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素醒来，看见黄执越的脸，揉了揉发胀的眼睛，迷糊糊地问道：“阿越，现在几点了？”
“八点了。”黄执越低头看表，疲惫的声音里还透着些暖意。
她昨晚睡了三个小时，睡得一直不安稳，不看着点，指不定会滚到哪里去，所以他一晚上没睡，好在时不时通宵，也没什么多大的反应。
秦素素哦了一声，扭过头，看到秦禹温文尔雅的容颜，睡意瞬间醒了一大半。
她终是记起来，昨天她在墓前哭着睡过去了。
在陵园里睡觉，她也是第一人。
对黄执越，太熟了，所以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她坐起来，又和秦禹说了几句话，拍拍屁股走人。
还好陵园里没什么人来祭拜，不然就她这行为，估计能上一次热搜了，而且标题铁定惊悚。
天光大亮，黄执越才看清秦素素的眼睛有些肿，脸上也有明显的红印子。
“疼么？”黄执越伸手摸摸秦素素的脸，顺手将她凌乱的头发拢到耳后，低垂的眉眼里写满了心疼。
秦素素揉了揉眼睛，含糊道：“也就那样，睡一觉好多了。”
她顿了顿，又笑：“谢了。”
黄执越突然伸手抱住她，力气大到秦素素也挣不开，胸膛的暖意过到她身上，汨汨涌入心尖，秦素素吸了吸鼻子，伸手搂住他。
“以后我当你哥哥。”
“啊？”
“咱爸都已经答应了！”
“骗谁呢？”
“真的，不信你问。”
“我要真的问到答案了那就是见鬼了。”
“难道不是见鬼么？”
“我说你非得在陵园里说这些？”
“那你承认了？”
“再说吧。”
秦素素起身，黄执越跟在她身边，若无其事地离开了陵园。
依旧是秦素素骑车，她喜欢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仿佛把所有的烦恼都抛了出去，很舒服。
没有直接回学校，秦素素骑着车去了老街。
老街离原来的初中很近，附近有很多店子，装修也就那样，和这条街一样相当粗糙，狭窄的两车道，路上坑坑洼洼，并不平整，有车开过来，扬尘拔起几丈高，道旁树上都蒙了一层灰，手一摸，还看不到原色。
可即便是这样恶劣的条件，这条街上依旧人来人往。
原因无他，好几个店子都是百年传承的老手艺，虽说配方古老，但味道却相当老练，喜欢吃的，基本上一次就跟上瘾似的，时不时就要来搓上一顿。
秦素素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家早点铺，店主是个五十岁的老美女，麻辣爽利，虽然嘴上有些不饶人，但对她还是很温柔的。
花了点时间，老美女才认出了秦素素，手上忙活不停，一杯绿豆粥，一个芝麻球、一个烧麦便装好了，打包带走。
黄执越的就是豆浆油条，加倍。
老美女一边找钱，一边打趣他们两：“你小子倒是混得人模狗样了。”
黄执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这是夸人么？
秦素素也不能幸免。
“丫头啊，你怎么越来越胖了？虽然生活质量好了，但还是要注重身材。”
老美女有足够的资本说这话，因为她的身材仍是老街一傲。
拎着早点，秦素素去初中的学校逛了一圈，还找得到自己的教室，门上锁了，但是窗户没被锁上，秦素素爬进去找到了自己的桌子。
桌角上有人用小刀刻了个素字，回想当时的情形，秦素素忍不住笑出了声，做这件事的人，可是怀着满腔怨气。
缅怀途中，遇到了学校的保安。
秦素素拔腿就跑，翻窗户的时候动作很是利索。
又去其他地方转了一圈，人工湖还没有多大的变化，就是装了几张石凳和石桌子，周遭的草地上有些碎纸屑，肯定不会是学习圣地。
秦素素在西北角上的一棵树下站定，忍不住伸手摸摸树干，干燥的树皮似乎带了电，秦素素抽回手，没再去看。
“阿越，你回去吧。”秦素素走出校园，心情谈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就是表情有些古怪。
黄执越自然是不肯的，可秦素素定定看他，良久，黄执越终是败下阵来，临走时还把充电宝给了她。
秦素素漫无目的地晃着，忽的猛然回头，瞪着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黄执越。
“阿越，你回去，我不会做傻事，你知道的，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秦素素的声音有点儿凉，却没有多大的情绪，黄执越心口一滞，终于骑上重机车走了。
秦素素七拐八拐找到一家火锅店，并不是藏在巷子里，只是老街结构四通八达，第一次来的人都得转晕，可也不会走丢，总能走到主路上。
店子很不起眼，朴实无华的墙，墙皮都掉了，露出青砖的墙体，木质结构的屋檐，木梁上吊着两个发白的红灯笼，用楷书一笔一划地写着刘记两个字。
秦素素盯着那两字发了会呆才走进去。
现在还不到中午，店子里没什么人，就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叔在柜台上忙活，几个伙计找了个桌子各干各的。
“刘叔，我又来吃火锅了。”
刘叔当年也是老街最招风的人物，漂亮的一大小伙子，子承父业运营这家火锅店，名声在外，不少人慕名而来，秦素素在这吃了几年的火锅，即便回了江家，还变丑了，只要心情不好了就会过来。
“哟，素素啊。”刘叔抬起头，眼睛一眯，笑意便淌了出来，熟稔道：“红汤锅、重辣，腐竹、金针菇、藕片、生菜、蘑菇、肥牛和西红柿，外加一份卤鸡爪、卤牛肉，我报的对不对？”
“刘叔，你记性可真好。”
“你哪次不是吃这些？墨小子呢？好久没见他和你一起来了，不是分手了吧？”
秦素素眸光微暗，嘴角却挑起细碎的笑，“他呀，生我的气跑远了。”
“是吗？等他气消了，自然就回来了，他要回来了带着来，看我不打他一顿，多大的人了，还玩离家出走！”刘叔一边说着玩笑话，给她上蘸水碟，香油加蒜泥，去火又正宗。
“嗯。”
是吗？
是吧......
秦素素出神地望着骨碟，眼底涌出大片的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