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动
“老大人，听说梅姑娘曾经定过四次亲，是真的吗？”要想改变佟喜梅悲观的宿命思想，必须弄清楚困扰佟喜梅的四次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可以就此找出解开佟喜梅心结的钥匙，于是曲行云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问。
没想到曲行云已经知晓女儿的事情，佟承瑛不由老脸一红。“既然曲公子已然有所耳闻，那老夫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梅儿的确定过四次亲，第一次是指腹为婚，对像是她的表哥朱德雍，是我嫡亲的侄儿，十年前侄儿随我姐姐姐夫到扬州探亲，不想路上遇一伙山贼打劫，姐姐姐夫不幸被山贼杀害，侄儿也就此下落不明了。”说到这里佟承瑛难忍悲痛地唏嘘起来。
“这么多年来老大人都没有打听到有关朱公子的消息吗？”听完佟承瑛的回忆，曲行云忍不住为佟喜梅一掬同情之泪。
“怎么没有？不过一切都太迟了。”佟承瑛的眼里有着一丝惋惜之色。
“难道老大人已经知道朱公子在哪儿了吗？”曲行云热切地问。
“唔！”佟承瑛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现在是安阳王的乘龙快婿，紫霞郡主的郡马爷了。”
“什么？他居然不守婚约，撇下梅儿不管了。”曲行云愤愤不平地骂了起来，听了佟承瑛的述说，他还在担心他的安危呢，原来他只是个贪图富贵的势利小人，他深深地为佟喜梅感到不值。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德雍那时只是个孩子，和梅儿又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更何况安阳王于他有救命之恩，他娶紫霞郡主也是在情在理的事。”佟承瑛通情达理地说，幸好安阳王爷救了朱德雍，自己郁闷多年的心事总算可以放下来了，而且对枉死九泉的姐姐姐夫也可以有一个交代了。
“那第二次的对像又是什么人家呢？”曲行云好奇地问。
“唉！”佟承瑛叹了口气，脸上是一片郁闷之色，显然他对第二家男方甚为满意，“第二个来提亲的是工部侍郎府的二公子，可惜他自和梅儿定亲之后就莫名其妙地得了一场怪病，至今还瘫软在床上起不来，真不知道我们佟家前世做了什么孽，今世居然遭此报应。”佟承瑛一边摇头一边抱怨老天爷的不公，好好的一门亲事就这样搁浅了。
“得了怪病？”身为医生对各类疑难杂症有着本能的研究欲望，曲行云顿时起了好奇之心，“老大人能否说说这位公子起病前后的情况？”
“二公子这病来势极为凶猛，先是四肢动弹不得，接着连喘气都困难了，原以为他撑不了几天，没想到半死不活地拖了半个多月以后他的气息居然开始顺畅起来了，手也渐渐能动了，只是下肢依然不能动弹，病情迁延加上心情郁闷，二公子日渐消瘦，就是想下床走动也没有力气了。”佟承瑛巨细靡遗地把工部侍郎二公子的病情说了一遍，接着若有所思地问，“曲公子行医多年，你可曾遇到过此类病人？”
“没有。”曲行云摇摇头，“但是从老大人所说的症状来看，这位公子得的应该是格林－巴利综合症。”见佟承瑛满脸不解之色，曲行云耐心地解释道，“简单地说来，这是一种急性的神经根炎症。”
“神经？”佟承瑛更加迷糊了，不过眼下他关心的不是什么工部侍郎二公子的神经，而是女儿的婚姻大事，“二公子得病其实与我们佟家无干，但是因为是在和梅儿定亲之后发的病，所以就苦了梅儿，莫名其妙地就背下了这个黑锅。”
“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怎么能把责任推给别人呢？”曲行云愤慨地说。
“本来没有李公子暴毙的事，别人也不会说三道四，可是……唉！”佟承瑛说了一半有些说不下去，怪只怪侍郎府的风水不好，不然女儿怎么老是摊上这种倒霉事儿呢？
“李公子是第三个来提亲的？”曲行云问。
“唔！他是城南富甲一方的李员外家的独生子，和梅儿有过一面之缘，本来两家人对这桩婚事均甚为满意，不想媒婆的脚还没跨出他家门槛，李公子就突然倒地暴毙而亡，这件事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李家的人找来算命师掐指一算，说是梅儿的八字太硬才导致李公子遭逢不测，害得我家梅儿都不敢单独出门了，生怕被外面的人指指点点。”佟承瑛想起这件事就生气，也不知李员外是从哪儿找来的算命师，一派胡言不说，还危言耸听，闹得整个京城满城风雨，再也没人敢踏进礼部侍郎府了。
“暴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曲行云越听越惊奇，这也太巧了吧？什么事都让梅姑娘给遇上了，真不是普通的倒霉了。
“说起这李公子，对梅儿倒是一片痴心，之前曾多次央人前来求亲，但是老夫碍于工部侍郎府的缘故一直没有答应，后来老夫见他心地不错，人又长得一表人才，这才答应了这门亲事，可是当媒婆把喜讯告诉他后他顿时喜出望外，谁想他大笑三声之后就倒地不起、一命呜呼了。”佟承瑛说到这里忍不住唉声叹气了一番。
