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一身寒气回了大帐,洛玉梳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
“单于,息怒。”她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符坚莫名地就被她的目光安抚了,一身的寒气退了不少,他叹了一口气,说:“是我没有做到承诺,还是让火药的配方泄露了……你会怪我吗?”
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瞬间的愣神后,她笑着摇摇头,“怎么会,火药这么神秘,无数都在好奇,泄露出去也很正常。”
“只是,这样一来,攻打晋国就更困难了。”
她现在不是担心火药被泄露,而且担心打不过晋国。现在两方都有火药,战争就会拖得更久了。
符坚坐在榻上没有说话,用手支着额头沉思。
洛玉梳走过去,递给他一个用丝巾抱着的东西,“喏,我留给你的。”
符坚抬起头看着她甜甜的笑容,又看看她递过来的东西,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洛玉梳眨眨眼睛,笑眯眯地说:“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符坚接过来,打开丝巾,半截绿油油的黄瓜安静地躺在他的手里。洛玉梳坐在他旁边,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很久没吃到这个了吧,我可是忍了很久才没有吃掉的。”
他的确很久没有吃黄瓜了,虽然是单于,但是他每天都跟将士们吃一样的饭菜,黄瓜对于他来说,也很奢侈。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洛玉梳,心被她的笑容暖得快化了。
“你从哪得来的黄瓜?”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勾着嘴角问。
洛玉梳当然不会告诉他,打着哈哈说:“你吃就好了,管我从哪里得来的,你不吃我可吃了啊!”
符坚眼里盈着笑意,将黄瓜送进嘴里,咔嚓一声,黄瓜被咬了一口,他慢慢嚼着。
“怎么样,好吃吗?”洛玉梳凑过来,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
符坚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看着她,眼里能柔出水来。
洛玉梳被他看得脸颊发红,不自在地别开眼睛,看向别处。他怎么又这样看着她呀,受不住呀!
“你瘦了。”符坚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语气里透着心疼。
她摸摸自己的脸,笑着调侃道:“瘦点更好看了是不是?”
符坚捏着她的下巴瞧了瞧,然后赞同地点点头,“嗯,好看点了。”
听到他这么说,洛玉梳不满了,撅着小嘴反问:“喂,难道我以前不好看吗?”
娇俏可爱的模样逗得他心情大好,他捏捏她的小鼻子,宠溺地说:“玉梳什么样子都好看。”
洛玉梳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她自动忽略了他语气里的宠溺,因为已经习惯了。
转了转灵动的大眼睛,她又问:“你准备怎么抓内奸?”
说道这个,符坚的脸色又严肃起来,“内奸不只一个,应该已经潜伏很久了,这事需要好好谋划一番,把他们一网打尽。”
“上次偷听的人审出什么结果了吗?”她猜想,那个偷听的人也是内奸团伙里的。
“自尽了。”
“啊?”她被惊讶了一下,说自尽就自尽,对幕后主使相当忠心啊!
符坚用手捏着眉心,看来是累了,她站起来说:“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说着就出了大帐。
在军营里待着无聊,又没有地方可去,闲着也是闲着,她又幌到山上去了。
而在山顶一个隐蔽的地方,有两个人正在进行秘密的交易。其中一人正是晋军的大元帅司马南,另一个却是穿着氐军服装的男子。
“元帅,我已经按你说得,让符坚对制火药的人产生了怀疑。”
司马南背手而立,满意地点点头,“做得不错,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已经知道他的诚意了,他的事我会考虑的。”
洛玉梳好巧不巧地碰上了他们的对话,真是老天开眼。
她躲在荆棘丛里,因为视力好,所以把那个人的脸看得清清楚楚,哼哼,叛徒,回去再收拾你!
待那人走后,司马南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到那棵歪脖子树旁,不知道在干什么。
司马南看到上面的药瓶被取走了,嘴角掀起一抹笑意。他翻身坐到树上,看着远处的风景。
洛玉梳离他比较远,只能看到他大概的动作,他怎么也坐到那里去了?她蹲在原地等了大概一刻钟,然后假装刚刚上来的样子走了出来。
司马南听到脚步声,立马扭头看过来,只见洛玉梳嘴角衔着一根草,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皱着眉头看了一会,淡定地等她走过来。
“哎,你怎么也在这?”洛玉梳假装刚发现他,还戒备地找了一圈,看看那只雪狼来了没有。
司马南一直观察着她,担心她发现什么。可是看了这么久也没看出什么破绽,他收起严肃的神情,慵懒地看着她说:“我就不能在这儿吗?”
洛玉梳向来是个演技派,他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那单纯无辜的小眼神望向他,让他更加相信她是刚上来的。
“那棵树是我先发现的,你快下来!”
