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整个妖界都在为白夜寿辰做准备。
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禾雀花。这是妖界的习俗,每当哪户人家遇上什么大喜事,都会在门前挂上禾雀花,以示喜庆。这白夜寿辰是整个妖界同庆的喜事,禾雀花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新任妖王喜静,妖界也不知有多久没有过这样举界同庆的喜事了。为此白夜特在寿辰开始前两日便大赦整个妖界,莫说白日里了,就连夜里集市上也是人来人往,灯火通明,谈笑之声络绎不绝。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影影落落的洒在妖殿的屋檐下,带着些许静谧安宁,然而妖殿内却是人影绰绰。
白无白正扶着腰站在妖殿内安排小妖们布置宴会厅,明日便是宴会正式开始的日子,到时不光是妖界各族,天界、冥界等各界也会派人前来道贺,自然是要办的风风光光的,不能叫妖界丢了脸面。
“这个阿璃又跑哪去了,也不晓得来给我帮帮忙!”白无白揉了揉太阳穴,确认一切都安排妥当后缓缓的舒了口气,才关上门离开。
太阳下了山,最后一点霞光也被夜色淹没了,天上挂着零零稀稀的星点,而半月不见人影的白璃正从外面回来,问了白夜的去处,直奔而去。
“殿下……”白璃一向是人未到,声先到。不消片刻便见的一抹瘦瘦小小的青色身影踏着月色欢快的跑进来。
白璃虽是看着白夜,余光里却也瞥见了两边还坐着三个陌生的面孔。换作旁人定然是要顾及身份场合,奈何她向来不管礼数这些东西,直奔白夜而去。
“苏沫!”三个诧异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响了起来。
白璃还未到白夜身边,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铃铛声,余光里一抹红色从座椅上弹起,一息之间便如同清风一般飘然移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还未看清那人的容貌,就先感受到周身的温度骤然升高,一团炽热的火焰带着层层热浪扑面而来,白璃心里一惊,身体却是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脚下蹬地侧身躲开了这一击。抬手就要反击,奈何那人修为极高,击的白璃连连后退,丝毫没有给她出手的机会。白璃越发觉得招架起来十分吃力,几乎就快要退出门外了,忽觉胸口发烫,低头一看,那人修长的玉手蕴含着赤焰般的灵力即将拍上胸口。
“赤羽!”白夜连忙开口制止,弹出一道白色灵力,横在了两人之间,弹开了赤羽的那一掌。
“白夜!”赤羽对白夜的做法无法理解,转身怒道:“你还护着她,难道你忘了………”
“不是她!”白夜连忙开口止住了赤羽,“你瞧清楚了,不是她!”
“你怎么欺负人呢!”白璃有了白夜撑腰,底气十足的一手叉腰指着赤羽喊道。
可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下一秒就如同一颗被剥光了壳的鸡蛋,站在大殿中央,浑身不自在的被三人惊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里里外外被看的一清二楚。
“原来是只小狐狸啊!”
白璃顺着话音看去,只见一个水蓝色衣衫的男子正侧撑在椅上,手中执着一把白玉扇骨的折扇漫不经心的扇着风,嘴角噙着笑意看着自己。那一双桃花眼生的格外好看,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流波暗动,眉眼含情。
尽管白璃修为不高看不透那三人的真身,却也能猜个大概。周身仙气缭绕,又与殿下交好,自然是与殿下同身份的另外三位神兽仙君。
“上仙长得可真好看!”白璃一时竟看的入了迷,痴痴的看着宗泫痕。
宗泫痕听到这话格外开心,以扇掩面吃吃的笑了起来道:“小丫头倒是嘴甜,不知如何称呼啊?”
白璃幡然醒悟过来道:“狐族,白璃!上仙唤我阿璃即可。”
“哦,原来是阿璃妹妹啊。方才可有伤到哪里?”宗泫痕一如常态的自来熟,收起折扇走到白璃身边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白璃连忙摇手:“不曾伤着。”
一旁的赤羽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没好气道:“莫要撩拨人家小姑娘!”
“撩拨我怎么了?我喜欢上仙撩拨我!”白璃听得这话气鼓鼓的反击:“哪像有些人,一见面就出手伤人。”
“阿璃!”座位上的白夜一脸无奈,却又觉得有些好笑。
白璃看着白夜的神色,料到自己定然又是说错话了,悻悻的转过头藏了半张脸在宗泫痕身后。
“我……”赤羽自知理亏,不得已放低了身段含糊道:“方才算我错了,多有得罪。”
“什么嘛,道歉还这样没诚意!”
“你……”赤羽气的一时语塞。她是一贯骄傲自满了些,可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方才确实是她将眼前人错认成了苏沫,才会那般心急。难得低头道一次歉,居然还被这般嫌弃。
皇烈深知赤羽脾性,也看出白璃是性情直率,浑厚的声音不耐烦的嘀咕道:“都说不打不相识,这都打了一架了,怎么还能置气呢!这女人真是麻烦!”
