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乐极祸所伏,又有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伊笑六岁正式筑基时问题来了。
猜蒙没有问题,伐髓也很惊艳,甚至是开气海,也是一蹴而就,甚至没有丹药和外力的作用下,只靠修行功法产生的真元就冲开了诸关窍,一举打通雪山气府。
一切都天才惊艳,问题出在后面,真气灵元进入雪山气海之后便荡然无存……气海像是扎漏了的气球,收纳不了真元。
所有这些慧苦没有和盘托出,只是择要陈述,最后还语重心长,有意无意地说:“伊笑由天才降为普僧,进而安排杂役。没想到却由一经书房扫地抹灰的杂役转为抄经僧,佛家三千法门、所有经卷,此子全熟。”
确是惊才艳艳,扫地僧可转为抄经僧,这角色转换确实跨度大,犹如普通工人转身化为技术精英。再有小小年纪就熟悉佛法三千,除了抄经的便利,个人才干也是主导。
这样的弟子给自家要吗?能要吗?在座的每个人都陷了沉默。一个惊才艳艳的弟子确实有可能在若干年后,带来家族或者派别的兴旺,可是自己或者是家族能解决的了那个问题?
那可是连诺大的佛门都无法解决的。
如果解决不了此问题,还是只能修武道。武道是什么?外炼筋骨皮。这可没什么好的修行功法,靠的就是捶敲击打,丹药辅助也只是修复损伤之类的微末之技而已。
捶敲击打最容易把人打废打残,这也是武道难修,武道高手少的原因。不打或打的轻于人有益,却是进境效果不好。在比学赶帮超的环境之下,下重手是迟早的事,打残打废也是迟早的事。
当然,修行武道身体没有真元滋润,寿命与常人无异,与内修的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长寿大异,家族和帮派也不会在这方面多花心思。
场面沉寂,气氛尴尬。否定的应答不得人心,肯定的应答又无人敢作,人老成精的长老们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以对。
良久,柏水长才再次笑着打破沉寂:“光头,看来你破财了。你的问题太难,我们都帮不了。”
“早就听闻道门除了修身炼气,还有服食仙药、修习法术功德之类,道长可否行个方便?”慧苦旧话重提,显然是关心则乱。
柏水长愣了愣,光头这是什么节奏,要掏光我的山门?问题是我掏光山门管用吗?
柏水长也是一声长叹:“和尚,不是老道不帮你。这样的弟子你当我不想要?错,我想要,可是我要不了。”
“除了修炼仙药,佛道两门的修行术法、功德名有别实无异,你我心照啦。”
道门术法崇点金指,佛门修金身金言;道有腾云法,佛有驾光术;道结金丹,佛修舍利……凡此类类。
至于功德,不提也罢。
小屁孩儿一个怎修功德?
修功德求的是感天动地,没有真实本事,如何感天地动?
佛陀割肉饲虎,得慈悲意。他得有降虎之能,伏虎之力,这才能跟虎讲条件不是?
凡人要学割肉饲虎,最终除了成了老虎的便便,顶多能成一把枯骨加一孤魂野鬼。
观世间救苦救难,得成菩萨。他也得有救苦救难的能力,没有能力何来救难,难道就拿手中的一馒头?
若靠手中一馒头就能成佛成仙,那佛仙不会太多了不是?
柏水长眉头微蹙,大摇其头。
“服食仙药不行?”慧苦意甚关切,大有恳求之意,“我曾听闻道门尚有仙及鸡犬一说。”
“这……”柏水长又怔住了,再一次感叹之后,认了,“这确有其事。吾道确有一辈师祖成仙之余,还有丹药度其鸡犬,可是……”
“怎么啦?”不光慧苦关切,全场眼光的焦点都集中在柏水长的嘴上。关键地方怎么能刹住住呢,这不是吊人胃口?
“这怎么解释呢。”柏水长连连摇头,“对于得道成仙之人,我辈众生皆蚁蝼,度与不度在两可之间……鸡犬乃是宠物,终身相伴,终日厮磨,更能得感情,度之亦可理解。”
“这怎么可以理解,难道没有徒儿子嗣一辈?”墨厚土总是快人快意,超人一步。
柏水长送上一记又长又恨的白眼:“这又什么不可理解的,多少人的韶华时光都献给了狗?”
柏水长此话一出,在座的满头尽是黑线。
万丈雄心难为僧尼,在座的老怪们不管是僧道,还是世俗都能理解。
修行一道难有夫妇双修,修行者娶上普通人妻,相濡以沫几十年之后,却是一方红颜易老,另一方是愈老弥坚……
嗨,理解万岁吧。
佛法高深,道法森严,难掩体内欲望蠢蠢。得道高僧,成仙的道长都不时传出些闲话。
只是……只是这话能说吗?这说的可是祖辈的师长呢。就算不是诋毁,也是不雅吧?
在座的不少长老都脸含鄙夷,又一想这老怪不会也有此趣向吧?道门的传统?老怪的功夫精深,我敌斗不过……
不少人为此夹紧了自己的菊花……
代表皇家的年轻皇子更是羞得满脸通红,显然没见过多少世面。
“道长这话该作何解?和尚懵懂。”慧苦问得很诚恳,一副老实高僧模样。
柏水长也觉得自己丑大了,慧苦偏又一副老实模样,生气不得,于是不好声气地道:“这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升天仙丹不是糖酥豆,更不是你这山上的小石仔儿,想要就有。要炼就仙丹,不亚于你们佛门的面壁成佛……史上就是强如后羿大帝,也无法炮制第二颗仙丹,这才有仙子夜夜的碧海青天。”
这下明了,后羿大帝武力威震天地,力挽强弓,射杀金乌,名声留传至今,就是以他的身份、功力、资源也难以找到第二颗仙丹,所以仙丹不是糖酥豆。
“如果学炼丹呢?”慧苦还不死心,“让他自己努力,成与不成全靠造化。”
“学练丹?”柏水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