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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燃尘

C8.(1)峦

雪繁樱跑出医院的瞬间,突然就不知道自已该何去何从。她便依靠着柱子站立,努力的不让自己倒下。她就像一只提线木偶,四肢酸乏无力,泪眼空洞婆娑;随风摇曳。

她脑海里有着千头万绪,医院、病人、未婚妻……她敏感的思维,觉察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可她却无法再进一步,因为当她要为袁宏济开脱时,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这便是当局者迷!

黑暗来的很快,天空的夜幕像是神写意的泼墨;描绘出了浓郁、深沉和压抑。夜色,这是神明在对人的惩罚还是赏赐呢?

雪繁樱拧开了门,她不想一个人面对困难了,所以她选择回到父母家,以寻求母亲的安慰。她也只有在家里才能彻底卸下伪装,从精明能干,变得脆弱无比。

她从医院出来后,先去睡了会,可能是太累了,一觉直睡到晚上的七点。

“你怎么过来了?”雪繁槿站在门口,看见开门的雪繁樱,一脸的惆怅但隐约有些兴奋。

…雪繁樱径直从她身边穿过去,没有作答。

“问你话呢?过来干嘛!”雪繁槿一把拉住雪繁樱的胳膊。语气恶狠狠地。

“松手,我过来看看,和你有关系吗?”雪繁樱甩了甩被拽住的手,盯着雪繁槿。

“没关系啊,不过你这是对姐姐该有的态度吗!正巧,我们俩姐妹也好久没单独呆在一起了,过来叙叙旧吧。”雪繁槿拉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不用了,既然爸妈不在,我这就走,我和你没什么旧可叙!”雪繁樱被扣着的手一挣脱,便往门方向走去。

“你要走,我的确留不住你。不过你就不想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雪繁樱心中一凛,她记起了上次妈妈被雪繁槿气出病来的事情来。以雪繁槿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她的事出无常必有妖。雪繁樱扭过头来说:“你又回来干什么?嫌上一次报复得不够;再过来补上一刀!”

“报复?这是他们欠我的!还有你,也欠我很多东西。这些,我会一点点的讨回来。”雪繁槿细细地剥开了一颗软糖。

“你疯了!简直丧心病狂。…你…倒底想干什么?”

“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怎么,到现在知道害怕啦。”雪繁槿手指着雪繁樱,眼神锐利无比。

“雪繁槿!你最好给我清醒点!别一遍又一遍的拿你悲哀的婚姻说事,路是你自己选的,这怨不得别人!”雪繁樱吼出声来。

“呵,我倒不觉得我婚姻悲哀呢!反倒是你,身为姐姐,我觉得你的恋情才真叫一个惨呢?作为‘编剧’我都有点不忍心了。哈哈哈哈。”雪繁槿却气定神闲。

“你说什么?“编剧”?和你有关系?”雪繁樱不可置信的说。

“不然呢?像你这样‘浪荡又魅俗’的女人,真以为那个叫什么赵致的能这么轻易的抛弃你。这其中可不正有我的功劳嘛。可不只是他,我想你总不会忘了龚渊广这个人吧,说句实话,他真能演,你也真能作!得到的结果倒是出人意料的好。哈哈…从你的情窦初开,你的感情一直都是我在作主呢。不过这也足见你眼光低劣,喜欢上的都是一群脓包、怂货、见钱眼开的人呢!不然我也没这么多可乘之机啊,要怪就怪你遇人不淑吧…”

……

与此同时,袁宏济正在进行人生中第二次酗酒,酒精在灼烧着他的喉咙,充满血丝的眼中带着痛苦与悲愤,高度数的白酒呛得他眼睛中泪水泛滥,鼻头发怵。他压制了一会酒性,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翻出通讯录来,给雪繁樱打去一个电话…

