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铁钩足有五尺长,正适合墩子宽厚的身材,其表面十分光亮,一看就是用了极好的金石材质,钩的尖端尖锐无比,好似鹰爪,用手轻抚上面的符文,质感十足,符文走笔苍劲有力,煞是不凡,马小虽然还没有学过符文之道,但是曾见小八多次使用,自然明白这些符文对兵器有很好的加持作用,看的他的脸上又不经意的流露出艳羡的表情。
这也难怪,到现在为止他使用的还是普通生铁锻造的匕首,匕首的双刃早就出现大大小小的豁口,与其说是匕首,倒不如说是锯子了,怎样修补也无济于事,凡兵终究是凡兵,好容易从老王那里拾取了一支好用的短剑,却还遗失了,自己的棍法稀松平常,可在寺里能够领到的兵器就只有棍子,怎叫人不艳羡。
墩子本来只是想显摆显摆师父送的兵器,可却见到马小将双钩拿在手里摸来摸去,嘴里碎碎念着“好东西啊好东西”,一副痴汉的模样,赶紧一把抢回。
“嘿嘿!嘿嘿!马小哥,这鸳鸯钩不适合你,你善用匕首,我知道,嘿嘿”说着赶紧把双钩背在背上,生怕再被马小拿了去。
马小登时领会,心想这墩子平时看着憨憨的,关键时候可一点都不憨。
很快两人就先后通过了盘查,进入了外院,此刻外院内同样嘈杂混乱,其中有一批持戒的内院弟子正拎着小桶,攀附在大大小小的佛陀和罗汉雕像上书画着符文,马小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就没在理会,只是跟随回山的师兄弟们进入饭堂用斋饭。
斋饭完毕已经是黄昏时分,等马小来到外院传武的小广场时,已经有几十个内院的弟子出现在广场之上。
除了第一天入门时马小见过这般多的内院弟子,两年来这还是第一次,看来寺里要有大动作了,其他的外院弟子看到这一幕热烈讨论了起来,其论调十分统一,决战时刻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待外院仅剩的一千两百多名弟子在传武广场上集结完毕后,一声肃穆的钟声敲响,上千人的广场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听到钟声后全都面朝经坛盘坐在地,经坛上空无一人,周边是几十名内院弟子面向众外院弟子盘坐,一时间山门虽然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却暗待一片让人窒息的压力,弟子们似乎也不再习惯于这样的安静,坐下没多久就人头攒动,相互观望,小声议论起来。
“肃静!”一声威严的训诫响起,如在神识海内响起的钟声,震的众弟子头皮发麻。
众人一阵惊呼,就发现经坛上凭空出现一位身穿紫金袈裟的老僧,身形消瘦好似一幅骨架,头上顶有两道隆起,好像长了一对短角。
众弟子看清来人后异口同声拜倒:“拜见师祖!”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达也光寺现存六名洞字辈大师之一的洞笃大师。
洞笃大师单手立在身前,看向经坛下的诸弟子朗朗而言:“入我空门者,唯修行故、唯善智慧故、唯消业罪故、唯得慈心故、唯渡苍生故,众弟子秉持三戒克勉修行,各有所成,然众生因欲缘欲,以欲为本,凡夫共父兄诤、共乡邻诤、共疆土诤,修士共同门诤、共同道诤,无所不用其极,今有各门修士、散人、俗世武夫凡四五千众围山,诤端无故加于化外之门,直至此退无可退之境、灭派绝道之险,得洞真大士法旨,令众弟子破誓言、开杀戒,捍卫传承!”
