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也无妨“老者转身看向远处的景色,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此物名为落境刺,乃是大宗门落境山向天下发布的名刺,凡持此名刺者,皆有机会参加落境山的灌元大典,相当于拜入此宗门的敲门砖”
说道这里,老者再次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平石上的马小,“对你们这些宗门子弟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因为你们有资格去参加灌元大典,但是对我们这些散落在俗世间的练气者来说,这是唯一可以进入修仙界的机会,故而我们一定要讨回此物”
“这个落境刺本来是雷尊者给自己的后人争取到的,阴差阳错之下落在你的手里,也怪他太过目中无人,想不到你一个小娃娃居然练就了专克铁布衫的拳法”
“当然,我不会白白从一个晚辈手中夺取东西的”说着,老者从袖子里摸出一截小小的竹筒,用红色的布条封着口“这里是我们骧蔸族秘制的丹药,专门用于强化巩固丹田和经络,是一记猛药,不可贪服,只能一个月服用一次,这一筒的量足够你服用到下一次的灌元大典了”
“想必你也听过灌元大典的成功概率了,简直是百里挑一,多数人都是因为经脉脆弱,不能挺到最后,甚至有人在灌元之后,经络尽毁,从此沦为废人,有了这丹药,总会让你多几分的机会”
躺在平石上的马小对老者说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缓缓伸出手接过小小的青竹筒握在手里,“多谢前辈!”
“不必谢我,我原本是要取你性命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袖箭是从何而来了吧”老者再次拿出短箭问道。
“这袖箭,这袖箭并不是我捡的,乃是一位姓柯的大叔身上的”马小也感觉到了对方没有恶意,不然凭他们的蛊术,有的是办法逼迫自己就范,于是将当日在山谷战败、偶遇柯子良、以及受托送信的事全都告诉了骧蔸老者。
老者在一旁默默的听着,眯着眼一句话也没说,半晌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唉!命也!命也!”
“小娃娃,你把柯大侠的葬身位置告诉我吧,我们试着去找找,给他收拾遗骸,他于我有大恩,是卷入了不该卷入的事才遭此劫难,我当日没有帮他,到现在愧疚不已,所幸他遇见了你,帮他完成了遗志”老者沙哑的声音里带着落寞。
于是马小凭着清晰的记忆帮老者画出了一副详细的舆图,并在里面写下很多注解,还标了许多路标,一点点的讲给老者和少年听。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骧蔸老者和少年记下了马小的话,并且将盒子里剩下的曼陀罗膏赠给马小,告诉他这是治疗外伤最好的膏药,还教了一套配合膏药吐纳行气的心法。
最后三人拜别,几人都是算是江湖中人,匆匆相逢、匆匆离别,没有什么可扭捏的,很快一对爷孙就离开了瑞云山,按照马小的舆图前往柯子良的葬身地。
良久之后,马小也可以缓缓的挪动身体了,他把胸前的衣服撕开,只见原本可怕的血洞已经被曼陀罗膏封住,于是盘坐在平石上运行老者教的心法,调动元气向伤口处汇聚,随着元气的汇聚,一股闷痛的感觉在伤口处生成,不过很快被温热取代。
整整一个下午马小都在安静的树林里运气疗伤,当他运行十几次功法后,太阳已经西斜,从疗伤中退出来的马小猛然想起昨晚的警世钟,一拍脑门,赶紧站了起来,捡起一根树枝做手杖,一步一步的往寺里走去。
当马小来到外院的寺门时,天色已经大黑,但是外院的门口却有一队三十几人护寺罗汉守护,手持兵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马小受伤较重,虽然做了救治,但是体力还没有恢复,一连走了两个多时辰,也有些吃不消了,汗水湿透了衣衫,脸色惨白。
众人都认得马小,两个相熟的俗家弟子远远的认出了他,赶紧将他扶住,带进了寺里安顿好,灵通小和尚听闻马小回来首先跑来问候,墩子也紧随其后,进了马小休息的厢房。
此刻的墩子已经剃发持戒,露出白白的头皮和黑黑的脸形成鲜明对比,刚入寺不久,灵通的师父就看中了墩子的慧根,收其为坐下弟子,取法名灵信,墩子和马小不同,无欲无求,本也没有什么追求,喜欢研究佛经胜过拳脚功夫,见有师父收纳,欣然拜师,剃发持戒,开心的不得了,好像他生来就要做和尚一样。
