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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戒严

皇宫正对着朱雀大街的承天门明显加强了戒备。

黎佑兵与王庆二人结伙从承天门出宫,即便是拿出了诏令依旧被盘查的严苛至极,里里外外都被查了个遍。

黎佑兵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一张刀疤脸上沉着不语,冷冷的盯着上前搜身的军士们,反倒是王庆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破口大骂着执行严格检查的龙翔军。

若是以往时分,对在宫中占据崇高地位的太医署圣手王庆太医,这些士兵是怎么都不敢有非分之想的。作为皇帝身前最信任的医学圣手,宫内上至皇上,下至宠妃太监,谁还能每个头疼脑热的疑难杂症,不都得这位老太医来药到病除。

并不是说其他太医医术不高,只是到了太医这水准嘛,谁还能没点格调。太医这行当,大多是一代传一代,师傅走了徒弟来,世世代代在这宫中为皇帝治病养生。对他们来说,这一门心思也就挂在皇帝身上了,怎么讨得皇帝欢心才是最大的事。至于学医济世的医心早就忘的个一干二净。

唯独这王庆不一样。本身就不是在宫中长大的王庆在那位亦父亦师的道人身上学到了很多。不光是医术修为极高,更是与那道人的性格一般无差。随意潇洒,与世无争。也有赖于徐知诰对其的信任有加,王庆在宫中一直是具有超然地位的人,否则李景迁的生母也不会将儿子托付给他。

这当然也养成了王庆身居高位的脾气。在平时这些甚至可以称呼为蝼蚁一般的龙翔军士兵竟然敢搜他的身,对本就爱干净的王庆来说是难以忍受的。同样想着去试探一下这戒备的严苛程度,王庆当然要倚老卖老的闹上一场。

“老夫在这宫中数十年,便是见皇上也可不跪不拜,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来搜我的身。叫你们统领过来,你们给我滚开。”王庆在被朝云军拦住例行检查时破口骂道,半生气半试探到,对在非常时期他想试试看守卫军的底线是什么,也好谋划着带宫外人进来。

龙翔军大部都对这位德高望重的太医有些了解,然而军令所至,他们也只能奉命行事。

听到王庆的大骂,军士们只能住手,双方就这么僵持在这里,谁都不相让。很快指挥使在龙翔军的簇拥下赶来了。

很远就能听到指挥使不满的声音。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出了岔子还不是要他这个指挥使来承担。他倒要看看是哪个这么不长眼。

指挥使姓付,单名一个祎字,出身江南官宦世家,父亲本是前朝督察使,可惜死守杨吴天下造成付家很快便衰落下去。付祎拜当朝堂禄大夫杨秀白为干爹,才借着杨秀白重新站上朝廷。在干爹的授意下掌握住龙翔军,也算是一番功成名就。

付祎气急败坏的赶到宫门处,他本是个大胖子,浑身战甲都是定制的,只为了遮住那身大肚子。一路赶来出的一身汗,接过左右的毛巾擦着汗,一双细长的眸子阴沉的望着两人。

王庆看到付祎来了便将枪头对准了付祎,正准备上前理论理论,谁知付祎大手一挥就让左右让开宫门,方两人出宫。

黎佑兵拉起意犹未尽的王庆,一甩马鞭扬长而去。路过付祎时后者突然说道:“黎将军,我敬王爷是条好汉子,虽然我付祎没经历过大战,但也明白这些军伍的好儿郎们。这是我放你们出宫,但再想进来可就没这么简单了,最多半晌,这些宫门守卫就不需要我们来了,供奉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们好自为之。”

黎佑兵回头看来一眼付祎,后者笑着冲自己拜了一拜。南唐朝终究是还有人没忘记王爷的。

两人一路策马狂奔向秦淮河畔的楚王府,一路上默然无语。黎佑兵在想着这宫门戒守的情况,出去尚且如此困难,戒严程度如此之深,要想再带个人进来,只怕是难如登天。黎佑兵心中暗暗叫苦,这可如何是好。

