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薇芒正小心地操控着屏障,力求保护住在场的所有人。即使夏星鸣身上闪起了【共鸣】的青色光辉,她也没有在意。
直到夏星鸣抱着头发出一声轻呼。
顾薇芒转过头,正好看到夏星鸣的身体晃了两下,最终差点站立不稳。好在身旁的陆鸿煦一把扶住了他,他才没有摔倒。
“喂喂!你没事吧?”陆鸿煦叫道。
只见夏星鸣此刻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眉头紧锁,满脸冷汗,牙关咬得紧紧的,似乎在承受某种剧痛。
“这是怎么回事?”陆鸿煦慌乱地问道,“是电灵的攻击吗?”
“据我所知,电灵不具备这样的能力。”顾薇芒也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她不太肯定地回答道,“除非是通过【共鸣】获得了某种精神攻击的能力……”
“获得能力……对了!”陆鸿煦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星鸣的能力是只对自己生效的【头痛】,虽然他从来不主动施展,是不是电灵将他的能力诱发出来了?”
“【头痛】?”顾薇芒还是头一回听说夏星鸣的能力,“原来如此,是有这种可能……”
这个时候,夏星鸣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他正在经历一种奇特的体验。
在与电灵发生共鸣的那一刻,他的感官就全部被屏蔽了,只剩下了仿佛发生在灵魂上的共振和剧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剧痛达到了顶峰,然后瞬间又消失,好像扎在自己脑髓里的钢针被抽走了一般。他的灵魂微微一颤,然后终于松弛了下来。
取代痛的,是一种更奇特的感觉,这种感觉超脱于五感之外,他仿佛凭空多了一种感官。他感觉到有某种奇异的力量将自己与电灵联系起来,这股力量存在于时空之外,好像一条线,又更加抽象。
五感渐渐回复。夏星鸣缓缓睁开眼睛,他眼中的映出的世界比起过去丝毫未变,但他又分明察觉到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这不一样的地方,来自他多出来的异样感官。
“这难道是共鸣的感觉吗……”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可是,为什么又只有自己有这么大的反应?
“星鸣,你没事吧?”陆鸿煦用力地摇了他两下,“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夏星鸣回过神来,赶紧问道:“电灵呢?怎么样了?”
他定睛一看,电灵静止地悬停在空中,什么黑烟、纸花之类的异象统统消失了,电灵的本体缩得只有铅球大小,但发出的亮光更刺眼了,似乎变得更加密实了。而它发出的“嗡嗡”声也变得更加高亢。
看上去就好像蜷缩成一团了一样——夏星鸣不由得这么想到。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电灵突然就静止下来了。”顾薇芒说。
“我看就是这东西误学了星鸣的能力,所以痛得动不了了吧。”陆鸿煦撇撇嘴说道。
“要真是如此就好了。”顾薇芒说,“不过,它大概已经变得温顺一些了吧?”
“你确定?”
“呃……不是很确定。”
话音刚落,电灵身上再度发生了异变。
只见电灵猛然张大了一圈,发出的光芒由青变紫,一道道电弧从它的躯体内激发,划破空气发出震耳的噼啪声。它发出的声音也再度拔高,就好像尖锐的哨音,刺得人耳膜发疼。
“小心,它又发生变化了!”顾薇芒急忙抬手,展开了数道层层叠加的多重屏障护住自己和人群。
一道半米粗的闪电从电灵身上激发而出,朝夏星鸣的方向射来。电弧遇到屏障后僵持了片刻,就好像一座在半空中架起来的燃烧着的明亮小桥。
“哇!怎么突然又朝我们射过来了!”陆鸿煦被吓了一跳。
夏星鸣的头脑飞快地转了起来:难不成是因为与自己共鸣的关系,电灵被【头痛】能力震得不轻,所以条件反射性地朝自己开火?
第一层屏障坚持了没过多久就开始扭曲变形,最终消散。显然电灵在发现自己的电弧奈何不了屏障之后,选择使用【共鸣】干扰了顾薇芒的能力。
“不行!我快挡不住了!”顾薇芒咬牙叫道。
她的多重屏障全都泛起了波纹,就像被扰动的水面。
夏星鸣却是面色沉静,丝毫没有半点慌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他心里竟然没有思考怎么保护自己,而是还在琢磨自己感受到的同电灵之间发生的联系是怎么回事。
这股联系似乎不是简单的共鸣,其中混杂有其他的东西。对于这种异样的感觉,夏星鸣心中隐约生出了某种大胆的推断和猜测。
屏障很快就消散无踪。迅疾的闪电犹如天神掷出的标枪,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向夏星鸣等人袭去。
若将这一刻的画面定格,将可以看到这样一幅景象:电灵在半空肆意地绽放着电流和光芒,它在这一瞬间的明亮程度甚至盖过了阳光;一道略有弧度的闪电从电灵的身躯中激发,指向夏星鸣等人的方向;在闪光的照耀下,围观的众人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而直面雷电的三人,又各自露出了不同的神色,顾薇芒的眼神依旧坚毅,紧紧地咬住牙关,仍未放弃挡住这道攻击的努力;陆鸿煦则满脸冷汗,惊恐地瞪着眼;夏星鸣则面色沉静、从容不迫,似乎丝毫不惧袭来的雷柱。
在其他人眼中,这道闪电就像一个迅疾的死神,一旦被其击中,就会被无情地化为飞灰。可是在此时的夏星鸣眼中,这道闪电不但不可怕,反而有些……温顺?
不,甚至比这更夸张。在闪电靠近自己达到一定的距离之内后,夏星鸣甚至觉得这道闪电已经完全归于自己的操控之下,自己能够像指挥手臂一样如意地控制它。
夏星鸣心念一动,电弧就调转了方向,扭头朝空中飞去,在空气中形成一道向下凹陷的弯曲亮线,活像是战斗机俯冲拉升的轨迹。
果然如此!夏星鸣心中暗道,在电灵与自己发生共鸣后,不知为何,自己居然获得了电灵那操纵电弧的能力。
电弧在空中爬升了一段距离后,由于夏星鸣对它的控制力减弱,其中蕴含着的强大能量脱离了谬力的束缚而以遵循物理规律的方式朝着天空的方向被释放出来。
轰隆!
这一刻,整个正海市勉川区的人们都听到了一声惊雷,如果正好看向冬川大学的方向,还会看到清晰明亮的闪电脉络。不少人被吓了一跳,因为今天正海市天气晴朗,天空只有几片薄薄的浮云。这是货真价实的晴天霹雳。
假如有人将这一幕用高帧率摄影记录下来,再进行慢放,就能发现这还是极为罕见的向上劈的“逆向闪电”现象。
在释放完这道雷电后,电灵又缩小了一圈,仿佛耗尽了能量似的。
“怎么回事?”陆鸿煦的心理素质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在经过这场过山车般的刺激经历之后,他还是第一个开口的,“它这道雷拐弯往天上打了?”
“……我也不知道。”顾薇芒也有些茫然。
夏星鸣刚想开口解释,人群中又有人喊道:“理谬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