雪繁樱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盯着雪繁槿,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上。她突然又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模样竟比哭还难看。这时她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但她丝毫没有动——她整个人就像一只发条行进终点的偶人,显得呆滞又无趣。

“你有电话!快看看是不是那两个老的打过来的。”雪繁槿喝了一口水,轻蔑地扫了雪繁樱一眼。

雪繁樱还是没有动,她的表情狰狞,眼角的泪珠滑过了脸颊,淌过了嘴角,聚在了颔下,滴在了她最柔弱的地方。

雪繁槿咀嚼着糖果,姣好的脸庞,风华绰约。仿佛她此时吃的,不是名为糖的食物,而是在品尝着胜利的果实。“你不接,要不要我来帮你。”

雪繁樱呜咽失声,像灵魂被抽空了一样。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北海有墓碑…你在…”《南山南》的歌声萦回盘旋,马頔用他那略带凄悲的声线,厚重的歌喉,将这些凄美的歌词唱出了寂寥的味道。

“我来接。”雪繁槿从雪繁樱手中一把抢过她的坤包。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

“宏济。”雪繁槿看着来电人的显示,轻蔑的笑了。“怎么,你还和这个孬种有联系。”说完,她把包砸在雪繁樱僵硬的身体上。“我听听他要说什么。”

“喂。”雪繁槿语气继续孤傲跋扈,她打开了手机的扬声器。

“你接了!…呃…,你现在…现在有时间吗。我…”袁宏济压制着酒性,语句断断续续。

雪繁樱偷偷地抹了一把泪,恶狠狠地看着雪繁槿,“还给我!”她快速的站了起来,双手朝雪繁槿手中的手机抓去,她现在狼狈的,像是换了一副皮囊。

雪繁樱和她扭在了一起,于是,手机便被雪繁槿顺手给抛了出去。

雪繁樱的视线和她的手机,一起做着一道凌厉的抛物线。

‘哐啷’手机从半空中砸向了地面,它与瓷砖地板一接触,光洁的屏幕立马成为了,细密裂纹的主场。就像是蜘蛛的巢穴,给铺陈了开来,是在诱捕着迷失的食物!

袁宏济手机这头则是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他胃里的一股酒劲涌上头来,突然间被压制的酒性吹响了反攻的号角,然后他神色幻灭,头晕目眩。

“喂,你说话啊…!”这是他清醒时对着手机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的神智就彻底的被酒精给傀儡了…

“你的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差,不!不!是更差了。这个人简直是软蛋到家了!比起你以前认识的更软弱无能呢。我真的很好奇很好奇,这个已经这么废物了,下一个该会怎么样呢。或许都用不着我去干涉了。”雪繁槿捂着嘴,笑声如银铃,从指缝中飘出。

“是你,是你在从中作梗!他才会不接受我的。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的;他明明对我是有感情,可就是一直憋在心里。他不是害怕,因该是不忍心,他为什么要这么傻!我的心际明明那么明显了啊!”雪繁樱记起了,她和袁宏济沟通上时情景,那时他的窘态和无奈历历在目。

“噢!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他对你没有感情呢?我可是亲口问过他,喜欢不喜欢你。可是,他说的不喜欢呢?”雪繁槿看了一眼雪繁樱的脸色,语气高昂的说:“看你进来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结合他这个时候打来的电话。八成是他有别人了,对吧。哈…虽然看到你难过我很兴奋。可我想劝你一句,别自欺欺人了,你的人生注定是被抛弃的,放弃挣扎吧!”

“你做些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来干预我的人生。为什么可以这样…”她的语气越来越低沉,她蹲在了地上,脸埋在了膝盖里。

“为什么?你没有资格问我为什么!收起你的弱弱可怜。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的诞生‘赎罪’。包括这个东西。”雪繁槿拿起一直放在桌面上的牛皮纸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足以让他们晚节不保、身败名裂的证据。现在你总该明白了点吧!”

