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三百一十八年,晋国忌惮逐渐强大的氐族,派四十万大军出兵征讨。
此时的氐族正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晋国突击打破了氐族的平静。符坚下令,在各民族征兵,北方迅速兴起一股征兵大流。
春节刚过半个多月,兰庭宫内气氛就一片紧张,晋国不同于其他民族,其实力非常强大,氐族虽然可以与其持平,但是根基不稳固,想要打败还须好好谋划一番。
洛玉梳是既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又不希望这么快到来,开战受苦的都是百姓,大国相杀,必定生灵涂炭。自古以来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上的符坚是战败后被人倒戈谋杀的,不知道她面前的符坚会怎样,但愿不会像历史上的那样。
墨菊看她对着院子发呆,走过去唤了一声,“姑娘。”
洛玉梳抬头看着她,“怎么了?”
“你吩咐的东西我收拾好了,一样没漏。”
她起身摸摸墨菊的头,“辛苦了。”
墨菊摇摇头,“不辛苦,姑娘,你去打仗能不能带上我,让我照顾你吧。”
洛玉梳拉着她的小手来到梳妆台前,把符坚赏给她的几只珠花放到她手里,“打仗不方便带你,这几只珠花很适合你,就当做是我送你的离别礼物。”
墨菊把珠花塞到她手里,皱着眉头说:“我不要,姑娘,只要你平安就好了,我等你回来。”
真是个好姑娘,善良又不贪心,她喜欢!
“不行,你一定得收着,还有我盒子里的金钗和玉镯子,都给你啦,以后去了军营我又用不上。”
洛玉梳去打仗只能穿男装,带着首饰去只是累赘。
墨菊哭丧着脸说:“姑娘,你怎么说得好像回不来了一样!”
呃,她是不打算回来了,等打败了晋国她就去燕都找百里霆,不会再回来了。
她拍拍墨菊的肩,“我呢,还有别的事,等打完仗可能就得走了,放心吧,我会想你的!”
“可是……”墨菊话没说完,窗户上就被东西敲了一下。
她们同时看向窗户,洛玉梳给了墨菊一个安心的眼神,走了出去。
推门一看,洁白的月光下,一个白衣男子站在院中,是百里霆。自从上次除蛊后,他们已经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洛玉梳走过去,打量着他道:“阁主?你找我有事?”
百里霆看着眼前这个让他气了半个月也想了半个月的女人,傲娇地不说话。他们一个月的约定她是忘得很干净啊,一次都不来找他,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见他不说话,洛玉梳就当他是闲的无聊来这里遛食的,撇撇嘴转身准备进屋。
“就这么不想见我吗?”百里霆看到她要走,酸不溜秋地冒出一句。
洛玉梳收回脚,呵呵地笑着,“呵呵呵呵,阁主你严重了,怎么会呢?要不要进屋喝杯茶?”
她只是跟他客气客气,结果他还真是进了屋,这大晚上的进一个姑娘的房间,传出去不好听的好不好?唉,无奈,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收回来吧?她只好跟在后面进了屋。
百里霆自觉地坐在椅子上,看见她也跟着坐下来,瞥着她说:“不是要请我喝茶吗?”
洛玉梳被噎了一下,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壶,“在那,不知道自己倒啊。”
百里霆就那样瞥着她,眼神像小刀一样向她射过来,洛玉梳被盯得心哇凉哇凉的,认命地站起来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阁主,请喝茶。”
他满意地收回视线,接过茶杯优雅地喝起来。
嘿,真在这装大爷呢,他现在可是要被她使唤的!
“喂,别给我摆架子啊!你现在得听我的,咱们一个月的约定还没到呢!”
“你还记得有个约定,为什么这么久不去找我?”百里霆有些生气地睨着她,亏她还记得,哼!
怎么搞得是她错了一样,当初明明说好他必须每天来西苑一趟,不遵守约定还敢怪她?
“怎么不说话?”
百里霆以为她沉默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语气缓和了很多。
切,洛玉梳白了他一眼,“我们当初是怎么说的?”
他挑眉看着她。
“你必须每天来我这里,还怪我不去找你,哼!”洛玉梳撅着嘴冷哼。
好吧,百里霆这半个月的气全被她可爱的撅嘴动作给冲散了,他笑着捏捏她的小脸,“好好好,是我不对行了吧?”
她才不会这么容易原谅他呢,头扭到一边,霸气地吩咐道:“倒茶认错!”