曲行云心想这位李公子不是心脏有病就是脑子有病，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既然是死无对证的事，自己也就无能为力了。
“没想到梅姑娘的姻缘路走得这般坎坷，不知道这第四个前来求亲的男子是谁？”敢向八字不好的女子求亲，这男子倒也有些勇气！
“因为李公子的事，京城的名门望族都不敢到佟家提亲了，老夫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答应了绸缎庄小开的求亲，原以为这下可以风风光光地把女儿嫁出去了，没想到一个月后那小老板却得了失心疯，生意也一落千丈，婚事自然就跟着泡汤了，至此之后梅儿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红颜祸水’，再也没有人敢上佟家来提亲了。”佟承瑛不由捋须长叹，“本来以为曲公子和梅儿是天作之合，不想小女无珠，不识公子英才，实在可惜。”佟承瑛越看曲行云越顺眼，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老大人言重了，自古姻缘天定，强求不来的，梅姑娘秉性善良，温柔贤淑，是我没这个福气，我对梅姑娘丝毫没有责怪之意。”曲行云惶恐地说。
“如此甚好，这样吧，老夫膝下无子，公子呢只身在外，如果公子不嫌弃，老夫想收你为螟蛉之子，你看如何？”佟承瑛试探地问。
“我……只怕高攀不起。”曲行云谦虚地说，这老大人倒是精明，翁婿做不成，居然退而求其次，认自己做干儿子了，不过他这个干爹看起来比自己的亲生父亲要开明多了。
“这是什么话？什么高攀不高攀的，英雄莫论出处，老夫有信心，你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佟承瑛赞许地看着曲行云说，这个义子他可是十二分的喜欢呢！
“如此义父在上，受行云一拜！”曲行云当下站起身来，重重地给佟承瑛磕了三个响头。
“行云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佟承瑛连忙起身相扶。
“义父，孩儿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该不该说？”为了能解开困扰佟喜梅的心结，曲行云只好做长远打算。
“你我已是父子，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说吧。”佟承瑛慈爱地说。
“孩儿此生志在医道，所以想开个药庐，一方面可以钻研医术、炼制丹药，一方面可以治病救人，为祖上积德，不知道义父同不同意？”曲行云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在佟府碌碌无为地混日子，况且他和佟喜梅经过这一次不愉快的事情后也需要彼此冷静一下，想想接下来该如何以平和的心态面对彼此，若自己还留在佟府，难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彼此遇见总是有点尴尬，倒不如在外面开一个药庐，既可发挥自己所长，又可给彼此一个缓和的空间，如果顺利的话还可以寻机治好那两个幸存的求亲者，到时候佟喜梅的心结自然就解开了。
“好是好，不过以你的才华谋个一官半职本来绰绰有余，难道你不想入朝为官吗？”佟承瑛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惋惜之意，凭自己在朝中的人脉，让曲行云做个知事之类的小官根本不是问题，当然，若是曲行云自己争气，凭着科考夺取功名，那就真的给佟家增光添彩了。
“古语有云，伴君如伴虎，孩儿生性耿直，不善逢迎，实在不是什么当官的料，所以恐怕要让义父失望了。”曲行云一想到那些八股文，头就疼了，入朝为官？他连礼仪都不懂，只怕还没等他走到朝堂上，他的脑袋就莫名其妙地搬家了。
“也罢，人各有志，做不做官倒无所谓，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嘛，既然你想开药庐那就开吧。”佟承瑛觉得曲行云所言也有道理，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其中的酸甜苦辣又有谁知？
佟承瑛收曲行云为义子的消息立时在佟府上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佟夫人第一个激烈反对。明明是乘龙快婿，怎么一眨眼工夫就老母鸡变鸭了？难道女儿在月老祠求的那支上上签是假的吗？
“老爷，你让行云做义子，那梅儿的终身可怎么办呢？”趁着四下无人，佟夫人埋怨着自己的丈夫，他不该草率地破坏女儿的好姻缘。