雪繁樱抬起头看着,目光凶狠绝厉,她毫不怀疑纸袋里证据的真实性,哪家企业的兴旺不存在着不为人知黑历史呢!而且以雪繁槿现在的手段和优势,并不需要再恐吓她。

这一切都只可能是真的——她的手中有着可以陷害自已父母的资料,她要做的事情癫狂又毒辣,雪繁樱真觉得她该清醒清醒,“你给我清醒清醒,别再执迷不悟了。”她将冷水泼在了雪繁槿的脸上,连雪繁樱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向雪繁槿泼水!一个一直都在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人,积愤成疾的那刻,总会爆发的。

“呵,你敢泼我!?”雪繁槿又惊又乍,抹了一把脸之后,抡起手掌对着雪繁樱就是一巴掌。

“啪”狠辣又果敢,还是和以前一样,是火辣辣地阵痛——雪繁樱与她的噩梦在十多年后再度邂逅;就像从来从没有离开那样,那么清晰,那种切肤之痛依旧撕心裂肺。

冷水点燃了雪繁槿这座火山,她狂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挖抓纠捏,下在着被巴掌吓懵的雪繁樱蜷缩起来的身体上。她踩在雪繁樱的腓骨上,继续对她说:“看来你是忘了!竟还敢来挑衅,那我得要你好好回忆回忆。”

雪繁樱只感全身上下都是痛的,她想挣脱,却发现力不从心。突然她的手摸到了一直放在角落的高尔夫球杆…她感觉到了窒息,眼晴里星光熠熠。她终于朝雪繁樱的腿上打去,这一棍打的挺狠,至少雪繁樱没留余力。

而当时雪繁槿也没有留意……

踩在身上的力道一松,雪繁樱出于本能的站了起来,再用力推开了雪繁槿。

“呯!”的一声,雪繁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啊…呃…”她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雪繁樱晃了晃头,奔着门口跑了过去,落迫得像在逃难,事实也的确如此。

“呃啊…”雪繁槿双手覆盖在小腹上,表情狰狞地毁了她的妆容。

“救我……砰”雪繁樱最后往房间内仓促地瞟了一眼,果断地将门给关上。于是微小的‘救我’声隐没在了巨大的关门声里。

雪繁樱扶着墙,身心疲惫地登上了电梯。她披头散发,形象全无。

电梯从更高的楼层载着零星的几个人,看到她进入电梯时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腾出了更大的空间,雪繁樱立刻站进了角落里…

“给你!”和这柔和的女声一齐递来的是一把黑色的塑料梳子。

“谢谢!”雪繁樱右手接过了梳子,本来干涸的泪水又在眼晴里泛滥了起来,她看递梳子给她的人一眼,是一位穿着光艳的靓丽女性,年龄与她相仿。

随着她梳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电梯也下降到了第一层。靓丽女性看了一眼她“一切都会过去的!”临走前的嫣然一笑,让雪繁樱跌落谷底的心,并没有支离破碎。

“小姐,你要去哪?”司机转过头来对着雪繁樱。她坐在了出租车上,将心情渐渐平复。

有时候人生就是由我们的双手在造孽造福:有时是将往后的日子推向那万劫不复的深渊;有时又会成为悬崖勒马时的那根彊绳。但不管人生的波澜壮阔,钟灵毓秀都是从手中走出的。

当你要面临决择,必将瞻前顾后,三思而后行。毕竟没人愿意当救蛇的农夫。

C8.(2)粟

袁宏济的思绪是被寒薛用声音给拉回来的——“你会这么做我感到很欣慰,但真的用不着啊!”寒薛的声音十分沙哑而且并不连贯。

“啊?”袁宏济转过神来,疑惑地看着他。

寒薛组织了一会说辞:“毕竟我活了这么久,这点眼力总归是有的。”他说完冲着袁宏济勉力一笑。

由细纹堆积起来的微笑,真算不得好看,可却让袁宏济的心如沐春风。“您知道了?”他下意思地放开了孙眉薏的手,用着无奈的眼神看了看她。

寒薛轻微地摇摇头:“嗯,你和人家孙姑娘什么关系都没有,想这样瞒过人;也太难了。”

