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
乳白色的病房门被轻轻地推开。
床边女人怜爱的为床上的人小心地擦洗着脸,她的眼里满含心疼,秀眉间的哀伤久久化不开。
“伯母。”他看着她放轻声音。
女人的动作一滞,随又若无其事的为床上像是睡着的男生细心地擦拭着脸。
舒煜尘将视线移到床上,这个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少年。
他穿着病服,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发白,双眼合着,嘴唇微微泛白嘴角有刚沾过水的痕迹,浑身不见一点生机,他明明还活着。
“你知道吗……”忙完手上动作,女人终于开口,嗓音沙哑无力,“我和他爸爸一直忙于国外,已经八年没有回来,他奶奶去世时,我们还在国外,因为遇上金融危机连为老人的最后尽孝也没有完成。这孩子虽然表面一直恨我们,其实心里是很想我们,我和他爸爸对他亏欠实在太大,终于休假回来看他……”
说到这里,她有些哽咽。
因为他有一个这样的家庭,所以他的性格才会那样孤僻。
“我不知道你们这代的孩子之间有什么仇恨,我只知道我的孩子被你们伤害了……”事业心再强的女人也只是个母亲,遇到这种事也会伤心也会没有理智。她用一个母亲的角度做出对自己孩子的疼爱与维护。
舒煜尘静默无言,她讲着,他站在门口听着。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去窗边,将窗户打开一点,“你们说的那个女孩,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像你们所说的一样好,但是我的孩子却是因为她变成这样的,你怎么能叫我去原谅她?”
“对不起……”他面对着她的背,说出最有诚意的歉意。
女人身子一怔,随转过身正视他。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这明明不是你的错。”
他抬头,眼神里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说:“我要对她负责。”
……
树叶被玩闹的风吹的轻微作响,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身上。她坐在轮椅上,面对着窗边,病服衬托地脸色越发苍白无血色,眼瞳无神的垂视着窗外。
门被轻轻地推开,她睫毛微颤了下。
轻微的脚步声缓缓走近,他在她背后停下,伸手将轮椅转过来,她面对着他,眼神依旧无神采。
后撤一步,对着她蹲下,视线放到她无一丝表情的脸上。
“好点了吗?”
她不说话,像是个布偶一样坐着。
他耐着心,细心地拂开她额前碎散的酒红色刘海,将她没有焦距的眼睛完全呈现出来。
“如果,我骗了你,你会怪我吗?”
木讷的的看着地面,眼眸空洞无神。
他低下头,将她腿上松垮的毛绒毯子向上拉了拉,为她盖好,说:“伊莫寒……还活着。”
她睫毛一颤,眼帘抬起看他。
“虽然活着,情况却不是很好,有可能……”
他停住。
她的眼睛盯着他看,眼神里带着焦急,不再空洞无感。
抬头看她,嗓音变得微哑“医生说……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她看着他怔愣住。
植物人……
“我要见他……”嗓音沙哑无力,却透着焦急。
她掀开腿上的毛毯,作要起来,急着去见他。
“别急。”他按耐住她,耐心的为她重新整理好腿上的毛毯。
“舒煜尘……”
“有个人要见你。”他看着她着急的脸,轻轻地说。
她疑惑的看他。
“是伊莫寒的母亲。”
她怔住。
。
眼前的女人,浑身都透着一种商业上的气场,凌厉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打量,微抿着嘴角,不知在想什么。
“伯母……”她开口,声音干燥沙哑有些不稳。
女人怔了下,将视线移向窗外,缓缓开口:“我儿子跳河就是因为你?”
她低着头,默言。
“你知道他现在还活着吗?”
“知道。”
“那你知道他还在昏迷中吗?”
“知道。”
“你知道他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吗?”
“知道……”
回话时,她始终低着头望着地面。
她微微侧目望她,眉头微皱:“我不知道你和那女孩有什么仇恨,但是你们所做的却伤害了我的儿子,按理说我应该最不该来见你,但我来了……”
她抬头,无波无纹的眼瞳望着她。
“我听了你的故事,你是个可怜的孩子。但我不会施舍一点怜悯。”
她眼神有了焦距,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伯母,请收回您的措辞。”
她最讨厌的就是“可怜”这个词,女人去世那年,所有人看到她,总会离不开那两个字,她不想再听到这个词出现在她的身上。
微愣了下,她像是无奈地叹口气,转过身正视她,脸上的哀伤散去,眼神凌厉。
“要我原谅你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