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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项远

就像他,过了六年了,我依然还没忘掉。

他来到和离开我的世界只用了一年的时间,而那一年却恰恰是我们家最艰难的一年。

高一上半学期老爸工作地方的老板携款潜逃了,虽然说手里还有一些存款,但为了给我和玉璇上学用,老爸硬是把房子租了出去,全家搬到了老家的房子里,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我认识了他----项远。

初见他时,觉不出他有什么不一样,外表普通,相貌平平,就是和我说话的时候感觉他有些害羞。相处久了,才发现他其实自律性、自觉性、严谨性、责任性都很强。我属于那种大大咧咧的人,所以经常喜欢和他开玩笑,也许是上天捉弄,也许是我太过活泼让他深受感染,慢慢的他竟然喜欢上了我,我不是看不出来,我只是不敢相信,不能接受,不愿承认罢了。

他是在高一下半学期第一次放月假的时候向我表达他的心意的。也是在我放月假回家的时候才得知桐姨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听闻她怀孕这件事,我又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孩子,虽然当初她流产不是我直接造成的,但却和我有着莫大的联系。

如果不是我,那个孩子将会平平安安的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有着爸爸妈妈的宠爱,享受着这个美好而又有趣的世界。

如果不是我,那个孩子将会开心快乐的长大,像所有孩子一样,有着美好的童年,有着明朗的未来……

是我对不起那个孩子,那个几乎还没成型的孩子。

因为桐姨的怀孕我对当年的那个孩子愧疚更深,整夜整夜梦到的都是那个孩子娇小的身体,哭泣的面庞,娇柔的小手,以及对我满满的怨恨和控诉。

那段时间,我被那几乎真实的梦境折磨快要发狂,对于他要我给的答案,我则是能躲就躲。

我没有答应他的,是因为我从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可我也没有明确的拒绝他,就这样一直犹豫着、犹豫着。

也是从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个人一直以来不论做什么事都很犹豫,可笑的是我竟然到现在才明白。

他越来越想得到那个答案了。每次他问我,我都会岔开话题,甚至不惜说谎与欺骗。

也是在以后我回想这件事才懂得,那时的我逃避的不仅仅是问题,更像是逃避着生活的本质。

就像站在桥上走着一样,忽然走到一半桥断了,下面是万丈深渊,那深渊原来就是生活的本质,而那桥则是我构想的虚幻的生活。

我不愿意面对生活的本质,因为我给自己构想的生活的外表太美好、太甜蜜了,以至于我遗忘了糖衣包裹着药的滋味了。

所以,逃避,所以,说谎,时间久了,自欺欺人到底是欺骗的自己还是别人,真的就不知道了。

到最后,他知道了我的犹豫,看清了我的欺骗,也攒够了对我的失望,毅然决然和我断了往来。

他的选择,让我心里竟莫名的轻松与可惜。

轻松的是,他不再问我要答案了,可惜的是从此以后,他是他,我是我,不复相见。

往后的岁月就在他离开我的世界,离开这所高中之后不急不缓的过着。

一年后那个老板虽然回来了,但钱也没了,好在老爸已经有了一份工作,桐姨平安的生下了宇澈,他粉嫩嫩的小脸,闪烁着精光的眼睛,肉肉的嘴唇,在见到我的时候绽放着暖暖的笑容,玉璇也顺利的上了初中、高中。从此以后,我在这座城市再没见过他。

人都是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我原来也是如此,这算不算是犯贱?

这六年来,我也曾幻想过我们会很巧合的在某个街角的转弯处邂逅,或许,在某次回家的火车的列车厢里我们不期而遇,又或者,我可能从我朋友的朋友那听来了他的近况……

可每当有着这些看似美好的幻想时,又会联想到自己当初伤人又愚蠢的行为,觉得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去打扰他的生活,毕竟当初是自己把他越推越远的。

说喜欢,他当初离开,我只有可惜,说不喜欢,却又包含遗憾。

又或许我并没有多么喜欢他吧。只是因为对他造成的伤害,让他惟有离开才能愈合,所以,心里愧疚、不安,才幻想着在以后相遇时对他补偿吧。

我有时也在猜测,如果当初不是自己的犹豫与欺骗,如果他出现在我世界里时,我们家没有变故,我们会不会走到一起?

刚开始,我的答案是“会”,可是后来,我想到,我的犹豫是一直存在的,就算家里没有变故,我犹犹豫豫的性子依然会让他陷入崩溃。这和环境没有关系,是本身的原由。

他的离开,让我学会了不能“犹豫”,学会了不要拖拖拉拉,懂得了拒绝,是他教会了我成长,可代价却是失去。

每个人都会犯错,我的错是伤了你。不祈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过得比我好,这样,我就会不忍心打扰你而远离你。

谢谢你,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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