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深吸了一口气,蹑着脚尖顺着地上的脚印走,以防踩到什么枯草枯枝的发出声响。然而很快苏沫就傻眼了,脚印的尽头是一堵墙,怎么着?修了仙就能穿墙而过了是吧!
地上的杂草长得有半个人那么高,已经快到苏沫的胸口了,拨开杂草,还是实打实的白墙,根本没有什么想象中的小门。苏沫不禁有些懊恼,就这一墙之隔倒成了难题。看来只有兵行险招了——翻墙。
苏沫摩拳擦掌,翻墙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呢,着实是为难了她这么个大姑娘。好巧不巧,旁边就有一块大石头躺着墙角可以用来垫脚,左右看看确定巡逻的人还没来,苏沫便抬腿走去,这还没走两步,只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都直直的向前倒。
苏沫捂着嘴瞪大了眼睛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白墙,心想这一下撞上去脑袋上该长一大包了,眼睛一闭,没有想象中的脑袋疼,而是整个膝盖跪在地上,双肘撑在地上的疼。
苏沫睁开眼睛一看,眼前完全是另一片景象,一片稀稀落落的小竹林,更多的是大片的空旷之地,不远处还有隐约的灯光。再回头一看,还是一堵墙,怎么着?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穿墙术?苏沫爬起来对着刚刚撞进来的地方摸了摸,瞬间就明白了,其他地方确实是白墙不假,唯独刚刚撞进来的地方是链接两边的门,苏沫努努嘴,障眼法罢了。
扑扑身上的灰尘,脚下只有一条明显被长久踩踏走出来的小路。顺着小路走,没多久眼前就亮了起来,清楚的看见屋子和人影。
暖香阁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四周是真的空旷,一个大房子孤零零的立在空地中间,还时不时刮起一阵风,吹的身后的竹林沙沙作响,总有些阴森森的感觉。苏沫柳眉一挑,心生一计。
“什么人!”暖香阁门口守门的两个道士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一步一顿的靠近,立刻提升警惕大喝道。
那人靠近了些,微微抬头裂开个笑容,露出一口白牙,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奉苏道长的命令来带人的。”
守卫皱了皱眉,微微侧头向右后方瞥了一眼,很显然是不相信苏沫的话。
他这一小动作自然是没逃得过苏沫的眼睛,立马会意道:“人带过去了得先洗漱一番,在房里候着。苏道长吩咐的时间我定然是不敢怠慢,更不敢随意揣测。”
两个守门的愣了一愣,相视一望。苏沫这话的意思很简单,苏啸让我这个时候来的,要是耽误了就是你的责任了。
“以前没见过你啊!”那守门的还是有些警惕,一直打量着苏沫。
苏沫低着头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心道屁事真多。脸上却是一副讨好的语气:“我也是第一次来,是苏道长的亲戚,他老人家信得过我,便安排我负责这些事,以后应该会与二位师兄常见的。”说着还摸了摸腰身,换了个懊恼的语气:“瞧我,今日才来,没带什么见面礼,不懂事。改日定当好好补偿二位师兄。”
她这一口一个师兄的自攀关系,又道明了自己是苏啸的亲信,这两人脑子也不笨随即就反应过来换了态度:“啊,无妨无妨,有心即可。师弟快请,别耽误了苏道长的事。”
说罢,掏出钥匙开了锁,连门都是给亲自推开的,让苏沫速战速决。
这一脚刚踏进门,苏沫差点就转头跑出去吐了。整个屋子里就四个角落点了蜡烛,散发着幽幽的微光,影子倒映在墙上被拉的长长的,像一个要吃人的怪物。墙上被指甲抓挠的划痕,光看着这些划痕耳边都能想象出那种刺耳的尖锐声,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苏沫站在原地都不敢看墙上那些用手指蘸着鲜血写的字,更别说抬腿向里走了。
深吸一口气,差点又吐了出来。空气中是一股说不清的气味,女人的脂粉香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还夹着一丝丝尸体腐烂的恶臭味。
苏沫只感觉黑暗处有好多双眼睛在看着她,一眨不眨,伴随着女人幽幽的抽泣声,听的她都快跟着一起哭出来了。
苏沫取过一根蜡烛,用手护住烛光以防它灭掉,一边壮着胆子向前走。终于看清眼前的状况了,一阵心酸。