袁宏济、孙眉薏两人面面相觑都哑口无言。

“我就说了,我演技不好;很容易漏馅的。”孙眉薏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袁宏济不得以对着孙眉薏说:“我这没事了,你有事就去吧。”他的语速不急不缓,很是自然,好像被看穿伎俩的不是他。

“我还有时间的,不用着急的啊。倒是你,这真的没关系的吗?”孙眉薏眉毛扭在了一起,总觉得放袁宏济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够‘义气’。她的心情忽起忽落,在看见寒薛这病怏怏的样子后,来时轻松的心正被一种力量攥的紧紧的。

袁宏济看出了她的顾虑,心里觉很不是滋味。他说:“你自己忙自已的去吧,你不是还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吗!赶紧去布置策划,别在这里瞎操心给耽误了。”

“我这哪是在”说到这儿孙眉薏语气一凝,她与袁宏济四目相对着,之后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将后半句说了出来—“瞎操心。”

“我知道你担心的什么,我一个人没事的。”袁宏济冲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放下心。

她终于螓首微点着说:“那好吧,我先走了。”然后孙眉薏走到了寒薛的跟前:“寒爷爷,您好好养着病!等以后,我和袁宏济真走到一起了,再请您来证婚!您看怎么样。”她说话时满怀兴奋,眼中闪烁着光芒,好似真有那么一天。

可孙眉薏和袁宏济都心知肚明,自己和对方,是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孙眉薏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寒薛混浊的眸子和半天没有说话的嘴巴,无声地走出了病房。走在走廊后在寒薛看不到的地方,给看过来的袁宏济,比了一个简单的手势“加油!”。然后她没有再作停留的走出了袁宏济的视线。

“这都被看出来了,您还真是啊独具慧眼啊!”袁宏济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指着提过来的果篮说:“您要吃点水果吗?”

“不用了…近几个月,你过的还好吧。”寒薛精神萎靡着,连带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挺好的,家庭和睦事业有成生活也有条不紊…”说到这他声音哽咽了起来:“就是…就是没能照顾好您…对不起寒爷爷,我没照顾好您。这回等您病好了,您一定得跟我去广州生活,我答应了寒晖要照顾好您的,我一定不能食言的。”

“你说什么糊话呢!我早说了,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掺和进去。而且只要你日子过的好,就是在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了。”

“可是…”袁宏济还想说什么,却被寒薛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我没多少…时间了,你听我说。”寒薛苍白的脸上浮显一抹血色,他一把拉住袁宏济探过来为他顺气的手,语气坚定的像是临终嘱托:“别总把别人说的话太当回事。说句话糙理不糙的—别人的死活关你屁事!…你这个人太像我了,孤僻又怯懦,也总是想法多作法少;你又太把他人的闲言碎语和要求想法,强加给自己,像是在给脚上戴着一副又一副的镣铐,反而让简单的生活变得无比复杂!”此时寒薛的瞳孔像是炮仗达至了最高点;一不留神就会‘绽放’的境地。

烟花在当空绽放的那一瞬那,当所有人都在为蓬开的流光溢彩,满怀兴奋在赞叹在惊艳时,它的生命也这样的走向了终结。那些燃烧着的硫磺、金属碎屑在夜暮中归于冷却,一如死亡。

“人都会自私的,除了孝顺父母,养活妻儿是无可厚非的,其它的你干嘛受他娘鸟气!…人都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现在算彻底的明白了,一个人连生命都快放下了,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他迟疑了一会又语重心长的接着说:“可我真的还会担心你啊!”