百里霆眼睛盈满笑意,听话地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的不尽责吧!小生这厢给你赔罪了。”
“噗……”洛玉梳忍不住笑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她扭头过来,就看到他满眼柔情地看着她,嘴角还轻轻牵起,说不出的深情,那双眼睛太熟悉了,在烛光的映照下像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水,温柔又深沉。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阵阵火花交织,电得他们的心都酥麻了。
“咳!”洛玉梳慌忙别开眼,假装不经意地咳嗽一声,打破了刚才的暧昧。
该死,她怎么会对别的男人有这种感觉,为什么感觉他很熟悉,好像她的阿霆?难道是她太想他了,所以看到别人就错看成了他?
她拿起茶杯喝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个,你还没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百里霆依然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听说符坚要去打仗了,想来看看你会不会伤心。”
虽然是调笑的语气,她还是听出了试探的味道,他是想看看符坚在她的心里有多少位置。
放下水杯,洛玉梳挑眉一笑,“不伤心。”
百里霆的眼睛立马亮了一个度,“你舍得?”
如果洛玉梳说舍得,他会高兴到傻,但是……
“有什么舍不得?”洛玉梳勾起嘴角,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也会跟着去的。”
一句话把他打入了地狱,百里霆的脸瞬间暗了。他站起来逼近她,语气霸道地说:“你不许去!”
洛玉梳侧开身子站起来,仰着小脸直直地跟他对视,语气坚定地说:“我必须去,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百里霆的脸彻底黑了,用力地握着她的肩说:“你知不知道战场有多危险?那是男人的战场,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你一个女人跟着去做什么?”
她知道,他是担心她的安危,不想她去受苦,但是她答应过符坚,一定要助他收服天下,只有这样她才能离开。离魂戒还在符坚手里,她别无选择。
“我答应过他,要助他夺天下,你放心,我在军营待过,不会有事的。”她眼神真挚地看着他,希望能让他安心。
百里霆放开她,一言不发地转身朝门外走,他失望了,没想到符坚在她心中的位置这么重要,他没有机会了。
“阁主!”看到他落寞的背影,她忍不住喊住了他,“我可能……不会回来了,朋友一场,你要保重。”
百里霆顿住脚步,转身疑惑地问:“不回来了?”
“嗯,我要去别的地方了。”
“你一定要去吗?”也许是为了让自己死心,他又问了一遍。
洛玉梳点点头,站在原地看着他,脸上扬起一弯甜美的笑容。
他将她的笑脸印在心里,留下一句“保重”后,不做留恋地走了。
既然不能留下,那就祝福她,他百里霆从来不喜欢做勉强别人的事。
洛玉梳走到门边目送他离开,心里感觉怪怪的,应该是一种不舍的感情吧。
第二天早上,穆菱微派人来请她,说是邀她过去聊天。
洛玉梳在心里腹诽,聊什么天,又是个鸿门宴吧!
虽然很不想去,但是她还是跟着去了菱微院,穆菱微特意命人摆了很多糕点和水果,她一进去就被安排坐在桌旁。
穆夫人走出来,坐在主位招呼道:“洛军师,一直没有招待你真是抱歉了,今天正好有空,就想邀你说说话。”说完还对着她微微一笑。
洛玉梳礼貌地回道:“夫人客气了。”
穆菱微的话虽然很客气,但是她感觉那笑容太假了。
穆菱微把几样糕点推到她面前,很有当家女主人气质地说:“我命人做了几道糕点,军师尝尝。”
洛玉梳看着面前的糕点,一点食欲都没有,不是不好吃,而且不敢吃,谁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下药。
她伸手摸摸脖子,歉意地说:“夫人,我最近嗓子疼,不适合吃糕点。”
穆菱微眼里泛着精光地看着她,面露关心地说:“军师看了大夫吗?要不要我派人去叫大夫?”
她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着凉而已,已经服过药了。”
她是一刻也不想坐下去了,最讨厌与人虚与委蛇了,难受。
“我很好奇,不知军师是如何帮出谋划策打败蒙古和契丹的?”穆菱微状似随意地开口。
正题要来了,洛玉梳打起精神,给了她一个官方回答:“我只是一个下属,不敢随便透露军中的事,还请夫人见谅。”
穆菱微的笑脸有些僵硬,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一脸理解地说:“军师真是尽职尽责。”
洛玉梳礼貌地笑笑,穆菱微又说:“军师是个女子,在军中应该有很多不便,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只是……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位置。”
洛玉梳真想仰天大笑,大姐你想多了吧!她才不稀罕什么位置。
“夫人的意思我明白,请您放心,等单于打败晋国后,我自会离开。我还有事,有空再来陪夫人聊天了。”洛玉梳起身,干脆地说明自己的立场,拐弯抹角地实在累人。
穆菱微满意地点点头,对丫鬟吩咐道:“送军师。”
洛玉梳转身朝外面走去,她恨不得赶紧离开,待在这里浑身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