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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千万记得天涯之外有人在等你

那个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和尤雨有了一次很长的对话。

在一个名字叫做“忘不了”的咖啡屋,我和尤雨各自端坐在一边,一边嘬着咖啡,一边谈起了往事。

我说:“尤雨,能给我说说你和萌妹子的事情吗?”

尤雨神情一紧:“你知道多少?”

“知道一些,但一直都不太清楚。你们之间…?”

尤雨接过话:“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

“嗯?”

“这么给你说吧,那时我们初三结束,刚刚初中毕了业。大家上了高中,都是要分散在不同的班级里的。你也许不知道,我那时,特别舍不得大家。”

我说:“这我知道,我也舍不了大家。”

“所以,我会试着找人去倾诉,但是,我觉得和林飞还有你说这么煽情的事儿一定会被你们笑话的。”

我说:“还有老大呢,老大从来不会调侃人。”

尤雨皱了下眉:“其实吧,我就是觉得不能和男生说这样的话题。所以我时常去找萌妹子倾诉。”

“为什么只是萌妹子呢?”我问。

“胡蝶把我欺负怕了,安然又有林飞守着,而小狐狸天天泡在图书馆,我只好去找同样无事可做的萌妹子说说话喽。”

“然后呢?”

“然后,那时我们会一直说好长时间的话。渐渐的,我发现,我很喜欢和萌妹子说话。”

“你是喜欢上萌妹子了吧。”我说。

“好感,在我看来只是好感。如果你非要说是喜欢的话,那只能算是萌芽。那时我还没喜欢过人。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

“那萌妹子知道你的心思吗?”

“应该知道吧,因为我那时老是找她说话,有时电话,有时短信,聊个不停。”

“那萌芽好像并没有茁壮成长?”我带了一点惋惜的语气。

“是啊,也只是过了有半个多月,萌妹子就开始对我若即若离了,我想她可能以为我喜欢她,所以才刻意躲避我。但我真的自己都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而且我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那不是喜欢,我只是想留住一个好朋友,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后来呢?”

“后来,萌妹子给我说,她高中不在我们学校上了。我以为她是开玩笑的,所以一直没相信。我也知道,我的举动可能真的让她误会了,所以,那个暑假接下来的时光,我都没再主动联系她。可是开学的时候,我才从你这知道,她真的去了市一高。”

“所以你觉得她去市一高是在躲避你吗?”

“应该有这方面的因素,但我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真的不值当的。她是一个好学生,她不愿和我亲近,不搭理我不就行了吗?干嘛非要一个人跑到那么变态的一个学校里去呢!”

“好吧,你和萌妹子的事情我算是清楚了。那么,安然呢?”

“安然?”

“对啊,不要和我装了,我知道你知道安然喜欢你很久了。”

“这个…我不否认。”

“初三的时候就知道了吧?”

“是啊,但是那时候飞哥在追她,她却喜欢我,你知道当我知道她喜欢我时,我什么心情吗?我很害怕!”

“为什么?”

“朋友妻,不可欺。”尤雨撇嘴说出了这句话。

我摇着头笑着对他说:“你夸张了,没那么严重吧。”

“差不多,但我当时真的不敢正眼看安然。”

“但是,当后来安然挑明了她一定不会接受林飞时,你为什么不站出来呢?”

“我为什么要站出来呢?尤雨突然严肃起来,要说站出来,也应该是你!”

“我?”

“对啊,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真的希望你能和安然在一起,我是真的看好你们。就是现在,我还是看好你们,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看到你们最终在一起。”

我说:“不可能的,你看好我们,我们就要在一起,这是什么道理!”

“可是,高一的时候,我明明可以感觉到,你有沉浸在爱情之中的甜蜜感。”

“你以为那时我在喜欢安然?”

“没错,我看到你们经常接触。”

我说:“你错了,那是我在帮助她怎么应对林飞。”

“所以,你喜欢的不是安然?”