“寒爷爷您别说了,歇会吧。您的话我都会记着的,可现在对您而言,休息才是更重要的事呀。”袁宏济心急如焚。

“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呵呵,落下了这身病后,我每天都恐惧着死亡,可死亡它现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每分每秒都对我的生命虎视眈眈;可终究不是此刻!反而是我现在站在了它的上风,无畏无惧。”寒薛说地激昂振奋,或许他真的压制住了那个可怕东西。

……

可是强弩之末终究会分崩离析,它需要的只是一个临界点和一支‘利箭’。

而这射穿生命的利箭,俨然会一往无前。就在寒薛与袁宏济翻完流年旧账后,这根弦响了…箭出…。

袁宏济虽然对于寒薛的病危早己打了预

防针,可真当它面临时他依旧会“感染”上这种名为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病毒”。

寒薛撑在不住之前,左手紧紧地扣住了病床的扶杆,右手按住了胸口。他的面容狰狞,脸部的各种皱纹被扭折后又拉伸,在舒展后终于纠缠不清。他嘴上还咿呀咿呀地发出模糊不清音节,却怎么也难以将其吐露清晰。他的眼神虽然依旧慈祥,但看上去像隔着雾霾站在千里之外。

“医生!…护士!…医生…”袁宏济内心酸楚着大声呼喊,由于该医院设备硬件的落后,根本没有其它方法第一时间通知医生,袁宏济只好扯开嗓子,用着最原始的信息传递方式。

可不曾想,医生迟迟不见,却引来同一病房的病人的怒斥。

开口的是个满脸横肉的青年人:“要死啊!在这里瞎嚷嚷干嘛啊!没素质,死就要死你们这种人,活该。”他说话时脸上横肉蠕动,眼神凶狠绝辣。

倒不是袁宏济不注意天色的变化和旁人的状态,主要他把注意力都放在寒薛身上。以至于没有观察到此时窗外的太阳早己西沉,病房里的其他人或在休憩,或在假寐。虽然他很反感也很忌讳“死”这个字眼的出现。可他也必需为他错误的行为买单。“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爷爷突然发病…我太着急了…对不起。”他唯唯诺诺诚惶诚恐地一遍又一遍鞠着躬,不争气的泪水满灌了整片瞳仁。

“你是脑子有病吧,他发不发病死不死关老子屁事。还有这里谁要听你妈的道歉了!…他娘的算了,和你这种人,多说一句我都得混身不自在。”说这话的依旧是那个脸横肉右腿打着石膏的青年人。

其他人也跟着在叽叽喳喳,有两人站在了道德的置高点上,对袁宏济、青年人同时批判,也有两人对袁宏济单方面指指点点,还有一个则觉得青年人说话太过份了。他们各抒己见吵的热火朝天…

袁宏济指尖扣进了手掌,他的脾气也评不上优秀,加上他此时心急如焚。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汗湿的衬衫紧密地贴合在他的背上,这也令他更为恼火,他想他快扼不住自己冲动的想法了。

这时候闻讯而来的医生终于到了,她对着袁宏济和还在叽叽喳喳的病人说:“吵什么吵,没看见门后的标牌了。不准大声喧哗!这里是医院,不是市场也不是广场。都给我安静安静的!”

青年人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袁宏济也生生的压抑住了怒火,他再次对着病房里其它的病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医生,麻烦你看看我爷爷这是怎么了。您一定得救好他!”袁宏济对着正在帮寒薛诊断病情的女医生,轻声的说。

寒薛在医生赶来之前已经昏厥了过去。

女医生用听诊器听着心跳的头,突然摇了摇。她忙着又用拇、食指撑开了闭合的眼睑。

“袁先生是吧,嗯…这么说吧,寒薛老先生现在要立刻做手术,或许还有一丝生机,你能为他做决定吗?”女医生用着很温和的语气,转过身来对着袁宏济说。

“我想可以。”袁宏济毫不犹豫的回答,仿佛是为了争少夺秒。

“你先别这么着急着回答,听我说,就寒薛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手术成功后能不能活着下手术台都成问题。况且,我们没有把握手术能百分之百的成功。说句不好听的,一上手术台,九死一生。你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吧。我先去安排一下其它的事情。”医生说完做势要走。

