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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千蝶归巢

血蝶,为稀少罕有之物,修成妖,为万蝶之王,每到新月出现,千万蝴蝶便会聚集到血蝶身旁,其景壮观美绝,曾有幸见者,称此景为千蝶归巢

——《万妖录》

“阴暗的地下牢狱中,血渍渗透每一处角落,血腥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少女们惊恐的表情,绝望的眼神,时时刻刻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巨大的血池中不断的在注入新鲜的血液,血池中的少女被锁链牢牢的禁锢起来,锁链上的倒刺嵌入她的皮肉中,她如同一具死尸般被捆绑着,丰盈白皙的身体上处处都是伤痕,尽管这些伤痕不出三个时辰便会消失。

“诛月…。诛月。别怕,娘亲会保护你。”

意识朦胧中,她似乎又听见了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她动了动干涸的嗓子嘶哑的喊出一句“娘…”她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的睁开双眼,见到的却仍然是冰凉的牢笼,她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头又重重的沉了下去。

“老大这次会不会有些狠啊,药的剂量加的太多了吧。”

“听说涉及到了皇室,老大能不生气嘛。”

“也是,不过你听说了吗,李远把他的宝贝女儿嫁给皇帝了,这个老狐狸,不是明明知道老大对李婉瑶有意思,老大最近可都待在皇城附近,不知道想干嘛。”

“讨论老大的心思,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走走走,投药去了。今天千蝶归巢,药得比平常多加一倍。”

牢笼外两个巡逻之人一边走着一边讨论着远去,待脚步声消失后诛月缓缓的睁开双目。

“他…今日不在这里。”诛月缓缓抬头看着人远去的方向,小声呢喃。她稍微用力的晃动了锁链,只是每晃动一分,勾上倒刺就越嵌入皮肉一分。殷红的血液顺着她白皙的手臂缓缓流下滴入血池。诛月咬咬牙,心中感应越强,她知道,时候马上就要到了。胸口心脏跳动之声愈发明显,到后来每一次跳动都能从透过皮肤看见跳动的心脏,以及周围脉络泛出的红光。血池中亦开始冒出紫色的烟雾,带着奇异的香味似能将浓厚的血腥味都掩盖。诛月的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奇怪的纹路从她脖颈出一直蔓延到脸上。一双墨眸开始变得碧绿,她不安的扯动着锁链,倒钩将她的皮肉狠狠的拉扯着,血池中紫雾愈浓。“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在牢中响起,如同猛兽拼劲全力的嘶吼,诛月背后的红色蝶翼瞬间展开。地牢外,千只蝴蝶聚集在地面,地面细微的震动传来,所有蝴蝶皆拼尽全力朝地下撞去,直到地面的泥土松动,一条细微的暗道显现出来,成群的蝴蝶继续奋力撞去,直到地道完全的展现出来。刹时,成千上万的蝴蝶疯了一般的涌入地道,随后又从另一处飞出。

半响过后,在暗室中投药的两人相继走出,转头却只看见满地的蝴蝶残翼尸体和破开的牢笼,铁链上留下斑驳的血迹和残留的皮肉让他们不由呆在原地。

城边树林中,一众蝴蝶渐渐散开,露出包裹着的人。诛月跌在地上,一对鲜红蝶翼耷拉着渐渐收回,背上只留下蝶翅纹身。她趴在地上喘着气,左脸上传来阵阵刺痛感,手腕上血肉翻出,甚可见森森白骨。她身上只披一层黑色暗纱,忽然听闻脚步声渐近,诛月猛的惊恐抬头看来人,却见挑柴人惊恐的叫了一声后跌坐在地,大叫着扔开柴木一路跑远。诛月见人反应,心中不安之感愈发强烈,她缓缓伸手轻触自己脸颊,手上湿粘触感伴随着刺痛传来,她踉踉跄跄的站起,抚着一旁树干,指尖在树上留下条条血迹,蹒跚跑到湖边跪坐下来,清澈湖中几尾锦鲤游动着,她缓缓探出头看着湖中自己倒影,波光下照应下,湖面中的她的左脸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一处似还有白骨显露。诛月颤着双手,一双杏眼中颗颗泪珠滴落。忽听背后有脚步声,诛月连忙把黑纱裹紧遮住自己脸庞。“姑娘,你没事吧。”身后青涩男声传来,诛月紧紧的抓着自己的黑纱,嘴唇颤抖着说道“别。别碰我。”“姑娘,你说什么?姑娘可是遇到了难处?”“…。滚…滚!”她一下子吼出来背后的人显是被吓到,向后退了一步后便走开了。诛月听着人远去的声音,听着这林间的鸟鸣,游曳的小鱼划动水面的声音,抬头看着蓝天忽的笑起来,眼中泪水伴着她的笑容滴落在地。

“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美的醉人心脾。”

天色愈亮,来往之人亦渐渐多了起来。诛月紧了紧身上的黑纱,躲到一旁的破庙中去。诛月一直在破庙中坐着,身心疲乏,不由浅眠一会儿。带她醒来已经接近黄昏时分。诛月有些费力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见一旁的破竹篮中似有着一件破烂的衣服,拿起来便穿上。她用黑纱将自己脸庞捂得严严实实后才蹒跚着走出去。踏着满地的余晖,诛月有些迷惘的看着落阳的方向。她自由了,可她又要归去何方?她不知道去哪里,可却再也不想回到阴暗的地牢之中。无处可归,四处流浪。有家却不知在何方。诛月不停的走了三日,路过繁华的城镇,走过寂寥的村庄,看见孩童们的打闹,听见乐曲缭缭,她一次有一次的确认,自己是活着的。

“哎呀,你干嘛。”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诛月耳旁响起,将她的思绪拉回,诛月透过黑纱看面前的人并不真切。“对不起。”诛月往后退了一步,微微朝人低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你说,这个鸡蛋你要怎么赔。”中年妇女见人动作一把把她抓住,指着地上的鸡蛋大声说着,街道上的人渐渐地围了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没钱。”诛月往后缩了缩,一边想挣脱她的束缚,谁料她的力气倒是大的出奇。“没钱?哼,大白天蒙着黑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妇女一边说着,开始动手扯她脸上黑纱,诛月下意识的往后躲着挣扎,妇女抓拿中一脚踩到地上的鸡蛋,脚底一滑便摔了下去,诛月连忙去扶人,却被她抓住面纱一下露出右边的脸。“哎呦。”地上的妇女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抬头,看见人先是诧异,然后一愣张大了嘴看着她有些结巴“诛…诛月?”“三娘?”诛月被扯掉面纱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之人,心中情绪翻滚,眼中忽盛满泪水。诛月看着她,一把扯过她手上的面纱,转头快速跑开。“诶,诛月,诛月,你别跑啊,你等等三娘。”三娘见她跑开才一下反应过来,一个麻溜站起来,惋惜的捡起几个还没烂碎的鸡蛋朝着人跑的地方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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