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棵树，还是那副石桌。
一壶淡茶，三个人，一些不善的目光。
老树仿佛永远都在落叶，石桌也仿佛永远在等着人，茶壶里面永远都是烧开的水。这里的一切都很平凡，但是却又透着永恒的味道。
道，有时候就是如此的简单。
老者看着凡灵，微微点了点头，道：“许多年不见，倒是长成大姑娘了。”
他并未说什么修为渐长，道行如何，只是说人。
凡灵脸上一红，低头道：“师傅....你真不打算回峨嵋山了？”谁都知道，姑娘大了，就要嫁人了，一个女人不会永远年轻，修道的女人也不例外，应该在最合适的时候，找到归宿。
“我已经不是什么师傅了，你可以跟着他们叫我老爷子。”老者摇头道。
凡灵闻言，顿时露出一脸的失望。
“你怎么和霸主在一起？”老者好奇地问道。
凡灵便将皇道宫论道，回来的时候，门主决定峨嵋山都要入极道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老者看向华风，道：“大人，你该不会是想要老朽去幽都吧？”
“正是。”华风点头。
老者看着华风，这两个字虽然说得轻，但是他的眼神充满了凝重的期望。
“好。”老者点了点头。
“师....老爷子要去幽都教化那些坏掉....孤儿？”凡灵问道。
“霸主大人有济世之心，我们也该略尽薄力，天下是大家的天下，并不是霸主一个人的天下。”老者道。
凡灵一听，顿时惊了惊，这样的话，居然当着霸主说出来，实在是有些胆大了。
却见华风点了点头，道：“老爷子说得是，那华某便先谢过老爷子了，嗯.....稍后我会派人送你们去幽都。”
“这个不必了，路虽然远，但是老朽应该还认得路，出去走走，也好。”老者拒绝道。
华风漠然，简单的人不就是这样吗？
“好吧。你们好久不见，聊会儿，我先回万重山了。”华风说罢起身回了万重山。
老者起身恭送。
看到霸主消失在云雾之间，“老爷子，此去去幽都可不近啊。”凡灵有些担忧地说道，随行的还有这些坏掉的一代，真是叫人不放心。
“远才好，不亦乐乎？近了，老爷子还懒得挪身呢，丫头放心，老爷子只有分寸的。”老者道。
“哦。”凡灵点了点头，而后拉着老者的手，道：“老爷子，门主说你道有所成，是什么道，给我讲讲好不好？”
“什么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此道人人皆有，只是不常在，不常见，说时有名，行时无名。”他顿了顿，道：“嗯....霸主应该知道，你既然入极道之门，不妨向他请教一二。”
凡灵闻言，顿时缩了缩脖子，露出一副扭捏的神情，道：“我有点不敢啊。”
“唉~·你这孩子，有什么不敢的，霸主上山，还不是跟我们喝一壶茶，坐一张桌子，被这颗老银杏树盖在下面？我也没有看出他长着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有什么好怕的？”老者嗔道。
“话虽然如此....不过，他是霸主，也是道主，就好像....好像变得跟天一样，不可触摸了。”凡灵摇头道。
老者捻了捻胡须，而后笑道：“嗯，老朽知道了。”
“啊！老爷子知道什么了？”凡灵顿时有些惊慌地问道。
老者喝了一口茶，道：“知道你长大啦。”
“咿呀~”凡灵气得一跺脚。
这时，方才那个树上的少年走了过来，放了一把草药在桌上，道：“老爷子，你要走？”
“嗯。”老者点头。
“去哪里？”
“远方。”
“为什么？”
“想走走。”
“那我也要去。”少年微微想了下，说道。
“可是路，很远。”
“多远？”
“足以走到脚发软，心泛累。”
“我的脚不软，心也从不知道累。”
“呵呵，那好。”老者顿时哈哈笑道。
少年看向了凡灵，问道：“你真是老爷子的弟子？”
凡灵看着这个少年，依然心有余悸，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为了什么，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只是没有说话。
“那好，你以后也是我阿龙的朋友。”
凡灵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顿时瞪大了眼睛，显得更加的不知所措起来，他居然要把自己当做是朋友？峨嵋山也关着不少坏掉的一代，凡灵看到过他们，他们极度自我，目中无人，无论你是门主还是弟子，在他们眼中不屑一顾，但是眼前这个阿龙，居然要把自己当朋友？
“啊...好啊。”凡灵终于还是露出了笑容，应道。
“呵呵~~”一个女声笑了起来，她走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幽香，阿龙顿时看向了他处，鼻子皱了皱，似乎很不喜欢这种味道。
这个姑娘年纪不大，但是身躯已经发育得很完美了，足以诱（惑）大多数的男人了。她具有明显的神人特征，神，大概就是这样。
“那以后你就是我的敌人。”她看向凡灵，笑道，但是她的口气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
“这是阿房。”老者介绍道。
“你....你好，阿房妹妹。”凡灵还是招呼了一声。
阿房没有理凡灵，而是坐在了石凳上，翘起了小腿，伸出白嫩的手指，捻起茶杯，又嫌弃地放下，道：“听说老爷子要出去，我也想出去了，这里人都没几个，实在是无聊。”
老者眉毛一抬，道：“哦？这么说大家都要随我出去，那路上倒是会很热闹。”
这两个人，是山上孩子之中的头头，他们要走，那群孤儿也肯定会跟着走，老者不动声色之间，便已经让这群孩子跟着自己前往幽都，所谓言教无声，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阿龙看着万重山的方向，道：“朋友，若是你害怕那个人，我可以上山，帮你杀了他，那你以后便再也没有恐惧了。”
“啊~~不用，不用。”凡灵急忙摆手喊道。
“呵呵，自不量力。”阿房闻言，却在一旁冷冷地嘲讽了一句。
“我是自不量力，但是我敢，你敢吗？”阿龙转头，怒视阿房。
阿房顿时笑得更欢了，颤着软绵绵的身躯，道：“敢？我敢陪他上床，你敢吗？”
“哼，我没那本事，跟没那本钱。”阿龙说完，大步走向了山上。
阿房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就像是打败了一个，她又轻飘飘的眼神看向凡灵，道：“妹子，听姐姐给你说一句，一个女人要想亲近一个男人，那就只有一个方法，那便要从身体开始亲近，这你懂吗？”
她自然懂，但她不想懂。
阿房看着凡灵一脸又羞又恼的表情，她自己简直比打败了阿龙还有高兴，带着咯咯咯的笑意，走了出去。
“老爷子，他们....”凡灵气得只有跺脚。
“他们说的好像都有道理。”老者却点头，以评价的口吻说道。
“啊！”凡灵望着这个老头，害怕一个人就要杀了他，亲近一个人就要肌肤相亲，这叫做有道理？这是什么道？这是什么理？简直就是坏透了的道理。
“快上山去吧，老爷子这里你就不用担心了。”老者看她一脸的惊愕，再在这里待片刻，恐怕就会疯掉了。
“哦。”凡灵点头，道：“那老爷子你保重。”
“好好。”
凡灵这是怀着起伏不安的心，下了山，走过太湖之畔，抬眼望向那巍峨的万重山，山上道音缥缈，到了山下，竟然有些抬不起步子来。
嗯，当年就是在这里，影界，师傅劫持着自己和赵袭儿，要挟他，这样的事情，仿佛已经变得太过久远，并且像影子一样，不可捉摸了。
这地方，好像被道塞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了。