两人关心了一下马小的伤势就询问起他昨晚为何没有回来,马小将遇到骧蔸修士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隐藏的了许多细节,灵通和墩子本都是心性单纯之人,也没细问,就把昨天敲响警世钟的原委和他说了一遍。
原来一年前,洞虚师祖带领十几名精英弟子离寺,传闻是去寻找空心大师下落,初时还常有信息传回,可是几个月前突然和寺里断了联系,内院传出消息,调动所有在外历练和执行任务的弟子寻找洞虚大师下落,还暗暗派出寺内核心弟子前往组织调查事宜。
就在半个月前,达也光寺在外联络的几个据点,在同一天全部失去音讯,不但洞虚师祖下落成迷,就连派出去的几波弟子也接连失踪。
昨天,被马小救下的那位弟子就是之前失踪的在外执行任务的弟子,他冒死返回寺里报信,称有几个宗门的精英修士组成的联盟,不知受了谁的命令,居然开始围剿达也光寺的弟子,并且已经陆续到达北境,正在集结,其前锋探子早就进驻瑞云山脉了。
得到这样的信息,一向远离俗世,甚至远离修仙界的达也光寺终于敲下警世钟,要求所有弟子回归山门,并且派遣核心弟子,前往救助被围困在外的弟子,今天已经派遣三波人出去了。
马小安静的听完两人的话,再联想到昨晚骧蔸老者对灵睿和尚讲的话,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在没有拜入山门之前,他对修仙界一点概念都没有,甚至一度以为修仙都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进入山门之后,看到的越多、听到的越多,他越感觉到修仙界的广大与神秘,一种完全不同于普通族群的传承方式,一股能够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强大力量,单说这达也光寺就已经是传承逾千年的山门,比俗世间的皇族朝代传承的还要久远,记录承载了无数历史和辛秘。
这也让他更加困惑,到底是什么样神秘的人物在后面推动,能够组织足够强大的力量,来打千年门派的主意,达也光寺有洞真大师这样世间一流的修士坐镇,几位在世的师祖也都威震寰宇,其下更有大群修为和武学造诣极高的门徒,就在这一年时间,又有多位门徒出关,安全突破筑根基的瓶颈,实力雄厚无比,这样一个门派如果放在俗世间,完全可以顶的上十几个沛国的军力了,可却依然有人敢来挑衅,甚至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围剿。
连夜的战斗,加上手臂和胸口的伤势,让马小忽然感到疲惫起来,灵通和墩子两人也没有继续打搅,纷纷拿出增补气血的丹药留下就离开了,送别两人,马小不再理会外面的骚动,刚刚躺下就鼾声大起,沉睡过去。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时间里,紧张的气氛一直萦绕在达也光寺的外院,从入侵者迫近山门那天起,瑞云山脉上几乎每隔几天都会爆发小规模的渗透和反渗透团战,得益于在自家的地盘上防守,战斗总能得到寺内门徒的及时驰援,故而胜多负少,但也有不少门徒负伤,甚至陨落,可惜了一身修为和武艺。
当然,被俘虏和打死的入侵者也不在少数,然而寺内的门徒们却高兴不起来,之前被派遣出去接应在外历练和执行任务同门的弟子,只回来少数几波,剩下的全部杳无音讯,而且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战,寺里的人隐隐的发现了极为惊人的情况,前来围剿和入侵的修士居然包含大大小小的十几个修仙门派,除了几个和达也光寺一样传承几百上千年的山门之外,甚至还有如同刺盟这样的凡人门派和散修的世家。
被俘虏的修士皆尽低阶修士,根本没有幕后的高价值情报,只知道正在集结的入侵者已经达到了五千余人,几倍于达也光寺的人数,而他们也都是受自家的高层命令,前来执行刺探情报和抓捕达也光寺弟子的任务,那些微不足道的小门派、凡人武宗和散修世家则多数是因为有人许下了丰厚的修炼资源和加入大宗门的机会,甘愿前来冒险才加入入侵队伍的,先前发生的小股战斗都是在刺探瑞云山的虚实,并且为攻打山门做准备,故而一直没有高阶修士和大批量修士前来。
而最令人困惑的却并不是这些集结入侵的门派,一直执北境众修仙门派牛耳的落境山居然对此事不闻不问,好像在默许他们的入侵行动。
与此同时,外院的弟子也渐渐发现,本来下放到外院和外围的精英弟子开始逐个被抽掉回内院,甚至一些外院的优秀弟子也开始离开众人视野,这让一直负责护寺和反渗透的外院弟子们开始人心惶惶。
势态的发展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