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路上还刮着风,带着阴森森的感觉,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今天绝对不是一个平常天,行人都感觉到了,不仅仅是秋风萧瑟,而且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恐怖感觉。
他们都不禁用手紧紧地裹了裹身上的大衣。
“卖报了,卖报了……”
不远处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手里拿着几沓报纸吆喝着。
“卖报了,卖报了……”
“先生,买报吗?今早刚出的报纸,你看看吧。这上面讲的是祸国殃民的虞殃终于死了,真是大快人心,简直就是一件大喜事……”
小贩说的很多,而且还很快,就好像怕这个人不买。但是这个人终究还是没有买,向他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了。
大喜事?
虞殃一身红衣飘在空中看着那个人,内心突然涌现出许多感受,内疚的,难过的,伤心的……负情绪如潮水一般扑面而来,仿佛就要淹没她。
重活一世又怎么样,不还是一样没有改变结局吗?
不仅我死了,他也还是跟着一起死了。
竟然就连时间都分毫不差。
那还给我这个机会干什么?
给了我希望,就又收了回去。
这算什么?
真是一场笑话。
更可笑的是,自己竟然还是这里的主角。
哈哈哈……
可悲啊,可悲!
——时光回溯——
一年前。
虞殃重生了。
她一开始以为是做梦,这个只是他们折磨她的新的方式。
给了她希望,然后狠狠的践踏,毫不保留的摧毁。
最后再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告诉她真相,他们不过就是没意思了,想看看一个新的笑话,好让他们开心开心。
而她就像一个弱小到不堪一击的蝼蚁一样匍匐于地,遍体鳞伤,毫无尊严可说。
用一种近乎崩溃的理智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笑声,却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什么都没有做。
临近傍晚,顾一言风尘仆仆的回到家。
打开房门,看见床上的那个面容憔悴,目光呆滞,而且没有一点美丽姿态的女人,没有一点嫌弃,快步走上前抱住她,轻声安慰。
“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害怕了,我还在呢。”
“……”
“不怕,不怕,囡囡,乖啊……”
“……”
“明天咱们出去玩吧,就去西湖看看风景。好不好?……”
“……”
即使这个高贵俊朗的男人如此的低声下气。
虞殃还是没有回应,一动不动的,仿佛死了一样。
“虞殃,我命令你振作起来,听见了吗?”
“……”
“你不是说过要去看遍全世界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是不是后悔了,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了?”
说着说着,他竟然悄无声息地流下了眼泪。
那样的不动声色,直到凉凉的液体流到虞殃的脸上,她才恢复神智。
“不,没有,我没有。”
“虞殃,不,囡囡,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真是太好了。”
反应迟钝的虞殃看着他,他竟然还笑了。
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好累,好累。
后来的一年里,顾一言带着虞殃从四季长青的杭州去了早已经入冬的奉天,就是那个他们最开始相遇的地方。
他一边推着虞殃一边说,遇见她的那个冬天真的好冷,冷的人都不想动,但他却觉得很温暖。
因为他却遇见了他的一生挚爱,一个对他喊哥哥的小女孩,她就像一个暖暖的小太阳,照亮了他的那个寒冷的冬天和一生的荒芜。
就在那时他就决定他要带给那个小女孩带来一辈子的暖若骄阳。
他还说,他从来都并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但是因为她,他却相信了一见钟情。
但怎奈世事难料?!
他们都不是一个只会呆在一个地方的人。
于是他们又去了繁华的北平,热闹的天津,富饶的云南……
最后在这一年里兜兜转转的就又回到了上海。
其实,虞殃也想去做点什么,但是她无能为力。她重生的太晚了,一切早都已经是定局。
她有时候闲下来都会在想:难道我这一生做错的事情太多了吗?竟连上天给我的重生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会远离他,一定不会再靠近她,一定会让他的一生过得繁花盛开,人人得以羡慕,不会再有人非议他了。
可惜,没有如果。
顾一言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虞殃走在上海的黄浦江边。
他说,他要是早一点发现就好了,然后就会更早一点去救你了,你就不会受到那么多的痛苦了。
虞殃当时想说一点都不晚,晚的是她,就像这场追逐中爱的一直是他,她却没有资格去谈爱他。
而且她还想告诉顾一言她一点都不怪他。
他真的很好,是她不好,一直都没有珍惜。
虞殃也知道死亡的期限快到了,她怕顾一言再像上次一样为了就她而落得粉身碎骨,就连骨灰都没有找到。
于是她努力的跑了好远好远,差一点顾一言就找不到了她了。
于是历史再次重现,只是这次比上一世的结局还好,但只是好了一点,他们都没有粉身碎骨,只是安详的一起沉到了黄浦江底。
即使他们并没有看遍全世界,但是他们的足迹遍布整个民国。
——
饭后常谈总使人辛酸。
竟有人谈论顾一言和虞殃的故事,都说虞殃祸国殃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祸水。
不仅嚯嚯了顾一言,而且还嚯嚯了和他同一时期的人。
还有人说,可惜了,一代枭雄爱美人,不爱江山。
更有甚者,直接破口大骂。
狐狸精什么的都出来了。
说来说去,也就是这么几句话。
仿佛在向别人及后代印证,他们经过那个腥风血雨的年代,他们也是和他们同一时期的人,他们看到了曾经的情景。
传了几代,竟然才有人发现不对。
虞殃娇媚是娇媚,但再怎么娇媚也不至于说是祸国殃民,她虞殃不还是一个女人不是神吗?说到底都是她的男人太厉害了,只要为她做一点事情,都被认为是诱惑他,被人说是祸国殃民。
说到底都是一群无知的人,愚昧的人。
他们羡慕嫉妒虞殃有这么一样视她为生命的人,什么都给他的人。
后来的后来,他们竟然被传成了一代佳话,只是他们都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他们不能去怪岁月什么,使人老,也使人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