司马南挑眉,看着自己坐着的歪脖子树,失笑道:“虽然是你先发现的,但是它不是你的,不然,你叫它一声,看它会不会答应,如果它答应了,我立马把位置让给你。”
“你……”洛玉梳被他气到了,简直是蛮不讲理,树能说话吗?
司马南好笑地看着她被气到的样子,有趣极了。
洛玉梳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睛,扔了嘴里的草,直接爬到树上,坐到他旁边。
司马南被她的举动惊到了,这么随性的女子,倒是很少见,他在晋国见到的都是些大家闺秀,一颦一笑都是规规矩矩的,哪会像她一样大大咧咧的。
“既然这棵树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那我们一起坐好了,我不介意的。”她吊儿郎当地坐在他旁边,一副我很大方的表情看着他道。本以为他会下去,结果……
“好啊,这风景一个人看也没意思,两个人看才有趣。”司马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里透着戏谑。
她就当没看到,抬着小下巴看着远方。
有趣,竟然一点也不怕他,司马南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我的药你用了吗?”司马南挑起话题。
洛玉梳扭头瞥了他一眼,傲娇地说:“没有,谁知道你的药会不会有毒!”
“噗……”
他忍不住笑了,把他当什么人了?
“你笑什么?”洛玉梳看见他笑出声,忍不住问道。
司马南手握拳放在嘴边,忍住了笑意,“没有,我是很欣赏你,小心谨慎是好事。”
“虚伪!”洛玉梳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是什么人,看你的样子也不像这里的村民?”她假装不经意地询问,实际上是想探探他的口风。
司马南微眯起眼睛睨着她。她鼓起勇气回望着他,一脸的无畏。
良久,他才说:“你又是什么人,一个姑娘家整天往山上跑?”
就知道他会这么问,她晃着两条腿自在地回答:“我呀,是一个闲散人,喜欢逍遥在山水里,最近看到山下在打仗,好奇就来看看咯!”
好含糊的回答,司马南只当她是这山下的村民,完全没有想到她是氐军的人。
没有得到他的回答,洛玉梳也没有再问,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实话。
“我叫逍遥,你叫什么?”她主动报了个假名字。
司马南挑眉,想了一下说:“司南。”
都是假名字。
天空被云霞遮住了大半,太阳已经西斜,远处的山峦沉静在朦胧的薄雾中,飞鸟倦归,空中传来阵阵鸟鸣。
“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洛玉梳跳到树下,对司马南挥挥手。
司马南目送她离开,朝山的另一边离开了。
“单于!单于……”洛玉梳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冲进大帐里找符坚。
找了一圈,他不在大帐里。
她拉住一个士兵问:“单于在哪?”
“单于在军令台。”
她立马朝军令台跑去。
符坚正在检阅将士们的训练情况,修长的身子站在台上,黑色的战袍被风掀起,自带一股威严。
他站在台上看到洛玉梳娇小的身子朝这边跑过来,立马走下高台。
“怎么了?”截住她由于惯性往前冲的小身板,符坚皱眉问道。
洛玉梳用力喘气,好一会才抬起头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跟我来。”
两人走回大帐里,洛玉梳看了看外面,伏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今天发现了奸细,而且看清楚他的脸了。”
符坚拧眉看着她,神情十分严肃:“在哪发现的?”
洛玉梳把在山上听到和看到的都告诉了他。符坚听后很愤怒,立马派人盯紧那个奸细,这样一来,找出幕后主使就容易多了。
想起刚才还跟晋军的大元帅淡定地聊天,她就十分佩服自己的勇气,给自己点个赞吧!
符坚捏捏她的小脸,又好笑又无奈地说:“有时候真得佩服你的运气,这种事也能让你碰见,你啊,真是我的福星!”
“嘿嘿嘿嘿……感谢我吧!”洛玉梳傻乎乎地挠挠耳背。她是不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呢?
“那个,我能不能要奖励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大眼睛,她又贼兮兮地问道。
符坚挑眉,好笑地望着她,“说。”
她挍着手指,偷偷地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我想……”
从来没见过她这般犹豫不决,符坚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嗯?”
“能不能让人……送一些黄瓜过来?”说完后,洛玉梳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如星空般璀璨,洁白的贝齿轻咬着下唇,萌萌的小表情快要把他的心萌化了。
符坚此刻好想把她拥入怀中,轻轻地捏她的小脸。
“我当是什么事,想吃黄瓜么,我让人送一大车来。”
洛玉梳立即笑逐颜开,“谢谢单于,哈哈,有黄瓜吃咯!”她开心地窜出了大帐,留下符坚独自回味她的天真与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