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室内东方子珩盘膝在紫檀木书几前，指尖执着一支狼毫笔，应着外头飒飒的竹叶响声，在洁白的宣纸上写出来一个极具筋骨的“静”字。
耳旁还是离长央叽叽喳喳的声音，他只是捕捉了这两个字这样说。
一双素来都是清冷寡淡的眼眸中有些深深浅浅的颜色，不晓得究竟是因为，方才离长央那一堆的话中的，哪一件事儿而难得的出声。
“嗯，对啊，我说……”
离长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欠扁。
当嗓音拉长的时候，若是不熟悉的人听了，只觉得是一个常年浸泡在书堆中的儒雅少年郎。
抬眼看的时候，只是见得他一身墨蓝色的长袍，上头盘踞着精致的玄色花纹，白瞎了生得一张如画容颜，却是生得没有如同样貌半分的儒雅，话唠得实在厉害。
旁人听着都觉得不耐烦，也只有东方子珩这般的性子才能够容得他。
大抵是他也不见得东方子珩这样的沉默寡言，着实是感觉到无聊，于是扯着昨夜去蹲霁初音和萧明溪墙角的闲话来说了。
接着离长央试探性的看了东方子珩一眼，继续说，“我说的可是大实话，昨夜霁初音那泼妇和明溪师妹聊天聊到的就是师兄你。”
“哦。”
东方子珩淡淡的应了一声，手上将写了一个字的宣纸卷起来。
“师兄，你就不想了解一下她们都聊了一些关于你的什么么？”
离长央因为东方子珩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而感觉到有些受伤。
他捧着心口，这般问那一抹白衣胜雪。
“不想。”
东方子珩的答案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硬生生的磨的离长央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师兄你说你这人怎么就这样的无趣呢？”离长央撇了撇嘴，道，“若你还是这样的话，那么将来想要把我们九霁剑宗中，呆萌任性的明溪小师妹拐回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
“不要胡说八道。”
东方子珩微微蹙眉，这样的说，离长央竟是看不出来，不晓得他究竟是因为被揭穿了心事，还是因为顾及着萧明溪尚未出阁的女儿家的名声。
“嗤。”离长央不屑冷笑。
见着东方子珩这般的，除了一脸的万年冰山还有别的情绪，不由得有些兴趣，于是反手就夺了他放在书几上的毛笔扔着玩儿。
随后被东方子珩浅浅淡淡的扫过来的一个眼神，连忙乖乖的把东西放回去。
接着说，“明明就是这样，还是该死的傲娇。”
“不晓得上次究竟是谁没有忍住，亲了人家明溪师妹来着………”
“你太闲了。”
东方子珩耳尖微红，却是故作冷淡的斥责。
离长央似乎是没有注意到，接着说，“不过去蹲墙角这样的事情，虽然说实话的的确确是不雅的，可是到底也是用这样的极端方法，才能够看得清楚——”
他嗓音戛然而止，带着浅浅的神秘。
随后朝着东方子珩比划了一个动作，道，“一切事情的真相。”
哪里知道东方子珩看也没有看他精彩的表演。
离长央有点泄气了，“莫不是师兄你也不知道，小师妹其实也是喜欢你的？”
“…………”
东方子珩没有答话，一双眼眸中的颜色沉了沉。
随后素白的衣袂抬起来，一道剑光从离长央身旁擦肩而过，只差一厘的距离，却是巧妙的掌握好了尺度，没有伤到他半分，只是直直的钉入书房中离长央身后的那一面墙。
离长央笑嘻嘻的去看他的佩剑，道，“如勿念这般的好剑，被你这样糟践了，可真的是可惜来着。”
随后东方子珩眼神凉凉扫过来，撇了撇嘴，离长央一个足下轻点，翻出书房半敞开的轩窗。
他站在外头的一枝碧竹上头，竟是比这碧竹更加的好看，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嗯，的的确确是不怎么好看的。
东方子珩只是听得他道，“我说的本来就是大实话，明明是你喜欢小师妹不得了，就是傲娇不敢承认。所以当时小师妹踮起脚尖偷偷亲了你之后，就忍不住了。自己功夫不到家，怪谁谁？”
东方子珩耳尖微红，却是指尖微动，那钉在墙上的勿念就飞跃了过来，浮在空中，锋利的剑芒指着离长央的方向。
“师兄………”
“哪有你这样的…………”
离长央凄凄惨惨戚戚的说。
东方子珩微微蹙眉，只觉得有时候离长央，简直就是整日在明溪师妹身边，叽叽喳喳胡说八道乱出主意的霁初音一模一样，甚至更胜一筹。
他叹了一口气。
眼前却是不断的出现明溪的容颜，心乱如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