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贵妃毕竟是众嫔妃之首,地位尊崇,即使惠文帝与太后皇后未到,已有好些贵女在身前服侍。
苏懿柔大眼一瞟,其中便有她极熟悉的魏苒苒和薛婉莹二人。
今日薛婉莹一身浅橘色百灵撒花抹胸襦裙,外罩淡黄绣祥云宽口广袖,看起来倒也是不俗。
与之相比,魏苒苒身为县主的服饰就艳丽的多,一身玫红色的孔雀开屏襦裙,头戴八宝屏穿珠头面。虽是艳丽,却又少了份豆蔻年华的清纯。
两人在姚贵妃两侧站着,侍候着布菜,盈洗,俨然若婢女一般。
当然,众人也都明镜儿似的,二人皆对宁王允链有意。这二人身份皆不凡,一是郡主之女,一是左丞相之女,二者论身份,都够格去做这宁王妃。
不过即是选妃,那么还是要看宁王这位权势极大的养母心仪谁了。
一声尖锐的声音响彻大殿,苏懿柔收回心思,随着众人一道起身。
“陛下驾到!”
“太皇太后,皇太后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太子驾到!”
待几人落座了,那侍女的蒲苇华扇才摆开,众人落座。
除夕宴大都是大同小异,歌舞升平,酒熏人晕过后,太后伴着太皇太后离去,席间没了这两尊大佛,倒显得更加热闹。
苏懿泽偶然瞥见对面的凤琉筠,微微颔首致意。四目相对,一阵暖流涌上心头。
凤琉筠微微一笑,娇羞的用帕子掩了面,只管与一旁的贵妇们吃酒。
苏懿柔见状,推搡着苏懿泽,良辰美景难得,是时候去见见未过门的娘子。苏懿泽禁不住苏懿柔的劝,便借口吃酒醉了透风去了。
席间仍是一片欢闹之景,待在喧嚣的地方只让苏懿柔觉得疲惫困乏,便也向长孙依然请过安离去。
不知不觉的觥筹交错间,灯火通明的昭阳殿外竟又下起绵绵白雪,飘零在空中,倒像极了羽毛在空中飞舞的模样。
“小姐,你怎么又到这儿来了。”或是苏懿柔一时被这景色所迷,直到身边打着油纸伞的箬儿出言提醒,自己才意识到竞走到了广云宫门前。
广云宫,是苏懿柔的表姐长清公主原先的住处。虽然出了嫁的公主可以出宫另设府邸,但因为李姨娘那件事之后,陛下震怒,不愿将长清公主的牌位再留在庆国公府,便叫人重新打扫了广云宫,将长清的牌位搁置在此。
除夕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却因为此时此情此景而显得格外凄清冷寂,两人娇小的身影也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明亮。
“除夕之夜,苏大小姐竟还肯来看看长清,微臣感激不尽。”不知何时,两人身旁多了一名华服男子,那男子面容俊秀,很是英气。
苏懿柔微微诧异,不想来人竟是长清公主生前的夫君,庆国公府如今的国公爷南毅。
长清公主当年之所以会下嫁给一个国公府的小小世子,当然除了南毅作为武将之后的赫赫战功,更重要的是两人的深厚情分在。
“南将军不必客气了,长清表姐与我而言的情谊,可不亚于将军的。我们皆是在这局中困顿不能自救的人罢了。”
南毅自小便聪慧机灵,听出苏懿柔的弦外之音十分容易,继而不解:
“苏大小姐说的,我们都是局中人,此话何意,难不成?”南毅有些难以置信,对于长清的死因,他向来是深信不疑,没想到竟有其他原因?
苏懿柔眨眨眼,沿着那已经有了厚度的白雪小路走去,声音发颤:“将军这些年沉在表姐的意外离世中久久不能释怀,自是看不清这其中玄妙。”
“将军细想,当初那李姨娘可是长清表姐的陪嫁,不过是因为您的一次宠幸而得以抬房。可李姨娘将自己原先的主子害死,于她确是半点好处都没有的。
所以,我便猜想李姨娘若不是与表姐有什么深仇大恨,便是有什么牵扯她命脉的把柄落在那幕后黑手手里。说来也是不经查,我年前收到线报,已经调查清楚:原是那李姨娘的母亲是宫中贵妃娘娘的二等嬷嬷,家中还有一对弟妹在城南的荣乐学堂进学。”
南毅如此一听,顿时明白了苏懿柔的意思,脚步一顿,用握紧的拳头砸向了一旁小道上的一颗光秃秃的梨树。
苏懿柔看了没什么,倒是一旁的箬儿忍不住出了声:“南将军,仔细砸伤了手便得不偿失了。”
话语一出,箬儿耳根子便红得厉害,低头未再言语。
倒是南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作揖表示抱歉,一时惹得箬儿羞得抬不起头来。
“荣乐学堂可是燕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学堂,单单是一年的学费就要好几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一个姨娘或是一个宫中二等嬷嬷能付得起的。所以苏大小姐猜测,是宫里那位?”南毅愁眉不展,仿佛想到了什么难缠的事。
苏懿柔微微点头,证实了南毅的猜测,两人的脸色均不好。毕竟宫里贵妃娘娘势大,几乎与皇后娘娘的权利相敌,再加上姚贵妃的母国势力不容小觑,若想从她下手,还真不是什么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