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里的灯被打开,维克提姆捂住眼睛对强光缓了好久才完全适应,威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没有多问,他觉得此时的维克提姆需要休息。
钟表里的指针一起指到十二,两个人终于都睡着了。
荣市的市长办公室里,灯光却一直亮到了黎明。从帝都连夜赶来的特殊军人令偌大的办公环境显得十分压抑,一名穿黑色军装的男人端坐在略显疲惫的市长对面,他自我介绍道:“市长先生,我是T部队二队指挥官,法斯提。”他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目光如炬,庄严的军装肩章上的字母“T”闪耀着破碎的光。
长年的军队生涯让他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直接干脆,毫不委婉,也毫无修饰,“我们怀疑你包庇恐怖分子……”
话音未落,年过半百的市长不屑地一笑,“恐怖分子?真不知道你们还能瞒多久?群众的眼睛可不瞎,帝国那帮元老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坐在法斯提旁边的年轻男子笑出声来,他也穿同样肃穆的黑色军装,此刻正翘着二郎腿,手轻轻敲击着造价不菲的红木桌子,漂亮的蓝色眼睛充满魅惑。
法斯提斜睨他一眼,微微蹙眉,正色道:“市长先生,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包括职务,财富,和荣誉,皆由帝国赐予,还望你能够正确表达对帝国的忠心。”
荣市长盯着他冷笑,“瑟舞大人让我转告你,她为你准备了一份惊喜。”说罢,他从抽屉里掏出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毫不迟疑地扣动了扳机。
维克提姆从噩梦中惊醒,他摸了摸脖子,很正常。已经七点了,威特一大早要去兼职,今天轮到他做早饭,再不起来就要耽误了。心有余悸地起床来到厨房,淘米时他感到眼睛疼,牙也痛,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钻来钻去,维克提姆看到手腕上鼓起来的一处青筋,有暗纹若隐若现,仿佛一些细小的虫子。惊慌之下他失手丢掉了盆子,水溅了一地。
维克提姆颤抖着又看了看手,什么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变得好奇怪……威特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习惯性地打开客厅里的电视,瞥见厨房里的一道全身布满暗纹的身影时吓得手一抖,遥控器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厨房的门被推开,威特看到出来的人是脸色有些苍白的维克提姆,他揉揉眼睛松了一口气,走过去问道:“你看起来好憔悴的样子,没事吧?”
维克提姆没有说话,越过他的肩膀吃惊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内容。“昨夜荣市音乐大厅受到恐怖分子袭击,目前警方已展开调查……”
威特愣了愣,“我去!真的有恐怖分子啊!那你昨天……”他担心这次恐怖活动会对维克提姆留下心理阴影,欲言又止。维克提姆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自言自语道:“恐怖分子?那样的恐怖分子……不,是梦,不是真的……”
“维克,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威特忍住没直接说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
“我昨天去了音乐大厅?”维克提姆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他自问自答,“没错,我去了。”
“维克,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威特劝道,“而且你说过今天要去看望妹妹的。”
维克提姆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威特,我没事,你还要去兼职呢,不用管我了。”
“你一个人可以吗?”威特觉得他的脸更加苍白了。
“嗯。”说着,维克提姆已经穿好外套匆匆忙忙地打开了房门。
“那,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威特的话还没说完,门关上了。“我不去真的没关系吗?”他看着一地狼藉的厨房,蹙了下眉头。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连成一片,完全不知太阳在哪儿。残雪是灰色的,世界一片萧瑟,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维克提姆一口气跑到路边,好像有了用不完的力气,脸不红气也不喘,浑身有劲。他摸摸胸口,心跳得很慢。照常理来说,此时的心跳声不应该是扑通扑通的吗?突然,掌心下有什么滑滑的东西一窜而过,他全身汗毛竖起,急忙低头查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维克,你……”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的威特看到维克提姆在大街上揪着自己的衣领,惊得话也说不完整了。
“威特,你怎么来了?”
“我忘了今天不用去工作,”威特绝对不会告诉他,自己刚才向老板请了假,“反正没事,我陪你一起去。”
“谢谢。”
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医院,一大早医院里就很忙碌了。维克提姆走进一间病房,静悄悄地放下送给妹妹的生日礼物,他不忍心吵醒趴在床边熟睡的母亲,也不忍心惊动戴着氧气罩的妹妹。他的妹妹身体虚弱,几乎常年住院,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妹妹的心愿是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所以他们一直期待着有眼角膜捐献者,希望能够来得及满足妹妹的愿望。
退出病房,威特问他准备挂什么科,维克提姆本来不打算做检查,他怕真的查出来什么,只会让母亲更加难受,但是威特的态度很坚决。他想了想,说道:“验血。”威特不理解他为何决定验血,但是他相信,自己昨晚没有在最关键的时候陪在维克提姆身边,才错过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威特决定等他想说的时候再问,可是当他们等结果的时候,维克提姆却被一群穿黑色军装和白色防护服的人强行带走。
“维克……”威特被拦下,他站在空旷的走廊上,只能道一声:“我等你回来。”苍白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玻璃窗,无力地落在他的脸上,落在素色的瓷砖上,莫名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他一晃神,感觉他好像要永远失去这个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