“梅儿糊涂，难道你也跟着老糊涂啦？”佟承瑛话中有话，“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什么没办法的办法，分明是馊主意嘛。”佟夫人依旧怨气冲天，“好好的女婿突然变成了儿子，你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梅儿都拒绝人家了，我还能怎么办？虽然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也要看梅儿的意思，再说梅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把她逼急了，后果不堪设想呵。”佟承瑛就事论事地分析。
“那也不用急着认行云做义子嘛！”佟夫人惋惜地说。
“儿子和女婿不是一样的吗？”佟承瑛别有用意地说，“等到哪一天梅儿想通了，儿子不就成了女婿了吗？”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佟夫人这才明白丈夫的老谋深算，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一招，绝了！
一个月后，曲行云的回春药庐正式开张了，一向冷清的清波街因为药庐的开张顿时热闹起来。
鞭炮炸出团团喜气，锣鼓敲出阵阵喜乐，为了给曲行云捧场，佟喜菊早早地就来药庐忙活开了。
佟喜梅本不想来的，但是一想到从此和曲行云不能时常见面了，她的心就莫名其妙地郁闷起来，而且她对曲行云一手创建的药庐也很好奇，再加上妹妹的极力怂恿，所以她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
此时的回春药庐内一派繁忙景象，来的多半是些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其中不乏富家公子、王孙贵胄，一个个巴巴地望着佟氏姐妹的俏脸蛋直流口水，曲行云诊断了半天，结论只有一个：这些人不是来看病的，是来看美人的。
“嘿，看到了没有？那个红衣女子就是令京城男人望而却步的红颜祸水。”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噢，原来是她，可惜可惜！可惜了一张漂亮脸蛋。”扼腕叹息声顿时此起彼伏。
听到众人窃窃私语，曲行云忍不住关切地向佟喜梅投去一眼，只见她神色安然，似乎早已不把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倒是佟喜菊按捺不住地要为姐姐出口恶气。
“喂，你们这些人到底是吃饱了撑的还是鬼迷了心窍，没病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佟喜菊忍无可忍，不顾曲行云的劝阻，瞪圆了一双漂亮的杏眼开始骂人。
“哟！想不到佟四小姐这么泼辣，有趣，我喜欢！”一个镶着一口金牙的富家公子轻佻地接过佟喜菊的话，悠哉游哉地摇着折扇。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里是药庐，不是青楼，请你把嘴巴放干净点。”佟喜菊是个火爆性子，一点就燃。
“哟嗬？本公子爱来便来，管你是药庐还是青楼！”富家公子也火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指着鼻子骂他呢！
“这位公子，回春药庐只接待病人，恕不接待闲杂人等，公子还是请回吧。”曲行云岂能坐视不管，当下绷着俊脸站起身来。
“你算老几？敢这么跟本公子说话。”富家公子轻蔑地瞄了曲行云一眼，趾高气扬地问。
“我就是这间药庐的主人。”曲行云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就是这间药庐的主人？”富家公子怀疑地打量着曲行云，随即哈哈大笑，“你会看病吗？”
“虽不能起死回生，但治病救人绰绰有余。”曲行云最恼的就是别人不相信他的医术。
“好，那你就给本公子好好瞧一瞧，瞧准了本公子付你一百两白银，若是瞧不准，本公子就砸了你这回春药庐的招牌。”富家公子一屁股坐到曲行云的对面，伸出右手，故意刁难他。
“曲大哥，杀鸡用不着牛刀，这位公子的病我也会瞧，我看他得的不是一般的病，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得的应该是疯病。”佟喜菊的脾气也被这个富家公子无礼的举止给挑起来了。
众人闻言不由哄堂大笑。
“你……你……”富家公子没想到佟喜菊这么牙尖嘴利，一时气噎，说不出话来。
“既然这位公子执意说自己有病，那就是有病了。”曲行云若有所思地看了富家公子一眼，伸出手指轻轻按住他的脉搏，然后又让他张嘴，看了看他的舌头，“这位公子的确身染暗疾，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富家公子以为他是故弄玄虚，顿时又来劲了，刚才他吃了佟喜菊的哑巴亏，这会儿自然想扳回一城，当下昂起头，语带轻蔑地说，“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有什么话你就尽管明说。”
“公子得的乃是肾虚之症，肾阴不足，虚热内生，以致上扰心神，夜晚少眠，继而下扰精室，所以常有遗精之像，若长此下去，只怕将来不能生育了。”曲行云见他冥顽不化，索性将他的病情公诸于众。
众人一听立时一片哗然。
“你……你胡说！”富家公子面红耳赤地想要抵赖。
