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武帝拓跋焘痴迷于“道学”不久后,谋臣崔浩反复对拓跋焘讲,本土的皇帝不能接受外来宗教的约束,并称当时的国教为“胡教”。就在佛教已是摇摇欲坠时,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公元445年,卢水胡人盖吴在杏城领导10余万人起义,长安城里出现了严重的叛乱。他们还向南朝宋投降,动静闹得非常大。
阿南从楼兰远去安邑,途径长安,看着各大佛教寺院纷纷被屠杀,喃喃道:“终于到了太武法难。”
热娜:“什么是太武法难?”尽管知道圣女经常说奇怪的话,可是她还是问了出来,那个人说圣女是与别的普通人不一样的,在她看来,圣女不过就是一个孩子。
太武帝平反盖吴起义时,途径长安,看见一家寺庙内种着麦子,便停下让马吃麦子,士兵们便在寺庙休息,结果有士兵在寺庙发现了藏着的大量兵器,说他们是盖吴同伙。拓跋焘信之,大为震怒,下令诛杀所有的僧侣。崔浩趁机劝拓跋焘灭佛,于是拓跋焘进一步推进废佛政策,一时之间,举国上下,风声鹤唳。魏国境内的寺院塔庙几乎无一幸免于难,史称太武法难。
“啊呀!”这时,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撞倒在了阿南前边。
她刚欲抱起他,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妇人扮相的女子却先她一步抱起了男孩,替他掸着身上的灰尘,一边严厉地教训着男孩:“濬儿,以后不准再跑这么快了!”
一个二十岁的女人竟然都有了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古代,果然真是……
想到这些,阿南不禁一个激灵,纵使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她还是无法适应这里人的思维方式。21世纪,就算你三十岁结婚都不会说什么,而现在,她自从过了十四岁生辰开始,就整天被楼兰的侍女们念叨着回去嫁人。好在圣宗的人都将她视作宗教圣女,不愿放她回楼兰做她的公主。
远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馨儿,你怎么还是带着濬儿过来了?”
“臣妾担心太子。”阿南看见那个女人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
难道……
阿南欣喜地跳了起来对着那人招手叫道:“拓跋晃!”
男人看了过来,接着也朝她笑了,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悦,他说:“阿南?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打算去安邑看娜仁托娅,我好久都没收到她的来信了。”
拓跋晃转身给她介绍,说:“这个是我的太子妃,这是我儿子,濬儿。”
阿南一愣,问:“我能抱抱你儿子吗?”
“可以。”
闾馨却将自己的儿子紧紧抱在了怀里,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拓跋晃见状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阿南,然后对着那个太子妃温柔地说道:“馨儿,这是楼兰的公主阿南,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的。”
阿南如愿抱到了拓跋濬,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很是欢喜这个萌物,笑道:“濬儿,你可一定要记得我啊,我叫阿南。”她竟然抱到了北魏第五位皇帝哎,这趟穿越之旅也算是值了。
拓跋晃见状道:“叫阿南姑姑。”
濬儿乖巧地喊道:“姑姑!”
“我们也该回都城了,你既然要去看娜仁托娅,那不如阿南你与我们一同上路?”
“不知楼兰公主驾到,我魏国有失远迎了!”
“这是……皇后?”阿南看着前方出来迎接、服装雍容华贵的妇人,侧头小声地问拓跋晃道。
这时,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从一旁走了过来,笑着道:“左昭仪,这是想取代本宫不成?”分明该是一句威严的句子,从这个女人口中说出来仿佛倒是成了一句姐妹之间的玩笑话。
左昭仪赔笑道:“皇后娘娘莫要这么说,臣妾惶恐啊!”
“过些日子就是晃儿的生辰了,左昭仪跟余儿要好好准备礼物才是。”皇后笑。
左昭仪:“是是是,姐姐放心,太子生母敬哀皇后去的的早,我们这些妃嫔自是要帮敬哀姐姐照顾她的孩子的。”她咬紧了“敬哀”二字,提示皇后不要忘记太子究竟是谁所出。
眼看皇后就要发作,拓跋晃连忙说道:“儿臣还要带阿南公主去见父皇,便先告退了。”
阿南转身紧跟在拓跋晃身侧,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嘲讽道:“我们楼兰可没你们魏国这般勾心斗角。”
拓跋晃笑:“只要有妃嫔的地方,就都会这样。你是楼兰唯一的公主,据说又是楼兰国王最心爱之人的孩子,他自然是很疼惜你的吧,把你呵护在掌心,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他又怎会让你知道呢?”
“那你呢?你也有你的太子妃,你的椒房们,少说也有六七个吧?你怎么雨露均沾过来?”
他只说:“我自是顾不过来的。”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她,凝重地问道:“你三年前那句‘小心宗爱’,怎么来?”
阿南眼角一弯,笑问:“难道你现在跟宗爱相处的很好吗?”
“三年前宗爱还是我最尊敬的太师,只是阿南你那么说了之后,我难免心生芥蒂。太师又是多心之人,见我待他有了隔阂,也多与我不和。如今我父皇欲铲除所有佛教弟子,宗爱又教唆父皇,我不忍这么多人枉死,可每当我劝诫父皇时,父皇非但不听,还将我骂了一通又一通,我便不敢再与父皇提起此事了……”
“我与太子交涉并不深,太子却能信任阿南并与阿南说了这么多,是想让阿南帮你做些什么吗?”