“我一直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我说。

尤雨叹了口气。

我说:“安然那么好的女孩就这样被你错过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我也一直把她当做朋友。”尤雨静静的说道,“而且,你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你不愿相信。”

沉默了片刻。尤雨又说:“韦恩,你也真的要错过安然吗?你知道吗,我这次来和你说话,就是希望能促成你和安然。”

我很快就回答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

我看到尤雨的目光昏暗了下来。我当然知道尤雨是在促成我和安然,比如那次她暗示胡蝶,说我和安然已经是一对。那时,我还以为他是为了自己逃避而害苦了我。

“那好吧,那我们应该无话可说了。”尤雨说完就要起身,想要离开。

我连忙叫住他:“不,还有话说。”

尤雨停了下来:“什么话?”

“你刚才说你还没有喜欢过人,我觉得,你没必要骗我。”

“你是说…?”

“高一的时候,你开始沉寂的那段时光,如果你愿意和我说说的话,我很乐意倾听。”

尤雨坐直了身体,端起咖啡品了一口,然后挑眉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开始悠悠的对我说:“好吧,她叫做魏梅,可是,我们早就不联系了。”

“魏梅?看来是件唯美而忧伤的往事。”

尤雨掏出手机,点开QQ,找到自己的个性签名,展示给我看:“你看看。”

我看了看,那条签名是:“木落萧萧终去远,每念至此尽茫然。”

我想了想说:“这是一个藏头诗,那明明是一个忧伤感怀的“梅”字。”

尤雨收回手机:“没错,这个签名我保留了有一年多了,这是我和她的最后一丝回忆了。”

接下来,尤雨开始了他漫长而深情的讲述:

“我们是在QQ上认识的,我们在生活中从来没见过面。那时,我还在上初三,而她,已经大一了。起初,我叫她姐姐,她叫我弟弟,我们很聊的来,她也经常在学习上帮助我。”

“后来,我们初中毕业了。她说她很开心能看着我度过中考,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弟弟一样。那个暑假,在我不再和萌妹子联系之后,我把我的时间,几乎都花在和她的聊天中。”

“我是真的和她很谈的来,我们无话不说,我们有说不完的话,每天晚上,我们都要聊到互报晚安后才入睡。后来,我们高一开学了,因为要上课,我们聊天的时间就少了,但是,我们隔三差五的,就要通上一通电话,每次,都要依依不舍的说上好长一段时间。”

“虽然我们相隔的很远,但我总是感觉到她好像就在我身边。有时,我们也会闹些小别扭,赌气彼此不联系,但只要几天不联系,我就忍不住的想念与牵挂。而且,我感觉的出,她也有这样的感觉。”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后,我才明白,原来,我们之间的这种感觉,叫做喜欢。”

“我当时知道我喜欢她以后,我害怕极了。我知道,她把我当弟弟来疼爱,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对她就是那么依赖,那么不舍,那么牵挂。一想起她,我就会甜蜜的笑起来。”

“可我知道,我的这个喜欢,实在是有点荒唐。我一个刚刚踏入高中的学生,而她已经大二了。我们之间隔的,不仅仅是学业上的距离,更重要的是,年龄的差距。她比我整整大了四岁。”

“我试着去放弃这段感情,决定不再联系她,但是,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喜欢她,所以,我舍不得她,我很伤心,特别难过。她打来电话问我怎么了,我便刻意对她爱理不理。可是,在我心里,我明明因为放不下,而心如刀割。”

“所以,在又一次我忍不住拨通她的电话后。我哽咽着向她道出了内心独白。”

“她听了沉默了很久,我在电话这边泪如雨下。我感觉,我可能要失去这个最在意的她了。”

“但是,我明显可以感受到她语气里的心疼,她说‘我也舍不得你’。”

“就那样,我们开始了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纠葛。我不敢说我喜欢她,她也不敢说她爱我,尽管有喜欢这条线把我们拉扯在一起,但我们除了感觉到喜欢所带来的甜蜜外,更多的,还是大大的恐惧和不安。”