“张宝兄，难怪你家夫人三年没有生育，原来是你自己不争气呵。”旁边有人幸灾乐祸地说。
“张兄弟，你就承认了吧，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快向这位神医赔个不是，请他给你开个药方，把病治好才是正理。”人丛中有人好心地劝说道。
“是呵，这位仁兄说的不错，张兄弟，你就不要再固执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这个名叫张宝的富家公子脸上是青紫交错，羞愧难当。
“在下……愿出一百两白银，请神医替在下开一道药方。”为了传种接代，富家公子只好低头服输，恭恭敬敬地奉上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倒不用，我们回春药庐可是明码标价的商家，药费加上诊疗费，不多不少一共一两五钱。”曲行云没有去接他手上的银子，而是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药名，“特制河车大造丸一瓶，你去药房那儿取吧。”
见曲行云不但不追究自己刚才的无礼，还把到手的钱财还给了自己，张宝不由敬佩得五体投地。
“曲神医以德报怨，医德高尚，在下真是好生惭愧，请神医原谅在下适才的无礼。”张宝拿着药方，诚恳地向曲行云做了个揖。
“我是不会和病人计较的，你去拿药吧。”曲行云客气地回了个礼，然后向一旁看热闹的众人抱了抱拳，“各位，回春药庐第一天开张，承蒙各位捧场，在下感激不尽，不过药庐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各位如果没病的话就请各忙各的事去吧。”
“想不到曲大夫年纪轻轻的，医术如此高明，我们就给曲大夫这个面子，有病的看病，没病的就散了吧。”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汉子站出来为曲行云说话。
众人一听，频频点头，一转眼功夫，回春药庐便只剩下佟氏姐妹、曲行云和两个打杂的伙计了。
“曲大哥，你太神了，从今天起我要拜你为师，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女神医。”佟喜菊两眼满是崇拜的神色，她心里暗想，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过如此吧。
“得了，就你那急性子还想学做女神医，我看还是省省吧。”佟喜梅失笑地说，“不过曲大哥刚才一针见血点出了那人的病症，实在令人佩服！”
“嘿嘿，说实话，我刚才只是误打误撞，碰巧说对了而已。”曲行云不好意思地说。
“曲大哥，你就别谦虚了，爹爹的腰疼病不就是你给治好的嘛。”佟喜菊俏皮地冲他眨眨眼，说。
“好了，你就不要给我灌迷汤了，还不快帮我把这些医书整理好？”见佟喜梅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曲行云连忙支开这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
佟喜菊不是傻瓜，立时明白了义兄的用心，忙去整理书籍去了。
佟喜梅也想跟去，却被佟喜菊用手一拦。“大姐，那些书让我来整理就行了，你去帮曲大哥整理药柜吧。”佟喜菊聪明地把佟喜梅推回到曲行云的身边。
“梅儿，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曲行云看着一旁默默整理草药的佟喜梅，轻柔地问，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想她，他将自己的心思全放在了回春药庐，没想到几天不见，她竟消瘦了那么多！
“我很好呵，没什么不舒服。”佟喜梅强作欢颜，这几天晚上老做噩梦，让她夜不安枕，脸色自然就不好看了。
“你心里不舒服，我知道。”曲行云了然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想开一间药庐的，并不是因为你的拒绝才赌气这么做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子，所以别再自责了，好吗？”
“对不起，曲大哥。”为什么听了他的话她的心里会更难过呢？
“好了好了，别哭鼻子了，我最怕女孩子哭了。”曲行云一边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一边故作轻松地打趣。
“曲大哥！”原来他并没有因此怨怪自己，这让佟喜梅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抹干眼泪她破涕为笑，她对自己说，只要能成全他的幸福，就算她就此孤独一生也值了。
“这就对了，别再说对不起之类的话了，好像你欠了我多少似的，说实在的，要不是你在狮子林救了我，我怎么会有今天呢？”曲行云含情脉脉地望着眼前的容颜，温柔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