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前一天初三全年级轮流拍毕业照。
然珊早在几星期前就通过王鑫告知了王芳拍照的时间。
但是直到初三2班所有同学都各就各位的站在了校门口高低错落的椅子上,直到摄影师指挥着按下了快门键,王芳依旧没有按照约定出现。然珊的心里难免有些沮丧和担心。
毕业照拍完没多久。
王鑫就找到了然珊。
“你怎么来了?你姐姐呢?“然珊问眼前的小伙子。
“我不就是为这事来的嘛。我姐明天就要做手术了,她让我和你说一声,不用替她担心,让你明后两天好好考试。“王鑫说。
“嗯。。。那她是不是要继续读初三啊。“然珊问。
“不了,这次手术结束。我爸爸给她安排了一份办公室的工作,她就去上班了。“
“上班?”然珊想了想,“这样也好。”
“然珊姐,我姐说了,她比别人多读了四年初三,认识一个负心汉和一个笨蛋,已经太够了。估计再读十年也不会遇到下一个你,不想再继续了。以前她总觉得重复是留住时间最好的方式,是你让她知道只有不停的往前走,才能让时光旧到刻骨铭心。她还说她说的话从来不会失信,你明天一定要好好加油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哦。”王鑫说着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嗯嗯。你和她说让她放心治病,这次我肯定全力以赴,不会让她失望的。等我考完了,就去A市看她。”
“好,一言为定。那我先回去了。”王鑫说完冲然珊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然珊看着王鑫离开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们的约定?王芳要如何实现呢。
来不及多想,第二天在众人的兵荒马乱中到来。
6月22号。中考第一天。
然珊到教室的时候,班级里面只有寥寥几人。
一切都和往常无异,大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书。
原来,想像了三年的考试,只是安静的发生在2010年6月的某两天,安静而寻常。
木风刚进教室就直径走到了然珊座位前的垃圾桶,他站了三秒,将手里紧握的东西放在了然珊的桌角,这才若无其事的扔了个垃圾离开了。
这个过程然珊始终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等他走远了,才拿起站在桌角的千纸鹤细细端详。粗糙的手工,红色的外壳到处漏着白色的逢。当初自己教了他半天,还是没有记住怎么折好一只千纸鹤。
里面好像还有字。然珊小心的将它打开,白色的内页干净的写着一行字,“晚上操场等我。考试加油!”旁边画满了蹩脚的四角星星。女孩看着丑丑的字体忍不住笑了,小心的将它叠了回去,放回了桌角。
木风回到位置的过程一直偷瞄着然珊的动静,一不小心撞在了自己的椅子,痛的捂着膝盖一阵蹦跶。
他愤恨的打开桌板,刚想把书包扔进去,就看见桌子里安静的躺着一块巧克力,附着一张白色的纸条,上面清爽的写着四个字:考试加油!旁边画满了可爱乖巧的星星。
男生忽然忘记了疼痛,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除了默契,原来女生都是这么口是心非的啊。正当木风沉浸在自己浪漫的遐想中,旁边传来了莎莎喜出望外的声音。
“然珊,你给我的吗?”莎莎举着手中的巧克力隔空向然珊喊着话,“谢谢啊。”
孟里也从课桌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开心的放到嘴里。
木风目睹了一切,满心的欢喜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不屑的将巧克力扔回课桌里,没一会,又翻出来小心的放到了自己的校服口袋中。
其实如果你不给这场考试加注些什么特殊的含义,它真的和平常的模拟测试一般无二。但是,往往你赋予了它太多神秘的定义,也无形成了一条走向人生不同方向的分水岭。
第一天考完试,天就应景的下起了暴雨。
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教室
木风看着然珊整洁的课桌,她早就没了人影,心想,这么大的雨,怕是已经回家了。想着,也就直径走向了自行车库。
车库里,还有个壮壮的身影在忙活着。
“孟里?还没回家呢?去不去网吧玩一会”木风一边向孟里打招呼一边开锁。
“别闹!明天还有一天考试呢。”孟里不理会木风,取了车两人一前一后骑出校门。
“今天怎么没等然珊?”孟里打探到。
“早就跑没影了。雨下这么大,估计她爸爸来接的了吧”木风大声的回复到,瓢泼大雨阻碍着两人的声讯,必须大声的喊才能让对方听清楚:“本来还约她在操场的。”
一阵尖锐的急刹,让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停了下来。
雨水斜着打湿了孟里的头发,他大声的质问道:“你没去?”
“对啊。。。”木风回头差异的看着孟里,如实的回答:“这么大雨,她又不傻,肯定不会去啊”
“她就是这么傻!”
孟里说完掉头一股脑钻进雨里,往学校的方向骑去。
木风愣在原地看着孟里的身影越来越小,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脑海里还反复回荡着孟里的话
“她就是这么傻!”
……
木风支撑伞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任凭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身上,冰冷的水浸湿了校服,就是这一刻,他自虐般的祈祷雨不要停,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这场雨一停,他或许就要失去那个心爱的女孩了。而这一刻,他们还淋着同一场雨。
他开始害怕。
尽管他愿意陪她一起淋雨,而这场名为青春的大雨却不愿再为他们而下。
初中的男孩很幼稚,他们幼稚了三年。
而他们却可以用一刻成熟,
这一刻可以很短
甚至
可能是一阵雨的时间。
孟里不顾门卫在后大呼小叫,冒着大雨飞车冲到了操场。
雨连成了线,像是一个屏障一样阻隔了孟里的视线,他猛烈的刹住车,朝着不同的方向呼喊然珊。
他太了解她了。
她一定在这。
“然珊!!!”
“然珊!!!”
孟里冲着模糊的前方用尽全力的喊着,雨太大,声音来不及传播,就被吞噬的一干二净。明明在一个场景,却被无数条紧密相连的雨水隔绝成好几个维度的空间。
他不敢移动,生怕一不小心,然珊就找不到自己了。
孟里有些筋疲力尽,喉咙有些微微的发痛,难道她真的不在这里?
孟里想起刚创业那会。
那个圣诞节,两人说好一起去看电影。孟里因为应酬多喝了点酒,睡过了头。等醒来的时候,电影已经结束了2个小时了。孟里匆匆赶到电影院,发现然珊在电影院的圣诞树下等得睡了过去。节日的灯光印在年轻女孩的脸上,她浑然不知外面的危险与寒冷,安静的睡在椅子上。那时候,孟里就知道,这个傻女孩,是自己值得用一辈子去珍惜的。
所以,她一定在。
孟里的眼睛被雨水冲的睁不开,他继续喊着然珊的名字。
忽然间,
孟里头上的雨水停了。
七色的彩虹伞阻隔了没有感情的雨。头顶上那小小的方正被五彩斑斓的颜色映的明媚起来。
孟里回头看见然珊撑着伞站在自己的身后。
女孩小小的身子缩在彩虹伞下,努力伸直手为自己撑着伞,倔强而认真。
孟里终于可以卸下提着的一口大气,他深情地正视着然珊的眼睛,缓缓的说出:
“终于等到你了”
孟里说完,光明正大的留下了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是甜是咸。他第一次这么直接在然珊面前的表达自己的感情,他要感谢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他三年来第一次做回了自己。
记忆里那个圣诞节,他安静的坐在熟睡的然珊旁边,等她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冲着旁边满脸歉意的自己笑着说了句:“终于等到你了!”
终于等到你了!
还好我没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