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已在眼前,东方烈轻抿双唇,看着眼前的高大城墙。他用计一步一步将卜寒调出王城,如今这座看似铜墙铁壁一样的城堡,其实已经外强中干了。没有了指挥将领的守城士兵就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乱成一团。
王城已成了天阙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东方烈命先锋开始攻城,一时间喊杀声四起,箭矢雷石纷纷落下,城上城下成修罗场。
此时的卜寒与周熠且战且退慢慢接近王城,可是已然精疲力尽,战力越来越差。突然,杨凌劈头一枪,直奔周熠面门而来,卜寒在旁看到急忙举刀堪堪将这一枪挑开。周熠此时身上已经受了几处轻伤,又经过一夜厮杀人已精疲力竭,哪里还有力气拼杀,眼见枪到想到抬手去挡,却已无力,幸好卜寒这一刀将他救下。就在二人刚刚出了一口气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想到杨凌还有后着,只见一道寒光又向周熠而来,卜寒与周熠均是大惊,原是这声凌抽出腰中佩剑连环而至,这是如何也躲不掉了。卜寒大叫一声,“王上”却见须发皆白的老将军将身体挡在周熠的前面,这一剑狠狠没入他的胸膛。
周熠见状大叫一声:“卜将军“,可是他只能眼见着卜寒一点点失去气息。
杨凌还剑入鞘,冷冷地看着周熠,此时他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周熠似是知道自己这次无法逃出升天,一副认命的样子。却不想就在此时,一道黑影飘过,一把抓住他的襻带,只一掠便从这一队人马的空隙中逃了出去。
杨凌大惊,率人追赶。却见那人只带着周熠向王城方向逃去,眼见快与天阙军碰头,又一个急转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前方攻城猛烈,杨凌见追不上那人了,便率军赶到了东方烈的跟前,大略回禀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嗯”东方烈只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别的。
杨凌也退在一旁与东方烈一同观战。
就是在双方厮杀的难解难分之时,就见王城东南方向有一股人马飞奔而来,旋风一般就到了两军阵前。看装束并不是哪一方的士兵。
阵前有个人骑了一匹黑色的战马,一身灰色战袍,如闲庭信步一般走至两军阵前,用一种悠然的口气道:“在下,巫族萧怀宸。”
此语一出两军哗然。巫族怎会在此时出现?
就在这时王城城头响起了周熠的声音:“东方烈,想不到真的是你,不过也好,这样一来你就留在这里吧。”
东方烈冷笑一声,“萧怀宸?周熠你果然手笔不小啊。”
“哼,若无万全的准备,我周熠又怎会轻易起兵。本来你在你的云漪城里好好养伤免于这次的性命之忧,谁知你却跑来送死。”
“周熠,你倒是好大的口气,刚刚若不是被人相救此时怕是你已经死了吧。”杨凌听他如此侮辱东方烈忍不住开口。
“那是本王一时大意中了你们这些小人的圈套,废话少说,接下来有你们好瞧的。”
“烈王殿下!在下萧怀宸,久仰王爷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萧怀宸抱拳拱手,行的是天阙的礼数。
“不知今日巫族前来意欲何为呢?”东方烈气定神闲,如聊家常。
“不为什么,只是看到有人以强凌弱觉得不平罢了。”萧怀宸说。
“哦,不想萧公子还是副侠义心肠啊。”东方烈冷笑,“只是萧公子行侠何必拉上整个巫族陪葬!”
“王爷此话倒让萧某不知如何接了,我巫族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指手划脚,更何况你又怎知今日陪葬的不是你身后的玄铁骑呢!”萧怀宸说着冷然一笑,那一笑邪魅无比。身后的那队人马并不举枪并刀的冲杀。但见他们向四下散去,见阵势是想将天阙军围在当中,只是人数太少,合围之势并不能形成。但是谁又说他们真想合围来着,只见这些人每人飞快的将袍袖一抖,空中扬起一股黄色的粉末。
任谁都知道巫族用毒最狠绝,他们的毒除了制毒者谁都破不了。周熠站在城楼之上笑意占满脸上,他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天阙军不用刀枪箭戟也能一败涂地。可是慢慢地,他的笑凝结在脸上,再往后是是震惊的表情。
城楼之下天阙大军并未受到一丁点这些药粉的影响,东方烈的唇角染着冷然的笑意。
萧怀宸在看到这个情形时也是一愣,他们巫族最赖以为傲的便是用毒,他们之所以世世代代可以守住现在的那一片土地,也是因为这一长处。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这些药粉对天阙军没有丝毫的影响。他俊美的脸上染上了一抹苍皇,惊愕。
“你的这些伎俩于我天阙无用,还是收起来吧。”东方烈淡淡的说。
萧怀宸皱了一下眉,他是一个善于掩饰情绪的人,初时的惊讶过后又恢复了淡定。正想开口却听有人喊:“阿哥!”
