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知道那天去找他的真的是仙,而且是一位大仙。所求不过,欲除大圣。
法会进行到第四百七十四天时,有神仙来请他去帮忙。那次,法会推迟了七天七夜。不是他遇见了多厉害的对手,一只未成气候的小猴子罢了。七天七夜是仙界举办的庆功宴。想来也是可笑,堂堂仙界竟然出不了一个能跟小猴子抗争的对手。要知道当年那位,何等大帝之姿!一剑在手,问世界之内:谁能一战?当时有哪个敢出声?就算是现在,哪个天魔敢夺舍他的直系一脉?
我当然也去了,宴会之乐,乐无穷。美酒佳肴,仙乐相和,有仙子于虹中飞落,起舞。想想真是可笑,当初那个齐天大圣现在正压在那山下动弹不得呢。究其原因,不过是上位者不喜有人敢于反对甚至能与之抗争罢了。而小猴子就是那个能与之相抗的天生奇物,入道不过千载,能与敌者可细数之。降妖伏魔,安一方乐土,做的比天庭还好。怎得,莫不是这小猴子妄想裂土封王?
“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所谓天仙,这点上面倒是将初代仙帝的气魄学的有模有样呵。
“报,那齐天...那孙悟空于山下不断咆哮挣扎,大山碎石滚滚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啊!”殿外,一名金甲天兵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看样子,怕是给猴子吓怕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殿内歌舞骤然一顿,气氛冰冷到恍若有一个化外天魔即将杀来一般。
“无妨!请仙帝派人持我法旨前去,贴于山上即可!”他微笑道,当即凭空书了一道法旨。
“何须劳烦仙界之人!我等前去即可。”这时,阿难与迦叶二人相视一眼,笑道。
“哦?也好,那就劳烦两位了!”仙帝一捻胡须,大笑道“宴会继续!”
仙乐再起,可气氛明显还是有点凝重,直到阿难、迦叶二人回来报了那个喜讯:法旨贴上之后,山石凝结如一体,猴子再无法晃动丝毫!
宴会上,嫦娥仙子或者说是不知第几代嫦娥现身了。嫦娥,守着月宫的一个仙职,非召不可外出,外人非召不可进入。故而,很少有人知道那轮圆月之后究竟藏着些什么。
一袭白色广袖长裙如借月色织成,齐腰墨发如瀑,随意用簪子束着。轻薄的面纱将那张惊世容颜遮住,却又更添几分神意。
如痴似醉,如梦似幻,在座仙宾无不为之倾倒。
其中,就有那么一个身披战甲,英姿无匹的元帅——天蓬。
......
“天蓬元帅,仙帝历第七百八十三纪五万零三百一十六年成仙,为仙至今约一万年。仙绩如下:仙妖之战中于西北战区战功第一,斩杀妖皇一位,妖王七位,其余妖物难记其数,升至如今仙职;管理天河至今,出现天河生灵暴乱三次,暴乱次数之少可入历任前三;领命下世,对战叛道目凌子,杀之;领命下世....上代仙帝曾言:‘可用,非降欲念不可大用。’。”
“天蓬,你可有话说?”仙帝半躺于龙椅,头枕在一名仙女大腿上。
“小仙无话可说!”大殿之内,天蓬元帅被捆仙绳绑着跪倒在地。
“那此次调戏嫦娥之事?......”仙帝半眯着眼睛望向那个脸庞棱角分明的中年汉子。
“小仙亦无话可说。”天蓬元帅抬头直视那个世界主宰。
“那你说说,欲念是何物?”
“所谓欲念,即指欲是一种念。而欲,谷欠,求之也。万物有灵者皆生来有欲,生存、权力、财物、美色、修为...因欲不可禁,故而生魔;因欲可控,故可降魔......”天蓬元帅目光毫不躲闪,与仙帝愈发阴狠的晦暗眼神相碰撞。
“一派胡言,若真是如此,先帝怎会给你‘可用,非降欲念不可大用。’的评语!”仙帝怒道“作为一个神仙你无法除去欲念,如何与大道同行?!如何去证己身大道?!”
“欲求大道,难道不是欲?”天蓬元帅回答道“小仙修行至今,贪财物,灵晶获取无数,消耗无数,不然何得这一身修为?!贪权力,因小仙深知权重欺民轻,唯有掌握权力方能更好的维护己身。至于美色,小仙自认是好色之人,认同秀色可餐一说。可动情女子,不过一人,而且此人消失近万载,再见时已是嫦娥。”
“哦?你是说你与嫦娥是旧识?”仙帝眼中露出一抹讥笑,抬手便让人传唤来本代嫦娥。
不一会儿,那个令所有人神魂颠倒的嫦娥就来了。
“小仙参见陛下!”嫦娥施了一个万福礼,并未像其他神仙一样行跪拜礼。
“爱卿平身。”仙帝在嫦娥到来的一瞬便坐直了身子,虽然手还是放在那名仙女腿上“爱卿于月宫任职,甚是辛苦,故而此次借着灭妖之名特许爱卿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唉。这天蓬竟敢调戏仙子。”
“想必天蓬元帅也是饮酒饮多了,毕竟仙后亲酿的醉仙液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小仙并无记恨之意。”嫦娥低头的瞬间,目光毫不察觉的瞥了一眼那名被束缚的元帅。“若是无其他事情,小仙便告退了。毕竟嫦娥是不可以轻易离开月宫的。”
“看看人家嫦娥!天蓬啊,念在嫦娥为你开脱的份上,便饶你一次。不过罚你禁足天河千年...”仙帝笑眯眯的说道“至于嫦娥,你就先回月宫去吧。”
“小仙告退...”
