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灾过后,最难的永远都不是灾后重建,而是洪灾过后可能会发生的瘟疫。
洪灾造成的人员伤亡因着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又遇上高温天气,发生腐烂变质,污染水源。饮了脏水,身体较弱的人便生病传染,发病迅速,难以治疗。
玉挽和白流风对视,都在对方的严重见到了悲悯和坚定。
“我和你一道渡过难关!”玉挽开口,掷地有声。
白流风缓笑:“好。”
他怎么会赶玉挽离开呢?
碧莲花还没有给她找到;
他若葬身湖州,谁还能护着她?
白流风想,活下去固然重要,可若是她日后没人相护、依旧是这般长不大的性格,倒不如与他共过难关!
玉挽见白流风没有拒绝她留下来的建议,登时笑了。
不一会儿,清歌在外唤了二人,玉挽让她直接进来。
进来时,清歌亦是脸色凝重。
“清歌,你诊断的如何?”玉挽率先问。
清歌抬眼,凝声道:“是瘟疫!”
二人诊断得结果是同一个,那便不会有岔子了。
白流风当断则断,毫不拖泥带水,一经确定,立刻便找来玄一。
玉挽见白流风要发布命令,拉着清歌去外面想办法,帮着解决瘟疫一事。
她们曾在古籍上见过瘟疫的记载,但诱发的根源不一样,她们也只能不断的尝试和改进药方。
书读的再精,运用到真实情境中总会差了些许。
玉挽和清歌想了想,与其二人在一起商讨,倒不若叫上湖州城的大夫,一道集思广益,取长补短,才更容易解决瘟疫。
毕竟她与清歌的能力只限于书卷,论经验,和行医多年得大夫相比总归是差了一截的!
因着怕百姓惊慌之下引起暴乱,瘟疫一事白流风并未广而告之,只告诉了几个核心官员,并且严令官员不得散播留言。
官员也知道兹事体大,所幸核心官员都是见过世面的,惊慌了一会儿便立时回了神,镇定自若的领了命令各司其职。
城中的几个老大夫也是声名与贤德兼备,收到玉挽的邀约欣然赴约。
玉挽言辞恳切的陈明厉害,身段放的极低。
老大夫也深明大义,再三发誓自己定会保守秘密。
这一夜,知道瘟疫爆发的人一夜无眠。
这一夜,一直敞开大门笑纳八方来客的湖州城门紧紧的关闭。
这一夜,刺史府内烛光摇曳,议事厅的蜡烛换了一支又一支。
这一夜,城内的百姓依旧在州府提供的住宿之地安然入睡。
这一夜,月朗星稀,一些发热之人永远的沉睡下去,再也见不到晨光熹微、日头高照。
这一夜,医馆里都架起了大锅。
这一夜,从医馆中散发出的药香笼罩了湖州的每一个角落。
……
“姑娘,你都忙活一晚上了,回去休息会儿吧。”
清歌端着一簸萁中药,看到玉挽还坐在桌边筛选药物,不由心疼道。
玉挽因着一夜未睡,眼下染了一片青影,可依旧摇头:“无妨,这件事还是不能拖!”
“瘟疫一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好的,你怎的和殿下一个样子,一忙起来便什么也不顾,一点儿也不顾惜身体!”
清歌抱怨,可眼神里是止不住的心疼。
外头百姓困于疾病,只当上位者贪图安逸、不思解决,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堂堂的一国太子会为了他们而忙的脚不沾地、寝食难安?
一场灾难,受苦的固然是百姓,可总会有人在背后,为了他们的和平安定而呕心沥血。表面光鲜亮丽,实则案牍劳形!
玉挽扯出一抹笑:“你也和我熬了一整夜了,怎的就不见你去休息?”
“那怎能一样?我是下属,自然要比你和殿下多费些心神!”清歌一本正经。
闻言,玉挽笑容微滞,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笔和草药:“清歌,于我而言,你从来都不是下属!”
清歌感念于她曾在危难之时护她性命,她又怎么可能不对清歌的去而复返、舍命相救视而不见?
“我本就是最低贱的乞丐,论起来还不如你有身份地位,你若当我是好友,便不要再提什么主子属下的;若不曾当我为好友,那便回到白流风的身边,毕竟我这段时间能得到你的照顾也不过是沾了白流风的光。”
玉挽声音柔柔,语气却不容置喙。
清歌沉默了好一会儿。
“既然能与你当朋友,哪个蠢货会继续当你的下属供你差遣?”清歌挑眉,放下手中的东西,干脆利落的拍拍手,道,“自然好一直粘着你!”
玉挽得到满意的答案,缓缓一笑。
“既你那我当朋友,那我如今便要强制让你去休息!”清歌见玉挽想要拒绝,连忙打断,“说好,我既然不是你的下属,那你便不能命令我!”
玉挽失笑:“早知你在这儿挖了个吭等我,我遍晚些与你争论!”
“如今后悔也晚了!快些去休息,过两个时辰我再喊你起来!你如今是伤患,可不能再把自己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作践裂开!”
清歌推着玉挽回房,玉挽推脱不过,加之自己也确实劳累,妥协道:“好,我立刻休息!”
玉挽草草的收拾一番便钻进被窝。
清歌关上门,隔绝外面的杂音。
玉挽心里头念着瘟疫的事儿,睡不安稳,不过两个时辰便被外面的谈话声惊醒了。
“姑娘呢?”
“殿下,姑娘正在休息,您可是找她有事?”
“罢了,孤过阵子再来!”
……
玉挽抬手揉了揉额头,撑着身子坐起来,掀开被子,简单的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便去开门。
“不用了,我醒着,出了什么事?”
玉挽唤住向外走的白流风,迷蒙着眼睛问。
清歌见玉挽醒了,也不在这儿守着了,起身离开,给二人留了谈话的空间。
白流风回身:“倒也无甚大事,就是回来看看你修养的如何。”
玉挽仍旧揉着有些痛的额头,道:“还好,就是有些头疼!”
她自打昨夜送走了老大夫,便一直搜寻医案、思考药方。一下子脑子里装了太多的东西,不由的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