蜡烛照不亮的角落里坐了许多人,一个挨着一个,都捂着嘴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努力把自己藏在黑暗里以免被发现。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然而每个人身上只有薄薄的几件粗布烂衫,地上只铺了层杂草就算是床了,还有几床已经发黑发臭的棉被勉强能避寒。大多都还是同苏沫差不多大的女孩啊,本该是父母心尖上的宝,如今在这过着暗无天日不知哪天就没命的日子,苏沫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惨了,如今看来她算是极为幸运的,至少她还能有选择。
苏沫伸出手往前走了一步,刚要开口说话,众女子便齐齐尖叫起来,往角落又缩了缩,虽然没有四散逃命,毕竟屋子就这么大跑也跑不了,但是女人的尖叫声本就刺耳,再加上几十个女人在你耳边一起叫起来,那声音简直要把苏沫的耳膜冲破了,脑袋都快炸了。
门外的两人听得里面的动静,面无表情,已经当是家常便饭了。
苏沫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而根本就不理会她,苏沫又不敢动,动一步喊得声音越大。
“不要叫了!”苏沫都快疯了,捏着嗓子低吼了一声,果然她们的声音小了些,显然是被吓到了,只是低低的呜咽声。
苏沫手一扬,将束在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涌而下,在空气中带起了一丝诱人的发香。众人这才彻底没了声音,都惊讶的看着苏沫跟大变活人似的从男到女。
“我是来救你们的。”苏沫捏着嗓子说道,既要让她们能听到她的话,又不能让门外的人发觉。“我也是被抓来的,但是我侥幸逃出来了,可是我想带你们一起走!”
“不可能,我不信!”一个黄衣服的女子带头说道,大家都保持了沉默,等于认同了黄衣女子的话。
许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然而想要活下去,团结一致是不够的,只有自私和背叛才能让自己活下去。大概没人会想过能逃出去,还能想着带大家一起逃出去。
“现在,你只能信我,别无选择。”苏沫的语气斩钉截铁,丝毫不容置疑。
见众人都还是沉默,苏沫继续道:“先前是你们没得选,现在有的选了,就看你们自己愿不愿意抓住这一线生机了。”
半晌沉默后,一个女子率先打破了这种局面:“我愿意,如果横竖都是死,我愿意赌一把。”
那女子看起来应该是所有人里较为年长的一个,看她都已经表态了其他人也都纷纷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先前那黄衣女子咬咬牙,也不得不选择相信苏沫。
苏沫松了口气,还好都愿意配合。门外两个人拍了拍门催促苏沫快点,一顿安抚后苏沫朝着众人商量道:“你们待会来一个人配合我,其他人都靠近门两边站着准备随时往外跑。记住了,我只能带你们走出这扇门,出了这扇门结果如何就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了。出了门就死命的跑,散开跑越散越好,他们只有两个人奈何不了我们这么多人。”
众女子拼命的点头,眼睛里都充满了希望和决然。看着她们这样相信自己,苏沫只觉得鼻尖一酸,她其实只是想利用她们制造慌乱,这样她才能有机会溜进地牢救白夜,倘若她可以凭一己之力救出白夜,或许她根本就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人啊,终究还是自私的。
苏沫也在赌,能进到这个院子里的入口肯定不止她进来的那个洞,所以要让她们散开跑,也许能找到其他出口。
门外又催促了一遍,苏沫应了两声。那年长些的女子自告奋勇配合苏沫假装被抓住。众人都屏住呼吸,成败在此一举,苏沫伸手开了门,先将那女子推了出去,自己假意被绊了下用脚抵住了门,那女子出了门撒腿就跑,守门的两人反应极快三步作五步就追上了那女子,然而刚转身就看见门口一窝蜂的人全都涌了出来,四散而逃,守门的两人撒开了那女子企图把其他人都抓回来,然而只能是抓了一个又跑一个,苏沫在一旁大呼小叫更是扰乱了那两人的心绪,暖香阁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上演着两只猫抓一群老鼠的戏码。
苏沫看差不多了就抽身乘乱向暖香阁的右后方跑去。先前他说来带人的时候守门的人偷偷向右后方瞥了一眼,说明苏啸在那,而苏啸的位置就是地牢的位置。
然而苏沫刚跑开没几步,只听得身后嘭的一声,回头一看,半空中一束亮光就地而起。
信号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