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旗自从上了这画舫，脸上的表情便一直阴郁僵硬，面对月娘的驱赶，他此时脸上的表情才丰富了起来。
云烟顿觉二人的互动有趣的很，她好奇地看着宇文旗接下来的举动，是否会与月娘杠起来，但是让她意外的是，宇文旗最终还是一言未说便出了这房间。
能叫燕国最大权力的国师言听计从之人，确实厉害。
云烟再看月娘时，多了一次敬佩。
纵使天寒，月娘穿的依旧很是单薄，在宇文旗离开房间后，她只是打了个响指，屋内所有的红烛瞬间点亮，就连那火炉也开始烧了起来。
她端着手中的茶杯，一步一步向云烟走来，她走路的姿势婀娜却不做作，令人厌恶不起来。
“装有被风干后彼岸花的白色香囊。世间人识得此花者并不多，你香囊中的彼岸花还被雄黄所浸泡过，可以驱邪、避凶，我见姑娘本是招阴体质，易被鬼怪惊扰，时常被困于梦境，有了此香囊后，定是夜夜好梦吧？”月娘顿了顿，将视线从云烟腰间所佩戴的香囊转移到了一侧的玉佩，她却是愣住了。
“月娘你怎么不说下去了？”她说的并不全然，她鲜少做梦，有了此香囊后倒是隐隐约约能梦见一些幻影，兴许是此香囊能唤起她前世的记忆也不一定。
月娘收起了她那玩味的笑容，取代而之的是一脸的认真，“姑娘可否将玉佩取下容我仔细一瞧？”
“好！”云烟正欲取那玉佩，却在碰到的那一刹那顿住了，这个玉佩是那个神秘的算命人留给自己的信物，自己一直怀疑那人与九天门有密不可分的关系，那人一直未曾承认，还说什么是替什么父神在保护自己。如今看月娘的神情，想来与那神秘人或许相识……
“怎么了？”月娘透过那薄薄的面纱打量着云烟波澜不惊的面庞，她表情控制的很好，但是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防备。
云烟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容，她将外面那层厚重的裘衣脱了下来，“没什么，只是屋内忽然热了起来。”然后她将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递给了月娘。
月娘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玉佩，放在掌心仔细端详着，却只是一会会便又还给了云烟。
“如何？”
月娘转身背对着她，最终说道：“不瞒你说，这块玉佩我曾经见过。”
“世上玉佩众多，月娘你又如何知道这是你曾经见过的那块。”云烟把玩这手里的玉佩，语气平淡。
“不，”月娘忽然转身，眼神坚定，“这块玉不一样，它有个很大的特点，它灵力充沛，若是……”说话时她看了云烟一眼，“佩戴者体内有封印，它可以为佩戴者渐渐解开封印……”
云烟嗤笑出声，“月娘说笑了，小女子不过一个凡人，体内如何有封印？”她虽然脸上笑着，心中却是一沉，一，月娘并不是普通人，二，若是月娘所言不假，那自己体内究竟为何会有封印，那神秘人又为何要让自己的封印解开。
月娘看出了云烟的意图，本来要说的又及时止住了，她道：“姑娘你且莫要套我的话。”
云烟重新将玉佩带在了自己腰间，反正，来日方长，“我哪有套你的话啊？怕是你看不出我体内有什么封印吧？”
“激将法这招，对我不管用。”月娘轻笑，“我只能告诉你，这块玉佩乃九天门圣物，本该是历任门主所持有，其现任门主失踪百年，九天门早年便大张旗鼓地在寻找他们的门主了，你既然得此宝玉，便好好藏着吧，弄不好，他们误将你当成门主给带回去了。”
云烟低眉深思，莫非那个神秘人便是九天门的门主？她忽地抬头，“想不到月娘知道的真不少……”
“若你也能活个两千多年，你知道的定不比我少。”月娘说话时颇有些自嘲的意思。
“你？”
月娘将那被忽然而来的怪风吹得“咯吱”响的木窗紧紧关了起来，她重新靠在了窗边，双手抱胸，又恢复了她那慵懒的模样，“你没有听宇文旗说过我的来历吗？那你知道宇文旗的真是身份吧？”
云烟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似乎早猜到云烟的回答，她继续道：“我是长年吸取九天山上灵气的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妖，但是……我与别的狐妖不一样……”说道这里她轻笑了一声，“我……生来丑陋，九天山上的妖精很多，狐妖都是美若天仙，更以我的一个妹妹为首。她生的极美，我却是极丑。我不甘。于是，就在十年前，我偷闯了九天藏宝阁，偷了那张画。”
“什么画？”
“一张美人图……”月娘的眼睛在云烟那张面纱下的脸打量着，“画像上是一个绝色的美人，我爱极了那张脸。于是我带着它去了禁忌蛮荒之地。”
“……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关押着一些妖、神或无法死去的人的地方……他们都是被诅咒封印在那个地方，永世无法解脱之人。”
云烟慢慢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自己难道……
“蛮荒之地有一个神婆，她可以为人改头换面，只需要给她一些东西，她便可以帮我，将我的脸换成那画像中人的脸，纵使因为神婆被封印力量，我换的脸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你……给了她什么？”
“我妹妹脱离灵魂的身体。”她说话出这般可怖的话时，依然笑着，“不过，我也算是帮了我的妹妹，她附身凡人身上，爱上了那个凡人的丈夫，我拿走了她的身体，她也能得偿所愿，永远附身于那凡人了。”
云烟明明知道这么做依然是不对的，这一切几乎丧心病狂，但是她并没有纠正月娘，兴许月娘内心忏悔不已，这只是她给自己的一个借口，一个人的心灵可以扭曲到什么地步，谁也不知道。
于是，她只是问道：“后来呢？”
“后来？”月娘低笑，“你不先问问我那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吗？”
云烟深吸了一口气，“难道不是你现在的脸吗？”
“不……”月娘用那双精致的眼睛，看着云烟，一字一顿道：“那是一张，与你一模一样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