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修从病房里出来后,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他的脸很疼,可他的心更疼,他从不知,原来他的心可以疼到这个地步,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痛不欲生。
纪寒修的母亲几天前去世了,母亲死了,纪寒修家里的亲戚也没有人愿意管他。
纪寒修的爸爸纪善是一个孤儿,从小就跟一个捡破烂的老头生活在一起,老头死后,纪善就自己一个人养活自己。纪寒修的妈妈林媛媛和他爸爸在一起时,林家人不同意,于是他们俩私奔,林媛媛更是为了他和家里断绝了来往。
后来纪善为了出人头地,给林媛媛更好的生活,就去了部队。林媛媛就在家里安心等他回来。后来,他们就有了纪寒修。可是在纪寒修七岁那一年,纪善就因为出任务牺牲了。
林家人知道后,都想让林媛媛改嫁,顺便把纪寒修送走。但林媛媛抱着纪寒修死活不肯答应。后来,林媛媛为了躲避家人,便带他一个人离开了。
亲戚们得知林媛媛的死讯后,都说他是天生的煞星,不仅克死了自己的爸爸,现在还拖累死了自己的妈妈,而且纷纷想让纪寒修辍学,认为他读了也没什么用,还白白地浪费了钱。
纪寒修想,他或许真的是一颗煞星吧,到哪儿,哪儿倒霉。可能是他上辈子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这辈子老天要这么惩罚他,让他接二连三地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人。
这几天,他用自己仅剩的钱随便找了个宾馆住了下来,又拔了手机上的电话卡,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哪里也不去。每当他躺在宾馆那张又窄又小的床上,看着低低的天花板,心里的空虚和孤独就愈加的强烈,他真的就想这么下去算了,反正这世上,也不会有人再记着他,就这么了无牵挂地死去,其实也挺好。
直到几天后,有人来找他。纪寒修坐在床上,看着这个与这儿格格不入的男人,男人大约四十岁,保养得很好,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身材挺拔,面容格外深邃俊朗。
他来敲门的时候,纪寒修很警惕,没有让他进来,男人看出了他的警惕,笑着对他说:“你别担心,我叫程莫,是你爸爸纪善的战友。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提到纪善,纪寒修才开了门。
程莫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切入了正题,“我和你爸爸是交过命的战友,当年你爸临死前,就嘱托我,让我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俩。但是你爸死后,你妈就带你离开了,我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这些年一直在打听,最近才打听你的下落。对于你妈的死,我很遗憾。”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去吧!”纪寒修很快就下了逐客令。
“你倒大胆,敢让我走,”程莫笑笑了笑,接着说,“我这次来找你,主要是因为,我想收养你。”
他一提出来这个想法,纪寒修下意识便想要拒绝。但程莫接下来说的那番话,却让他把拒绝的话给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我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我并非独子,不需要传宗接代,我已经和家里谈过了,他们不会反对这件事,我的事业在美国,家族是名门望族,你要是愿意,去了美国,我会给你最好的教育,最好的平台,你的人生,不会有一点不公平,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提供给你。”他的条件很诱人,又恰恰是现在的纪寒修所需要的。
顿了一会儿,程莫继续说:“你可以选择不接受,这是你的选择,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你现在的处境不需要我多加提醒,我认为,现阶段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你想想看,这个社会有太多的不公平和黑暗,即便你天资聪颖,但现在的情况,只凭你独自一人打拼,你又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出人头地,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漠视一切的不公,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这个社会并不会承认你的眼泪。时运和运气本身也就是实力的一部分,我欣赏你的才华,也欣赏你的坚强和独立。我说这番话,不单单是因为你爸爸,也是因为你值得我这么做。好好考虑一下吧!”
纪寒修这次没有立即搭话,程莫见此,便对他说:“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不会逼你,这段时间我都会待在这里,这是我的名片,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说完便将名片放在桌上离开了。
程莫走后,纪寒修思考了很久,其实程莫的话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对于现阶段的他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如今他已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前方迷途重重,他根本不知该去哪里。
几天后,他给程莫打电话,“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