“小玉!你真的的不记得你烛离哥了吗?!”就在嫦娥转身的时候,天蓬终于开口了。而嫦娥的身子不经意的一顿,在瞬间的停顿后转向了已经起身的天蓬。
“天蓬元帅想是醉酒认错人了,小仙并不是元帅口中的小玉。”嫦娥说完便直接飞离了殿中。
“烛离你真是胆大啊,谁准你起来的!你可还有半点将我这个仙帝放在眼中!”而高坐于龙椅上的玉帝则是眼神愈发阴狠,仿佛被触及了逆鳞一般。愤怒的起身,仙帝到底是仙帝,一身修为惊人,庞大的天龙气势压迫着殿内众人。
不过,倒也没人认为仙帝此番是小题大作。先是在宴会上天蓬调戏嫦娥,让仙帝在佛界等人面前丢脸。而现在,嫦娥不顾禁令飞离殿内,天蓬待罪之身竟然擅自起身。这将仙帝颜面置于何处?
而本名烛离的天蓬元帅此刻全然不顾仙帝的质问,只是呆呆地望向殿外那个女子消失的地方。可笑了,明明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躲闪。说明她根本不是忘记了自己,为何会这样呢?烛离将身上的捆仙绳震开,身躯转瞬消散,竟是要去问个究竟!
“给我拿下他,削去仙籍!剔除仙根!将之打下凡世受苦五百年!”仙帝怒道。
......
而此时,瑶池方向。仙后躺在凤榻之上歇息,在她面前是那个散发着五彩琉璃光的琉璃盏。那个琉璃盏在半空轻轻的转动着,五种温和的光芒随机显现一种照亮这片地方。
这时,突然有一个仙女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只见那个仙女掀开纱帐,在仙后耳边说了什么东西。然后仙后就暴怒了,愤而又悲伤的嘶吼着。
“嫦娥,又是你!又是你!...”仙后愤怒的时候就喜欢摔东西。而现在看见那床以彩霞为絮,月光为丝制成的被子,不由更加愤怒。抓起被子就往床下甩去,从掀起的纱帐空隙间,仙后的样子总算看的清了。中年女人样貌,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就是普普通通。
“发生何事了?!”瑶池外守候的卷帘天将听见里面仙后的怒骂声,赶忙冲了进来。
“滚!”仙后怒骂道。
看见摔了一地的各种东西,卷帘天将瞬间知道仙后又不开心了。当即跪倒在地,不敢离开更不敢乱动。而早先进来那个仙女早就跪倒在凤榻边上,半边的身子已经被酒水打湿。不是躲不掉,而是不敢躲。她曾亲眼见过一名新来的仙女就因躲闪了一枚要打在脸上的仙果,而被仙后扇肿了半边脸之后更是将之投入炎池中活活烧死。故而虽然服侍仙后很久了,她仍不敢在此刻违逆仙后半分。
“啊!啊!啊!”仙后还在持续的怒吼,发觉边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摔了。可却一眼瞥见了漂浮着的琉璃盏。随手将之吸至手中“我当年,也是像这琉璃盏一样多彩耀眼的啊!”
仙后将那个琉璃盏用力摔了出去,正正好好砸在了跪倒在地的卷帘天将的额头上。然后掉在了那柄月牙铲上,哗啦一声碎了无数。
听闻此声,暴怒的仙后停了下来。转而看向那个跪倒在地的卷帘天将,眼神中愈发充斥着恨意...
而另一边,追向嫦娥的烛离也已经被抓捕。他束手就擒的,等后面的天兵天将赶来的时候,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中万念俱灰。只因她说了一句“他能给的你给不了!”
还有谁能值得说这句话呢?可不就是那个高坐龙椅上的仙帝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烛离站在那里沉默许久,突然大笑起来,最后又化作一声嘶吼!
“降欲不可大用?哈哈,欲之大大于天也,不可达而成伤。先帝你已经看见这一切了吗?!故而不是降欲,是降(jiang)欲啊!...”
烛离在去往地府的路上,是一个老熟人送了最后一段的!那个老熟人就是先前跪倒在地的卷帘天将。本来瑶池的气氛一度沉默,那个跪倒在地的将军被罚自扇耳光三万遍。可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那道圣旨突然来了:卷帘天将亲理烛离一事,将其削仙籍、剔仙根,打入凡世受苦五百年!
“仙界非仙界,群魔乱舞耳!”这是烛离在卷帘天将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