女人别太担心,然后独自走进病房,想先跟病人谈谈。

他走了过去,那个女孩儿一脸狐疑的望着他,他便说:“我是医生,叫做杜康,你别害怕。”

女孩儿眯眼打量眼前的男子,他的眼睛真好看,那是怎样的一双美目呢?

亮若冰天雪地的绚烂极光,如同子夜的太阳仿佛可以照亮整个世界,又仿佛那光亮能刺透人的魂灵,眉宇间英气勃发。

但是,那双眸子里,又透露着点点孤寂和冷漠。冰冷的气息,由内而外,任谁,也无法看穿他,他却仿佛能轻松的看穿别人。如果用帅来形容他,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只能说,他很漂亮。那阿尔卑斯山脉般耸立的鼻梁,那薄如蝉翼的嘴唇微微开启。浑身上下隐隐绰绰地透着罂粟嗜血的妖冶,散发致命地诱惑。他很眼熟,她却记不起来他是谁。这是陆萧萧第一次见到杜康。

摘自陆潇潇日记。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杜康。

距离2012年的那个雨夜,已经过去太久。杜康说,我那天晚上被倒塌的房屋撞到了头,一直沉睡,并且在沉睡中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所以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是啊,我醒来了,十三却还在沉睡。那个雨夜,我接到了他的短信:在么?我知道,明天是他的生日,早就为他准备好生日礼物,于是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他家。

我给他打电话,不过,他好像不在手机旁。我掏出了他家的钥匙……天有不测风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快要来到十三身边的时候,被一个什么东西砸到了脑袋。我抱住头,跪在地上,恍惚间看到了一只鸟。是幻觉么?我同杜康说起这些的时候,杜康一笑了之,轻声道,不要想太多。后来,我出院了。

几个月后,在一条小巷,我再次遇到杜康。

杜康将流氓打跑后,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苹果,双手摩挲苹果的表面,一副晦暗不清的表情,“听说过禁果的故事么?”

“杜康,我还是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我不知道我是汉朝的王政君,还是现在的陆萧萧,或者说,两个人都是我。我好害怕,好害怕现在也是走在是空的缝隙里,说不准哪一天,又得离开。”

我抱住头,变得痛苦,近乎歇斯底里。

杜康向前走了几步,将我搂在怀里,说:“没关系,慢慢的,总会好起来。萧萧,每一次创伤,都会有后遗症,你要坚强,别害怕,我在你身边呢。”

杜康从救了我的那个夜晚开始,日日出现在我的生活。他会每天打电话叫我起床,我们一起晨跑。他会定期约我去医院,做基本的健康测试。他会来我家,给我和妈妈做一桌美味佳肴。

十三,他会醒么?

会的,只要我们努力。

我还是分不清梦和现实。

没关系,我等你,等你从梦中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我,然后吻着我的脸颊说,哦,有你在,真好。

几年后,我将我的梦境写成一部小说。几年后,我依旧生活在梦境和现实的互相纠缠之中。

偶尔的会想起一些人。

比如晚秋,那样孤傲的男人。

比如风驰,那样洒脱的男人。

比如刘骜,那样温柔的男人。

比如北月,他那样爱十三,甚至不惜永远的留在皇宫,做永远的流芳。

比如扶酥,她那样的爱晚秋,从小便是,一直爱,不惜一切的将自己化作九华门的血液。

还有苏世文、婴缬、独孤离、九儿、春芳、方修、王密。

二十五岁这一年,杜康向我求婚。

十三还在沉睡,他依旧保持着年轻的面容,一个月、三个月、半年、两年……十三,我要结婚了,你会祝福我么?

窗外传来孩子们喧哗的声音:“下雪罗,下雪罗……”

我望向远方,那一片白茫茫的圣洁: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快乐的悲歌,也是人最终的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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