“不做手术呢,是不是也活不了。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考虑的。我同意立刻进行手术。我相信医疗手段,总归是强过身体机能的。”袁宏济神色庄严肃穆,他下定了决心。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寒薛现在还一息尚存,如果做手术的话,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我想你心里很明白比这更差情况是什么。不多说了,和我过来吧,你也最后再诀择一次。不管进不进行手术都要去签字的。”

……

腥红的灯光,打在黄玉般的墙壁上后,像是封存着血液亿万年的琥珀。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手术中”这三个米色的字悬浮在如液如固的牌饰上,时而明亮时而昏暗。袁宏济就坐在走廊的椅上,半个小时之前他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在手术单上签下了他的名字。当时觉得这是无比正确的决定,可现在他却后悔了。

他的内心酸楚,口甘舌燥。想想寒薛躺在病床上说的那些话,又想想雪繁樱那幽怨的眼神,以及横肉青年人的指指点点。加上还有两顿饭没吃,他有点头晕目眩。

他朝着手术室内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他又摸了摸肚子,打算着去医院外的超市买些吃的…

“就这些了,嗯,这里有醒酒的药吗?”袁宏济提着购物篮放在了柜台上,篮子里的东西一目了然—两袋饼干,一包话梅一小包生姜,两瓶250毫升的白酒加一瓶水。

“醒酒药没有,不过你可以试试酸奶,和橄榄,橄榄是今天新到的,很是新鲜。这些都对酒精有中和作用。”女营业员一边扫码,还一边推销。

袁宏济眉眼低垂着,摇摇头,一脸的心不在焉。

“这里一共是27块钱。”扫码的小姑娘也默默地算清了钱。

走出超市,袁宏济站在了医院的台阶上,伫立着。然后坐在了最高一层的石阶上。

嚼了几口饼干吃了几粒生津的话梅后,他把酒瓶打了开,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他大概有一年没踫过这东西了,可那种咂舌火辣的感觉却记忆犹新。

“咕噜咕噜…”他的喉结反复上下,脸就像是正在被灼烧着的云彩,由白皙变得红润——他硬是灌下了大半瓶白酒。

现在他有些昏沉了,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二次酗酒,酒精在灼烧着他的喉咙,充满血丝的眼中,带着痛苦与悲愤,高度数的白酒呛得他眼睛中泪水泛滥,鼻头发怵。他压制了一会酒性,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翻出通讯录来,给雪繁樱打去一个电话……

他不停的晃脑,试图将升腾而起的酒性,再度拉入谷底。对他而言等待是一件满足的事情,因为至少还残存着希望,总不至于绝望!

“喂。”电话终于接通了,虽然声音存在些差异,可袁宏济却没有分析的想法。

他扼住了分分钟会令他陷入疯狂的酒性,可真需要他坚强的方面,却出现了迟疑:“你接了!…呃…,你现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个字时只有他自己听得清。…

对于袁宏济来说这声“哐啷”的震耳欲聋,并没有酒性全面反攻,摧枯拉朽败退的防线来的直接。

“喂,你说话啊!…我想…你了。”在朦胧地的意识里,他似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雪繁樱却没机会听到了。

当泡沫聚着光,在太阳下那薄膜表面流光溢彩时,你因为害怕将身体曝光,而选择放弃欣赏,想着当太阳潜入云层后再去领略,可这只有短暂生命的泡沫,不会等你这么久。

…袁宏济等疯狂的酒劲过去之后,把另外一瓶酒给扔了。他一边喝吃着饼干一边喝水,又坐回了医院里面。

…终于,他听到手术门“吱呀”,被拉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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