两位姑娘不约而同的瞪了皇烈一眼,接着相视一望,又带着脾气转过头去互不理睬。
突然皇烈沉着脸起身走到白璃面前,他本就生的肩宽背圆,足足比白璃高出两个头,就像一座小山缓缓向前压来,将白璃严严实实的笼罩在了阴影里。
白璃见他这番模样,吓的后退了半步,拉着宗泫痕衣角的手都不自主的抖了起来。
“喏,这颗妖丹赠与你,可助你长三百年灵力。”皇烈突然腆着笑脸弯下腰来。翻手一握,只见掌心悬着一颗金色的珠子,流光溢彩,映的白璃脸上一片光亮。
皇烈突如其来的转变吓的白璃直接愣在原地不敢动,可听到三百年灵力后,眼睛立马放了光,咽了咽口水,向前挪了半步,却又顿了下来道:“殿下说了,不能随便收别人好处!”
“算是替这姐姐赔罪,白璃姑娘可还满意?”皇烈朝着赤羽的方向努了努嘴。
“她打的我,你干嘛要替她赔罪?”白璃一副不得其解的样子,又忽然想是明白了什么道:“我晓得了,她是你的姘头对不对?难怪你要替她赔罪!”
“姘头?”一旁的宗泫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说什么?”赤羽刚进口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将茶杯狠狠的拍在桌上。
“对啊,我在书上看到的,说一男一女相互爱慕便是姘头!”白璃被赤羽的反应吓了一跳,正经的开口解说道。
宗泫痕低声提醒道:“那是道侣!”
“哦,道侣啊,好像是这么个说法!”白璃自己也分不清,书上是这么写的,反正都是一个意思嘛。
皇烈也不恼,反倒是脸上藏不住的笑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就借白璃姑娘吉言,愿我二人早日结为道侣!”
赤羽听到这话瞬间两颊绯红,如春日桃花一般点点晕染开来,侧过身去,一副小女儿姿态,丝毫不像刚刚那般强势。
“所以,白璃姑娘这妖丹你就赶紧收下。”皇烈一副阔家公子一掷千金的模样。
“快去收下吧,三百年的灵力呢,可别浪费了!”宗泫痕轻轻推了白璃一把。
白璃看了一眼白夜,见他没有反应,便当是应许了。几乎是扑了上去,拿过了金色妖丹,生怕皇烈下一秒就反悔了。
“那各位上仙吃好喝好,聊的开心!”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话形容现在的白璃再合适不过了。
白璃转身就准备离开,走到门外还不忘给赤羽做了个鬼脸。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若不是阿夜开口,我可真要以为她是苏沫了!”皇烈看着白璃远去的背影不禁感叹道。
“会不会是她历劫的化身?”赤羽提醒道。
宗泫痕摇了摇头,否定了赤羽的想法,“应当不是,我方才探了她的灵魂,孱弱到不能深探,不过……”
“好了,”白夜无奈的打断“你们莫要瞎猜了!”
“好好好,正事要紧!明日你寿辰,你晓得的天帝一向忌讳我们与你碰面,所以明日定是没法到场了,就着今夜送来薄礼……”
白璃本想在殿外等着白夜,奈何等人实在无聊,便想着去白无白的屋里唠会嗑,谁知白无白近日劳累早早的便睡下了。白璃只得侧身倚靠在隐华殿外的墙边上等着白夜。直至入夜,微微起了风才等到缓缓归来的白夜。
白璃听到脚步声抬头这才注意到空中已是升起了薄薄的雾气。柔和的银色铺满了整条长廊,落在白夜的脚下,肩上,发梢上。月明星稀,雾气氤氲,翩翩少年干净出尘,若这少年着了一身白衣那该多应景啊……
“怎么还不去休息?”白璃还在脑补着画面,比月色还寒人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哦哦。”白璃回过神来,半晌才想起来自己的来意,“明日殿下寿辰,我想着各界皆会送来贺礼………”
“说重点!”白夜不耐烦的打断。
“呃,那个……我给殿下做了生辰礼!”白璃自怀里掏出一个物件双手递了过去。
白夜低头看了一眼,一个暗紫色的香囊正躺在她的掌心里,隐隐约约的香气四散开来。白夜抬手拿过来端详了起来。丝滑的绸缎上绣着一支盛开的梅花,梅花下是一个小小的“夜”字,暗紫色在清冷的月色下显得十分神秘,又为其平添了几分雅致,虽是单调无奇,不过看这针脚凌乱,手法粗糙,定然是出自眼前之人的手里,也难得她有心。
白夜挑了挑眉偏头问到:“你可知女子赠男子香囊是为何意?”
“不知。”白璃讷讷的摇了摇头,“我看书上女子送男子礼物大多是送香囊,我觉得不错,便效仿了。”
“红绶带,锦香囊。为表花前意,殷勤赠玉郎!”
白璃正纳闷怎么突然吟起诗来了,听完便晓得白夜定然是误解她意思了,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赠玉郎的,是赠殿下的!”
“你……”白夜深叹了一口气。方才还以为她听明白其中含义,如今看来这丫头这样愚钝,哪里是个念书的料。
“也罢,权当是生辰礼收下了。”白夜收了香囊准备离去,忽又补了一句“下次多看些正经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