“三年前在柔然你与父皇见过面,父皇很赏识你的英勇,过几日是我的生辰,父皇定不会太为难你我,前几日我已去长安探查情况,不如,你趁我生辰那日帮我劝劝他?”
她没有立刻回答拓跋晃,思考了一会,才说:“你再让我想想。”
阿南她承认,自己是怕了,她身处在这个帝王为尊的乱世之中,能够自保已是最好,还想帮助他人的话……
热娜拿着厚斗篷缓缓跟在阿南的身后,一边道:“圣女,天还下着雪,北方不比我们西域,你还是披上吧?”
“不用了,我有些热。”阿南熟练地避开热娜伸过来的手,嬉笑地说道。
热娜仍旧絮絮叨叨地说着:“明儿就过年了,过两天又是太子的生辰,圣女那天还要跳舞,冻着了得罪了圣上可不好。”
阿南无奈地转身将斗篷披在了身上,嗔怪道:“这样可以吧?你可是圣宗大名鼎鼎的护法热娜!不是我阿南的婢女!你怎的这般絮叨?”
“热娜也是为了圣女好。”
“热娜……我下面的问题我希望你可以认真回答我。”
“圣女想问什么?”
“为什么我出生的时候,全楼兰的人都说我是妖怪,你们圣宗和我父王却当我是个宝?”看着热娜目光闪烁,她厉声又说:“老实交代,不准回避我的问题。你都回避了快十几年了!”
“不瞒圣女,你背后的花叫做曼珠沙华,它是我教圣物……我教大祭司说您是圣女,那便就是了。”
阿南奇怪:“大祭司?我在圣宗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没听说过?”
“大祭司身份神秘,热娜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只是大祭司他不是凡人……圣女,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个了,我们快些回去吧,这北方的天气太冷了……”
“一看就知道是没去过哈尔滨的!”她嘟囔。
“圣女!你又说奇怪的话了!”
“热娜,你今年多大了啊?”看着面前容颜仍如四五年前一般,没多大变化的护法,她忍不住问。
“正直花信。”
“二十多了啊……你怎么就不急着嫁人呢?”
热娜怕了阿南似的,着急道:“我教弟子一生不娶,一生不嫁,衷心伺候圣女。”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阿南未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这人长得真好看啊?”
“这还是我北方男儿吗?生得这般女气?”
“你莫要这么说,你看他走路不带风,这般轻盈,寒冬又穿得如此淡薄,定是内里雄厚之人。”
…………
四糟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了阿南的耳朵里,面前这个从她身旁走过白衣男子当真就如他们所说,这样熟悉的容颜,她等了了十七年,她来到这里一直怀疑那个神秘的梦中人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天晓得居然就这样让她在大街上遇到了。她转动着眼珠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大囔道:“等等!”
他一如十七年前的梦境里那般,拿开了抓住她的手,冷漠地问她:“姑娘何事?”
阿南急切道:“长生!是我啊!我是长情啊!”
“在下不认识什么长情。”
“不,我们认识的,在万花晴昼海,我一直没忘……”怎么会不认识?她一直都记得她,他怎么可以忘记她?
男人这才抬眼看她,看了她良久,久到她要失望离去时,他问她:“为什么没忘?”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
“长生,你果然是长生!”她开心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就差冲上去抱住他了。如果说,穿越都不神奇了,那一个人进入另一个人的梦境,又是什么奇事呢?她松开她的手臂,张开双手,在原地转了起来,欢呼道:“长生!长生!”
“圣女,别转了,那位公子已经不在了。”热娜看着如此开心的圣女,不忍心地提醒她道。
“什么?”她一僵,她在圣宗修习武术多年,自诩如今天下能与她匹敌的对手不多,究竟什么人的速度,能这么快,在她的眼皮子下溜走了?
长生,长生,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我的梦里会有你?为什么每次你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圣女,你要是困了便去床上躺着吧,这夜让热娜来替你守。”热娜将毛领斗篷披在了坐在门槛旁的阿南身上。
“不一样的。”她说,“守岁,别人守了,就不是守岁了。”
“热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热娜又返回屋内续了火炉内的柴火,“圣女,今天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男子是什么人啊?”
“他是……”阿南愣住。是啊,他是什么人呢?
每当有回答不上来的,阿南惯例转移的话题,“我们来魏国也有一个月了,本来就是来看娜仁托娅的,拓跋焘倒好,一直迟迟拖着,不让我们姐妹见面。”
热娜连忙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道:“圣女,这里乃魏国的地盘,不比楼兰,还是不要这样随意地直呼皇上大名的好。”
“阿南——”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屋顶上传来。
“圣女你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热娜走出屋子,看着屋顶道:“太子,这大半夜的,您怎么来公主的别院了?”
阿南却会意起身一个越身站在了屋顶上,“热娜,你回屋吧,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了。”
拓跋晃咧嘴笑了,“知我者,阿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