洞笃大师说完便转身走去,才走两步就凭空消失在经坛之上,仿佛从没有来过。
但是刚刚所说之言,字字如泉涌一般灌进经坛下众弟子的耳中,众弟子一下子亢奋了起来。
就在这时,轰轰的声音响起,围绕在外院周边的高耸院墙居然缓缓下沉,直至没入了地下,而原本耸立在院内的大小佛陀和罗汉的雕像居然“咔嚓、咔嚓”动了起来。
不但是雕像的位置在移动,其身上的符文闪烁之下,硕大金身的四肢和头颅居然也如活过来一般。
而催动这些雕像的,正是刚刚消失了的洞笃大师,此刻他正悬浮在外院中央七八十丈的空中,一身袈裟和僧袍随风鼓荡,孑孑而立,在夕阳的余晖中如真佛降临一般,其手持一个圆桌般大小暗红色的圆盘,若有人与洞笃并肩而立,定可以看到其圆盘上的格线纹理与外院的建筑格局完全一致,圆盘上也立着旗子一样大小的各个佛陀雕像。
随着洞笃枯长的手指在圆盘上的动作,各个雕像便跟随着移动。
下面的弟子们看的都呆了,他们当中年长的在这里生活了八九十年,年幼的也有两三年,谁都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说过那些每日受人礼拜的雕像居然可以移动。
马小和墩子仰着头看着一位手持金钵、长耳垂肩的巨大金色佛陀,脚掌缓缓从他们头顶跨过,惊的二人张大嘴巴,不敢相信。
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这是二代祖师阿尼大尊者主持建造的金身罗汉阵,威力巨大,若是阿尼大尊者开启大阵,就算有晖阳境的大修士前来也休想进山,只可惜时过境迁,我寺傀儡道的传承已经没落,就算是洞笃大师,也只能催动大阵的两成威力”
马小和墩子闻言转身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明秋和尚,此人是马小学习执耳拳经的授业恩师,今日意外的身穿护身甲,一对护臂和胫甲闪烁着水银色的金属光泽,好似个战场上的光头大将。
“秋明师父,许久不见!”马小赶紧施礼,明秋可是正经八百的指点过马小的拳术,擅自叫声师父并不为过。
“嗯,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想不到还回来了,身子也高壮了不少,只是不知道拳术练得怎么样了”明秋还是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好像今日出来护山都很不情愿的样子。
马小微笑着再施一礼:“不敢偷懒!”
“嗯,行了,客套的话就此打住吧,我奉命在外院镇守,你去多找几个相熟的弟子跟随我,还有你”明秋又看向墩子。
“你师父负责镇守内院,你既在此,就一同跟我吧”
马小和墩子互望一眼,赶紧回道:“是!”
随即两人便开始在传武广场上寻找平时接触比较多的人,整个广场上也热闹了起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找人。
马小在山腰处了解的情况的确属实,在相互询问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经常接触的人中就有三分之一的人,要么重伤要么阵亡要么失踪,两人废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找到十三个同门,这其中还有四个是不认识,因为没有人与他们组队,听说是由明秋和尚带领,于是主动跟了他们一队。
明秋和尚只是不耐烦的看了看几人就一挥手带着几人朝自己防守的区域走去,边走边说道:“山下各门派的联军已经突破了我们的防线,现在除却内院,所有可以护寺的弟子都在这里了,联军已经在山腰处集结完毕,人数是我们的四倍多”
说道这里,名秋和尚忽然站住,回头看向紧跟着他的十几名弟子“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也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这次护山之战胜负暂且不论,结局一定会很惨烈,来攻山的都不是光明正大的修真门派,而是一群崇尚土匪强盗做派的邪门歪道,还有做事不择手段的散修异人,这些人的实力怎么样我想你们都见识过了,其中不乏真根基和伪根基的修士,我们也确定有不止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出现在瑞云山周围,而以正常思维就可以推断,有实力有胆量对达也光寺动手,必定有晖阳境的大修士坐镇,毕竟,我们的洞真大士,修为和功法造诣已经是修仙界晖阳境下第一人了”
马小和墩子等人被明秋和尚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或多或少的考虑过这场纷争的过程和结果,也时常在私下里分析过当下的敌我实力,还曾疑惑过为何到了这种地步,内院的几位金丹期师祖没有出手,但是从未想过会有晖阳境那传说中的大修士参与此次大战。
晖阳境已经现在修仙界可以望到的最高境界了,很多寺里的修士前辈甚至传说,在晖阳境之上的乾元境、无相境和太清境根本就不存在,因为修仙界中各门派的典籍中根本就没有记载过有人的修为超越晖阳境。
如果名秋和尚说的是真的,有晖阳境的修士参战,那这次战争就是一次修仙界最高规格的战争了。
他们这些最底层的练气士,遇到筑根基的修士都是白给,在晖阳境的修士面前,恐怕一个眼神就被轰的渣渣都不剩了。
明秋和尚根本不理会众弟子的担忧,也没有给他们鼓气的意思,说完转身就走了,马小抬头扫视了一圈在广场上缓慢移动的巨大罗汉雕像。
或许,洞笃大师可以催动这些雕像,在洞真师祖的配合下,能够退敌吧。
他的心里这般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