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童打的。
夏暖赶紧放弃了抵抗,带着哀求的目光望着佟昀庚,“您先别说话,是小童打来的。”
看着刚才还倔强的充满力量的夏暖,如今却忽然变回了小绵羊。佟昀庚觉得很有趣,便也索性放开了她的手,“接电话可以,但如果你敢走,我马上就把事情告诉小童。”
这句警告果然奏效。
夏暖乖乖的站在他身边,一动也不动。
然后接通了小童的电话。
“夏暖,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刚接通,便传来了小童爆炸式的说话声。
她是最讨厌等待的人。
谁接她的电话超过四声,她就开始发飙了。
“我 我刚才没听见。”由于担心身边的佟昀庚会忽然说话,所以夏暖很紧张,说起话来也有些口吃。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小童一听夏暖开始结巴起来了,就觉得她身边可能出现了危险
“是不是林梦?告诉我,我去弄死她!”小童的想象力是很丰富的,在她的概念里,全学校只有一个人会欺负夏暖,那便是林梦。
所以在学校里,夏暖的畏惧,肯定来自林梦。
正在那里偷看的林梦猛的打了一个寒噤,她小声嘀咕着,“谁又在说老娘的坏话呢?”
“不是的,我在外面,感觉有些冷。”夏暖这个借口很白痴,但小童却相信了。
“噢,你在外面啊,我还想着我们一起回家呢。”小童帮她把书还完后,便没事可做,所以才打电话给夏暖,问她是否回家。
“既然你在外面,那我待会就自己回家了。”说完小童便挂了电话。
自始至终,佟昀庚都没说一句话,夏暖挂完后,还对着他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这就让佟昀庚的心里猛的一寒,这个丫头,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心已经完全被她占据了吗?
她不该如此迟钝,更不该对自己如此冷漠!
佟昀庚望着她,命令着,“上车!”
这回的夏暖果然乖乖的跟着他上了车。
佟昀庚的心里更加难过起来。
一路上,夏暖一直恳求的望着他,“你能不能不把我们的事告诉小童?”
“我不希望她知道我和你之间的事情。”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帮帮我的忙好吗?”
看到佟昀庚始终不说话,夏暖着急的都要哭了。然后一句句的将这些话,翻来覆去的讲给他听。
直到佟昀庚忽然间把车停了下来。
再开下去,他担心自己会连人带车全部冲下高速!
此时夜色也缓缓落下帷幕,佟昀庚本来打算带着她到外面吃顿饭,或者是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喝杯咖啡,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看是否能够通过一种方式很好的表达。
却没想到,这个笨女人,竟然一直在恳求他!
恳求他,不要让别人知道他们俩的关系!
“你为什么不让小童知道我们俩的关系!”
“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是见不得人的吗?”
佟昀庚要疯了!
自己的生命中何时缺少过女人,哪个女人不是巴巴的将和自己好的关系到处宣扬,唯恐天下人不知!
只有这个女人!
她不知好歹,竟然将和自己在一起当做耻辱,甚至还想永远不让人知道!
他咣当一声打开车门,然后冲着身后的她喊道,“下车!”
你这个不分好歹,不明就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他在心里低声的吼着。
夏暖看着他抓狂的表情,和冷冽的语气,感觉自己的内心完全被抽空一样,连呼吸都无法通畅。她捂住胸口,艰难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看着她内心始终无法摒弃的男人。
“下车!”佟昀庚此刻已经心灰意冷,他根本不敢再多看她一眼。怕她会因此深深的扎根在他的心里,再也无法拔去。
第一听到让她下车,夏暖以为自己听错了。
待佟昀庚的又一次命令,如大山般压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无法逃避了。
他让她下车,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高速之上。
但她没有别的选择。
车是他的,命令是他下的,她只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可有可无。
夏暖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从车上玲珑跃下。
看似轻盈,却已倾尽了全部力量。
就在她一甩手将车门关上的刹那,保时捷卡宴已最快的速度,将她遗弃。
那着急的样子,似乎担心她会跟上来似的。
夏暖站在高速公路的护栏边,望着远方黑漆漆的稻田,心里涌出无限感慨。
佟昀庚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他的伤心与愤怒又因何而起?
为什么总要对自己这么残酷?