那一刻萧怀宸呆若木鸡。
一个甜美的声音在天阙的队伍中响起,“阿哥”,随着这一声呼叫,一个女子从阵中飞奔而出,她发丝飞扬,双目含泪。有一丝酡红染在双颊上。
“姝儿!”萧怀宸此时已经维持不住一直以来的镇定自若了,他跳下马向那女子飞奔过去。二人就这样在两军阵前相拥而立。
周熠在城楼上远远的看着,他狠狠地一跺脚叫道:“拿弓来。”
引弓搭箭,那飞矢直奔女子而去。沉浸在相见的幸福中的二人根本没有听到,待萧怀宸醒悟过来已然来不及躲闪,他闭上眼一旋身将那女子护在身下。可是只听得当的一声,并没有预想的疼痛。萧怀宸急忙睁眼查看身下的女子,见她没有受伤才放心,又转过身看那箭矢的方向,只是那支箭簇已成两半安静地躺在地上。
再四下望却见东方烈手里挽弓,目光清冽看着他。他的身旁不知何时立着一位白衣男子,他执着一支玉笛,神色平静的在把玩着,眼睛看过来,满满地带着的全是笑意。
萧怀宸放开怀里的女子,向东方烈深施一礼,他并不多言。
“阿哥,就是那位公子救了我。”那女子轻声说。
萧怀宸又看向那白衣男子,抱拳道:“多谢这位公子救下舍妹,萧某在此谢过了。
“既然都姓萧,那就不必客气了。”白衣男子散淡的应了一声,依然在把玩手里的玉箫。此时萧怀宸才又注意到那支玉笛的特别,并不是笛有多特别而是那饰物。
“这位公子也姓萧?”他依然盯着那饰物在看。
萧落见他的神情笑了笑,拿起笛子上的佩饰掂在手里。“萧怀宸,这个你应该认识吧。”他没有回答萧怀宸的话,而是问了他一句。
萧怀宸脸色一变,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问自己这个问题,如果他没有看错,那个人手中的所谓佩饰就是他们巫族消失多年圣物“巫医令”。他神色严肃,对着那块佩饰行了一个大礼。后面所有巫放的人见他如此皆跪地行礼。
萧落将那佩饰取下,细看是一枚似龙非龙,似凤非凤纹饰的玉佩。他面向萧怀宸声音沉冷地说,“圣物在此,巫族众生听令。”
萧怀宸垂头不语,众人鸦雀无声,只有萧落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巫医令,巫族再不得干涉世间之事,此间是非与尔等无干,速归。”
可是众人依然跪着,萧落看看他们又回头看看东方烈,那双会笑的眼睛有丝迷惑,他冲东方烈眨眨眼,意味明确,“这是什么情况,好像不太搞得定啊。”
东方烈却是还是一副冰山模样,根本没有想要帮他的样子,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王城,还有城楼上那个放冷箭的人。萧落见东方烈一副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的样子心里恨得有些痒,这个家伙,还不是为了帮他,如今丢下我不管了。
就在他不知如何收场的时候萧怀宸开口了,“萧公子,在下不知你与本族圣物有何渊源?”
“也没什么渊源啊,就是家传的,拿来给我这笛子当个佩饰。”萧落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
萧怀宸皱起眉接着道:“如若是家传之物,萧公子可知,这块玉佩不只是巫族圣物,还是巫族王令。谁持有这块玉佩谁就是我巫族之王。”
萧落一听这话吓得差点跳起来。他就知道师付留这枚玉佩给他从来就没安什么好心,当初问过东方烈,他也是含糊其辞,如今才知道这圣物能护他平安的意思原来是这样。
萧落拎起这枚玉佩在空中晃了晃,萧怀宸看了心中不快,忍了忍还是开口了,“萧公子,此物乃我族圣物,不管你如何得来,请尊重它。”
萧落一抄手,将玉佩抄在掌中,看看下面的众人,又看看手中的玉佩,“这个做不做王的事情暂且不论,今天这里是战场,人家烈王爷还等收复都良,你们都不要在这捣乱了,等破了这王城再说。”萧落终于找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想将巫族族人支开。
“我等并非真心想帮都良,实在是他们绑了姝儿,无奈才受他摆布,如今姝儿得萧公子相救平安无事,那我巫族听凭萧公子调遣。”萧怀宸拱手道。
“好,那我们先收了拾了这个周熠再说别的事吧。”萧落洒然一挥手将玉佩举在半空,向巫族发号施令。
谁也没有想到一块小小的玉佩竟可改变整个战场的局面,这件事萧落虽是局中人却从不知这块玉佩还暗藏权力的象征。他趋近东方烈狠狠地说:“阿烈,师父和你都说过什么?你知道的事情不少吧!”
东方烈连眼睫都未动地回答道:“是的,很多,最重要的一条是看好你。”
“你,你”萧落连说几个你字却见东方烈眼光扫过来,那眼神里藏着一种深深的痛苦。
“当初盗那块圣物的时候我已知道那个是可以任所有巫师听从安排的东西,而这巫族信物我只知道它可调动他们暗藏的军队,可是我从来不知这是王权的象征。”萧落毫无生气的说道。
“可以调动任何势力的人能有几个,哪个做王的又会放心的把一件如此重要的宝物交给下面的臣子。”东方烈不冷不热的说。
“你如今手握巫族两大圣物,这是你的命运也是你的责任?”东方烈看他。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此物的真正用途,如今我是有多被动。”萧落老大不乐意地说道。
“师父对你总是有更多的心疼,你不觉得他也是矛盾的吗?他不想让你背负太多,可是你身上又有兴旺巫族的责任。”东方烈看着他眼底深处难掩苦痛。
“那他就要你替我背着,你难道就不需要快乐。”萧落苦笑。
“并没有,我只是替你保管,属于我的需要背负的东西我已经背上了,我不想你也如我这般。”东方烈看他,“师父从来都是放纵你,但他教给你的却是他毕生的本领,你应该知道他对你的期望是什么。”东方烈见他不语又继续说。
“难道是天意如此吗?”萧落突然想到清浅,想到这一年来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东方烈已经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沉重。那满载笑意的眼终是染上了尘世的烦恼。
“巫医令既出,巫族王必出,更何况你不止有巫医令。”东方烈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