“我们都知道,等我上了大学,她就毕业了,等我毕业了,她早就该工作了。我们永远是不一样的步伐。她不会等我,我也赶不上她。”

“而且,她说,她总是担心我们这样会把我带坏,让我不能安心学习。她说她总是会做噩梦,梦到我妈妈一次次跑到她面前指责她带坏了我…”

“所以,我们,在忧虑中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彼此都感到莫大的沉重。那年寒假,她约我见面,她说,如果我们真的能有走到一块儿的可能,只要我有勇气,不管未来怎样,不管有多大的阻力,她都会努力守护这段感情。”

“可是,我知道,我们的未来,一切都是迷雾重重。我们会有好长时间的不能见面,我不能守护在她的身边,我们周边的人不会理解我们,我们小心翼翼的守护,却会得到反对和质疑。我没有勇气去让她承受不切实际的未来。”

“也许吧,一个男人最悲哀的就是,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上最想照顾一生的人。”

“所以,那天的约见,我始终徘徊在门口,却不敢进去见她。直到好久后,我收到她的短信:‘相见不如怀念’。”

”我知道,她已下定决心舍弃这段感情了。虽然我很悲痛,但我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所谓的错过,也许就是在错误的开始后,放手才能让彼此好过一些。”

我耐心的听尤雨讲完:“果然,是一段唯美凄凉的往事。”

尤雨把锐利的目光转向我:“我决定把这件事情尘封,但是后来,在一次我们的谈话中,你给我说了‘相见不如怀念’这句话。我还以为你知道了什么。所以我说,你让人望而生畏。”

我笑着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林飞意味深长的摇摇头:“但你至少现在知道了。也罢,忘掉那些不愉快吧,很开心和你有这段谈话,把尘封的心事说出来的感觉,真爽。韦恩,你不会又要把我的这段故事写进你的记事本里吧。”

我说:“我的记事本,只记有意思的故事。”

“随你,反正你写下来也没人会看。好了,这下没话说了吧,走吧?”

我说:“你先走吧,我想再坐会儿。”

尤雨皱了皱眉,默默的走开了。

我嘬了一口咖啡,心想:错过了,真的可以好过一些吗?林飞错过了胡蝶,安然错过了林飞,尤雨错过了安然。而我,错过了严颜。小狐狸也错过了上大学的路。萌妹子似乎也错过了当初那个来自尤雨的小小萌芽。

但不容置疑的是,错过之后,胡蝶得到了坚强,安然得到了洒脱,林飞也许得到了一份来自夏葶儿的爱恋,而尤雨似乎也没损失什么。小狐狸找到了一份踏实的工作,萌妹子也在她宁静的世界里安享的学习着。

而我,至少是自由的。

我嘬着咖啡,眼睛注视着对面空落落的座椅。我仿佛还能看到,那天,也是这个咖啡屋,也还是这个位置,魏梅就坐在我面前,相视而对的时候,我们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话。而那之后,魏梅和尤雨就没再联系过。

那是一年之前高一寒假的时候。那天,在我们百乐会那次不欢而散的聚会后,我和安然在二小花园也有一次很沉重的对话。之后,我便匆匆撇下安然,独自归去。但是我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这个咖啡屋。

我知道那时魏梅正在这里等待着尤雨,而尤雨始终没勇气前去相见。而我出现在魏梅面前,行为很唐突,对话也毫无征兆,甚至连开场白都不算友好。但我还是自顾自的向她问了好多问题,她也在深深的伤感中说了好多她的内心独白。我还记得,那天的气氛让人压抑,但最后魏梅还是含着泪花,笑着拿出手机给尤雨发了那条短信…

我从往事中回过味来,又想起了林飞刚才向我展示的那条签名。于是,我掏出手机,点开了尤雨的QQ。但是,让我诧异的是,显然尤雨刚刚换了签名,因为签名板上现在写着的是:

“千万记得天涯之外有人在等你。”

我握着已经见了底的咖啡杯,不禁心惊:他在等谁?天涯之外又是哪里?

<第三季·完>

第四季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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