她痛苦的已经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只能怔怔的望着前方,两只脚不自觉的向前攀走,犹如没有灵魂的躯壳,在这个安静的夜里,更透露出无端的落寞。
忽然,一丝凉意袭上脖颈,这个在夏天出生期冀给人带来温暖的女孩子。竟然在最落魄的时候,又遭受了老天的捉弄。
本来晴朗的天,忽然下起雨来。
这个城市昼夜分明,每到夜晚,总是会下些小雨,好像要洗刷白天那些让人耻辱的片刻。
夏暖今天穿的是牛仔裤,鹅黄色T,脚穿白色滑板鞋,似乎就像是来迎接这场细雨似的。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该打给谁;
即便是有人把她捡到,她又该如何向别人解释呢?
既然无法解释,那还是自己承受吧。
她跟随者佟昀庚前进的方向,慢慢的向前,任雨水洗刷她那满心的痴痴怨怨。
走着走着,她忽然想起来了小时候在渔村小道上的那些欢乐。海边的雨水更多,随时都可能被淋得湿透。但当时的她是快乐的,她会伸出双手去迎接那上帝的馈赠。
和如今截然不同。
如今的她,缩脚缩手,认为这场细雨是上帝的一次捉弄。
但慢慢的,雨水越下越密,她的心忽然在雨水的浸润下,变得透彻起来。
她感觉浑身充满力量,仿佛找到了儿时的那种渴求与希望。
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在不停的奔跑中,她忽然伸出了双手,对着那苍天之上的某个不知名的灵魂,轻声笑了起来。
高速路上此刻也人烟稀少,幸亏没有太多的人,因为夏暖从来不是那种善于在大家面前流露感情的人。
顾维君好久没回过这座城市了。
自从他的公司向外地扩张之后,他便把本部留给了其他人打理。
只是,偶尔的某个时刻,还会想念占据心底某个角落的那个小姑娘。
她的眼神那么的无辜和纯真,在PUB这样的地方遇见,实属上天的恩赐。
如今他刚从机场下来,坐着车子,刚驶向高速。
忽然下起雨来,他让司机放慢速度,趁着高速上人不算太多,慢慢欣赏着这绵绵细雨下的城市。
就在他望向远方的万家灯火时,猛然间发现了高速路外围,一个奔跑的小身影。
本来就觉得在这个时间,在无人的高速路,奔跑已经是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而这姑娘,似乎并不觉得不妥,相反,而是很享受的样子,还不停的望着天傻笑起来。
顾维君让司机把速度放慢,再放慢,终于,他看清楚了那傻笑姑娘的侧面。
不由得心底的一根无名之线被紧紧拉扯,竟然是她!
他还清楚的记得她的名字,“夏暖!”正在奔跑着的夏暖,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就如同儿时自己肆无忌惮的奔跑时,被家人逮住的模样。
她回头,对着喊他的人,报以灿烂的微笑,然后大声的回应着,“诶!”
她的欢乐,渲染了内心积淀太多压力的顾维君。
他出神的望着这个小姑娘,竟然忘记了让司机停车。
夏暖看着车里的那个人,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她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选择奔跑,直到那辆车去而复返,在她的身边缓缓停下。
然后,刚才那个喊她的人,便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顾先生!”夏暖惊喜的喊道,高速路上昏黄的灯光,直接打在那个男人刚毅的脸上。让她想起来,那段在PUB里,他颇具亲和力的笑容。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维君张嘴想问出来,但又觉得,她在这里的原因似乎不是重要的。
如今她浑身湿透,极有可能会感冒,才是最重要的。
便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进车子里,然后慌忙的从车子里拿出来一些干燥的毛巾,扔给她,微笑着说道,“赶紧擦干头发,我知道你爱这场雨,但也要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再接受它的洗礼嘛!”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一个让人无法抗拒的动作,不仅化解了夏暖在高速路上奔跑的尴尬,更增添了几分有趣。
他果然让人很安心。
夏暖又对着他笑了起来,乖巧的拿起他手中的毛巾,将头发全部擦干。
司机将暖气开开,夏暖的身体,慢慢的变得温暖起来。
“最近还好吗?”顾维君问夏暖,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
“挺好的,您呢,顾先生?”夏暖向来是报喜不报忧,无论是对家人,还是对朋友。
“我最近都在外省工作,今天难得回来,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这个小鬼。”顾维君为了让氛围更加轻松,便和夏暖开起玩笑来。
只是,二人都未碰触,今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是何原因。
顾维君直接按照夏暖说的地址,把她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