一路驾马,片刻间便回到了楚王府外。府外依旧是朝云军守卫团团围着楚王府。

楚王府外秦淮河边路上很是清冷,远没有以前的那种人山人海的局面。毕竟是江宁城内最著名的销金窟,碎花楼、醉杏园、满春院,各个都是江南一等一的青楼勾栏,大把大把的恩客前来探险。而如今被王朝禁军围住在楚王府外,禁军恨不得将整条秦淮河都封锁起来。这青楼勾栏的生意也少了很多,普通人自不必说,天生对官就有敬畏,便是官僚子弟前去寻欢作乐也会避开这秦淮河,转而去到运河那边,虽说质量低了不少,但胜在价钱便宜,凑合着也能过眼。

看到突然安静下来的秦淮河两岸,黎佑兵又是一声暗叹。两人很快就赶到了王府门外,朝云军慢慢上前围困住二人。虽说大部分军士也是认得二人但没有杨克用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放着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入府。

王庆脾气刚又要发作,就被黎佑兵拉住:“王太医别急,这朝云军也是公务。我二人便等着杨克用就是。”说罢拉着王庆缓缓下马,扶着老者站稳,牵着马系好绳,便老神在在的站在路口侯着。

很快朝云军的骚动便引来了杨克用。那身着金甲,走路垫脚嘚瑟的杨克用在人群中极为显眼。军队中很快让开道路,远远的就听到杨克用标志的大嗓门:“呦,黎将军回府了。怎么,宫中事办好了,这就回来了。呦……还有客人啊,这旁边的又是谁啊。”边说着,边对着旁边的亲兵使着眼色。堵门口的朝云军很快便让开了身位,只余下黎佑兵二人站在门前。

黎佑兵不说话,只抬头看着杨克用在那显摆,自己一言不发的走上前去敲门。没有回音的杨克用看到黎佑兵这副作态也是不恼,转头碰了碰站在树下的王庆。“这位老先生,不知来这楚王府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办?老弟奉劝你一句,这楚王府最近风水不好,撞了霉运了,这接连走了好几次水了,这才叫到我们这禁军出来守着看看是何人在作祟。”

见到王庆一脸惊讶的模样,杨克用有继续说道,脸上很得意:“所以啊老先生,这些日子就不要来这楚王府了,事没办成惹得一身骚,对你也不好啊。依我看啊,咱们还是先出去吧。这样,本将亲自做东,请老先生在这秦淮河两岸玩的尽兴,银子我出有的是。”

“杨克用,别在那放屁,这是宫里的王太医,前来王府拿药的,你就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吧,谁还看不破似的。”黎佑兵是在忍不住了,赶紧拉过王庆太医,直接拍门。很快府门便打开了,两人看都没看杨克用一眼直接进了府中。留下一个大眼瞪小眼的杨克用。好家伙,说了这么多还算是什么都没捞着是吧。

杨克用搓了搓脸,恩,有点干,这天气变化真大。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眨巴眨巴眼睛,发现周围的亲兵竟然一个个别过头去脸上憋的很辛苦。杨克用摇了摇头:“想笑就笑出来,老子那是那么小气的人。”吩咐着手下差不多守着,自己带着憋红了脸的亲兵们大步走出了秦淮河。

他大概也清楚,这围守楚王府本就没什么用。不说自己父亲极为看重李景迁,在自己收到调令前来楚王府值守的时候就警告过自己,那个老父亲啊,对中原的向往真是难以言喻。就单是自己对那位楚王也算是存着一份敬重,都是掌兵的,这小小的朝云军自己都指挥的一塌糊涂,更别说两国大战的数十万大军了。所以对那位有着真才实学的李景迁,杨克用内心深处是存着一分属于军人的崇敬的。

如今这金丹案与刺杀案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清楚,跟白衣楚王那是一丝丝关系都没有。单靠着封锁住这王府又有何用。杨克用心中狠狠的鄙视了一下当朝太子,那位即将称帝的李璟,就是拉不下这个面子,总想着将李景迁踩在脚下,都是兄弟何必做的这么绝。不过自古天家无亲的道理杨克用还是懂得,你不杀我下次就是我杀你了。

边走着边压着乱想法,杨克用突然间又想起站在一旁那位不说话的老者。既然黎佑兵敢光明正大带老者进去,只怕这老者也不是什么善茬。不过,这些与我何干。招呼着身边的亲兵们,笑着带着亲兵踏进酒肆,杨克用默的又想到这楚王精通桂花酿,可惜自己无福消受,真是让人嘴馋啊。

想着想着,一行人赶紧在酒肆中招呼起来,气氛一下就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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